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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LYING. 介於黑夜與烏雲的邊際.更需要勇氣去飛躍. |
一天夜裡
彎過巷道的一條長長的黑影子
蓋過我的視線
高跟鞋跟敲擊地面聲
以及
打火機大拇指摩擦時的聲響
最後
火紅的唇印就這麼地印在我的額頭上
一陣笑聲溢出我的耳根
她彎身親吻我的鬍渣
我的注意力完全在她的睫毛上
她蹲在我的面前
突然
她的食指貼近我的唇邊
細長的秀眼
直盯入我的眼裡
打火機的焰不曾消失過
她的臉頰忽明忽暗
她的髮際掉落一縷髮絲
她歪頭
笑的比剛剛更厲害了
我手中的一根菸掉落
巷邊的黑狗吠叫
我深知自己是不屬於黑夜的
可是我卻願意為了現在眼前的這名女子
永遠墜入深深的黑色漩渦中
一陣輕飄的歌聲
像是絲狀的煙謎不明物
被我的右耳自行吸入
在我的腦中所運作的
都只是火紅的雙唇一開一闔的畫面
她的歌聲狂似十五歲的青春少女
大腦只剩兩字：詭異。
女子開口：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認識她嗎？
女子又開口了：
我沒有過去。所以你不會認識我的。
我未答話，眼中驚懼。
女子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我一直都知道你想說的話是什麼，所以你無須害怕。
不知道女子是怎麼離去的
因為我也忘記了自己是怎麼醒的
但我很肯定昨晚的並不是夢
昨夜的吻很真實
但誰會相信一名喝的爛醉
每天朝九晚五上班族所說的話呢？
臉上擠出苦笑
皮鞋很髒
襯衫很皺
領帶從水溝撿起
當我從地面上一躍而起時
我瞥見一張淺粉紅色紙條
上頭寫了一句話
〔請相信你所見的，因為你身處在這個是非不明的世界裡。〕
我隨口說了句：
現在的宣傳單真的是越來越哲學了
隨即地我丟了它
它卻
緊緊地粘著我的鞋跟不肯離去
直到我回到家中的玄關
我才發現
一股莫名的憤怒驟然升起
妻子聽到我開門的聲音
正在客廳裡看著購物頻道的她
斜躺在沙發中
她悶吭了一聲：
薪水沒領多少 應酬倒挺多的麻
她繼續吃著她的健康食品套餐
而我鞋一甩
就快速步進浴室裡
水龍頭水嘩啦嘩啦地噴出
隔絕一切嘮叨與牢騷
夢境裡
帥氣的小男生在草叢間奔跑著
小女生在後頭追著他
氣喘吁吁
一不小心就跌倒了
小男生大笑
抓住小女生的纖纖小手
夢醒了
我被妻子踢下床
隨口咒罵一聲
一如往常的刷牙漱口洗臉穿衣
公事包也很不情願的被我提起
我低頭拍掉西裝褲灰塵
但左腳黑皮鞋上的水漬
卻如烙印般固執地拭不去
出門去
很熟悉的一條路
每天我都頭低低的
期望能快速地躲過人群及車陣
又一次
騎樓下的摩托車阻擋住我的去路
抬頭
瞥見
右前方電線杆旁
一雙纖細美腿踩著一雙細高跟的黑色涼鞋
是昨晚的那個女人
千真萬確
當我兩隻眼直盯著那個女人腳上的兩只銀環時
我發現自己的身體正漂浮著
避開了人群
遠離了車潮
飄向天際
天藍色 很舒服的顏色
彷彿回到了愛放風箏的那個年紀
我耳邊忽然響起
『你不屬於這裡。』
俯瞰這個城市
找尋這聲音的來源
搜尋這熟悉的悅耳嗓音
銀環叮叮噹噹作響
引起我的好奇心
女子穿著黑色旗袍，
一身繡有銀紅兩色刺繡、繡花手工精巧
我開始懷疑現在才是夢的開始
女子的雙眼直盯住我的眉間
我墜落地面
女子不見了
夢應該醒了
我卻繼續遊蕩在這個城市之間
發現平常一慣走的路
竟變得可愛起來了
我飄至行道樹的樹梢上
我跌至孩子們手上拿著的棉花糖上
我像蜘蛛人搬地在高樓大廈跳躍穿梭著
我一不小心摔倒了
就從台北１０１直線驟降
根據牛頓第ｎ定律而言
以此重力加速度
我必死無疑
我死命的大聲尖叫
再也不顧什麼別人的眼光
我被路人的鞋踩得扁扁的
一陣風帶著枯葉吹送過來
我像陣煙般被吹起
復活
我開始習慣這種神奇的力量
人總是容易習慣的
由於我實在是太開心了
所以我用成人不被社會所允許的
跳房子跳躍法前進著
一邊哼著歌
一邊數著身上的銅板還剩多少個
我也不知道我的目的地是哪裡？
不過跟著人群走應該就沒錯了吧
人總是容易盲目跟隨的
路上好多人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呢
好不容易我捉到了一個人
他卻很狡猾的逃過我的追問
叫我去問別人
我只好蹲下來問娃娃椅內的ｂａｂｙ
他用一種很穩重的語氣告訴我
「往前走就對了，前方有一盛會，請務必前來參加。」
我點了點頭
ｂａｂｙ扭了扭他的奶嘴
指示著他後方的僕人加快速度前進
我決定也跟去湊一湊熱鬧
用飄的飄去前方
想早先一步進入會場
這個Ｐａｒｔｙ很奇怪
全部都是用黑色的布幔來佈置的
參加者都穿著黑白兩色的衣服
很是單調
幸好我也有穿
才能進入
好多人手上都端著一杯酒
但是樂隊卻演奏著很悲傷的音樂
感覺好像沒人要跳舞
大家交頭接耳的談論著
臉上卻都面無表情
我經過每個人的身旁
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直覺從腳背冷上脊椎
我開始想逃離這裡
一切都是那麼地不舒服
我迫切地不想再留在這裡
再多一秒都不行
轉身要逃
卻撞上
一張裱了框的照片
我妻子的手正捧著我的照片緩緩向前走
我的照片？
我？
你確定是我嗎？
怎麼可能會是我？
我命令自己醒來！
醒來！
面前的景象卻怎麼樣也沒變
反而連棺木也進入會場了
眾觀眾歡聲雷動
與剛剛截然不同
我迷惑了
旗袍女子坐在棺木上
眨眨眼對著我說
「只要你進去，一切就會恢復原狀了。」
這是夢還是現實？
「這是最真實的現實之夢。」
我不懂
「這是最真實的，不是夢，卻也不是現實。」
那麼請告訴我，我該怎麼作？
「請你自己決定。」
我緊盯著女子的眼睛
一瞬間我決定相信她
我選擇
夢
我要躲進夢裡
「是嗎？你確定？」
是的
我百分之百確定
我不要真實的人生
也不要什麼狗屁現實
我要回去夢裡過我自己的生活
「好吧，葬禮繼續舉行，並且它會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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