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春天,氣溫還是陡峭。在亞利桑那以北的Flag Staff鎮裡,雖然白天高溫可能三十度,但是晚上氣溫仍然接近零度,清晨起來,甚至地上結霜。
生長在亞熱帶雨林的亞裔Lee氏夫婦卻渾然不覺這種沙漠型態的氣候。一九九四年黃昏從大峽谷回來,在Flag Staff稍事休息後,雖然已近黃昏,為了省區區百元的旅館費,乾脆一路開回鳳凰城。
Lee先生雙手握住方向盤,在BUICK大車的搖晃下,Lee太太已經深深地睡去。這時天際烏雲集結,透著閃光,蓋住這一望無際的草原,然後雨水開始一盆一盆倒了下來,彷彿行走在柔軟的海洋,只是震耳欲聾的雨聲從四面八方襲來。
之後烏雲突然散去,四周幾乎亮的讓他無法睜開眼。這時遠方出現雙彩虹,往前開去,感覺就要到了世界的盡頭。最後的陽光像黃金碎片,灑在Lee太太身上,這時他已懷孕五個月。Lee先生想著這是好徵兆(Sign),想著Junior
Lee(小李)能在自由的國度生下來,是自己給他最好的禮物。
但是,十年的老車拋錨了。
一望無際的公路看起來不像以前那麼心曠神怡,Lee先生嘗試伸進引擎下方修理卻勾到了夾住電線的鐵片,傷了手,血像夕陽般噴出來。
Lee太太緊張起來,撕下薄外套把手掌包紮起來。Lee先生有點心慌,想走路去求救。但是Lee太太反對。這時風開始大了起來,遠方的樹枝糾結成小球在荒野中滾了過來,越滾越大像一個人高,撞到車尾。Lee先生忍不住了,往前方道路走去。
走了半小時,天色已全暗。直到看到微弱的燈光,Lee先生快步前走,看到是一座高爾夫球場,一個非裔員工正要關門。Lee大聲呼叫,但是員工似乎更恐慌,快步地走開。Lee絕望至極,想這最近的新納粹反亞裔風潮真是比想像中嚴重。低頭一看,才發覺整個手掌已經染紅,血一滴一滴地留下,褲子被路旁的荊棘刺破了,也沾了許多血跡。Lee先生更是慌亂,想著Lee太太一個人的安危,一路快跑著回車上。
路比想像中的遠,他開始頭昏。想說太久沒跑步了,自從來到美國,游泳圈大了起來。想著當年學運在街頭上丟汽油彈,跑起來可快呢。想著想著,直到眼前一黑,然後就倒在地上。Lee想著,真希望有人把電燈打開,讓他好好看到Junior
Lee的臉孔...
第二天晚報小標寫著:「疑似種族衝突:一屍三命」。當州警早上趕到時,Lee先生看起來像是經過搏鬥失血過多而死,而不遠處的Lee太太則捲屈反鎖在車中,在亞利桑那的春天失溫而去世。…未完,詳見下一期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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