「什麼事呢?」艾波問。
「我們要去北極圈了。」爸爸讀信,快速眨眼,「我得到這份工作了,老實說,我本來以為不行——我以為他們會選當地人。看來,我針對大氣科學研究的報吿打動了他們。在一座小島上的氣象觀測站,距離挪威大約一天船程。」
艾波跳上跳下,「什麼樣的島?那裡住了多少人?」
「啊,不是那種島。」爸爸窘迫地往下看,「事實上……那裡除了我們,沒有別人。」
「只有我們兩個?」某種興奮的感受竄過艾波,「獨自在一座島上?」
坐在椅子上的爸爸,身體向前微傾。「想想我們會有的冒險,就像以前到南極探險的史卡特。那座島跟這裡完全不同——那裡有內陸湖泊、山、溪流。想像一下,那裡是最後一片未知的領土,不會有汽車、火車、飛機,連馬路都沒有!是純粹原始、未受破壞的荒野。」
爸爸不需要再說,艾波的想像早已馳騁。他們不只要到北極圈,還會共度許多時光。只有他們兩人。他們可以一起做好多事——像是堆雪人、滑雪橇下山,還有——
「當然了,我在那裡的工作非常重要。」爸爸一臉嚴肅,艾波的內心微微崩解。
「你要做什麼?」
「研究全球暖化對北極造成的影響,挪威政府希望有更準確的資料,我要監測數據半年。」
對於冰帽融化,艾波有一定的暸解,和獵殺狐狸一樣,是讓她覺得憤怒和無力的事情之一。
「那學校怎麼辦?」艾波問。
「艾波,」爸爸湊上前說:「你在北極半年能學到的,比你上學六年更多。」
爸爸雙眼發亮,臉頰透著兩團紅暈。興奮的感覺再次竄過。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不是每個人都很期待。奶奶一天至少打電話三次,說他們多麼魯莽。冰天凍地的低溫,跟摩天大廈一樣高聳的海浪,她在大衛.艾登堡爵士的紀錄片裡看到尖銳獠牙的殺手海象,還有孤島潛伏的種種危機。要是他們碰上什麼危險,那裡沒有醫院,沒有家庭醫師,沒有其他人。
奶奶說,那裡不適合十一歲女生,尤其像艾波這樣個性敏感的女生。爸爸向來忙於工作,艾波沒人管束已經夠野了。前往一座荒涼的小島——甚至不是天氣晴朗的島嶼——對艾波好嗎?
不過,爸爸有時候很倔強,只是假裝沒聽到。
「老天,艾德蒙。」奶奶沮喪地對爸爸吼道:「那裡叫作『熊島』,要是她被熊吃了怎麼辦?」
雖然爸爸拚命要奶奶放心,說熊島上沒有熊。奶奶完全聽不進去。
「如果你看到北極熊,記得拔腿快逃。」奶奶說。
他們在四月一日踏上第一段行程。先搭飛機到奧斯陸,再轉機前往特羅姆瑟小鎭——然後從那裡搭船到熊島。飛機起飛,轉向朝北的時候,艾波將臉貼在窗戶上,俯瞰逐漸消失的家鄉。
這就是了。
他們就要前往北極圈了。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有樂文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