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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8/25 第4389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新生活運動:種地篇 2之1/森林墓園(上)
人文薈萃 瓦歷斯微小說/鬥智
小詩房/走在未來的台中文學館

  今日文選

新生活運動:種地篇 2之1/森林墓園(上)
吳晟/聯合報
我早已有「預謀」,小樹苗稍稍成樹,即可陸續送給有緣人,在我預期中,最想送的所在便是我的近鄰、溪州鄉第三公墓……多年來我的樹園夢想,延伸到公墓,希望將公墓打造成森林墓園……

1

我們家族世代定居的村莊,溪州鄉圳寮村,本村最東邊,有一座大型墳場,名為圳寮公墓,屬鄉公所管理。吾鄉總共有五座公墓,這一座為溪州鄉第三公墓,占地8.5公頃,最廣闊。

公墓西面緊鄰莊內住家,東、南、北三面,環繞村民耕作的農田。

我的父祖舊家三合院,和公墓只相隔一條牛車路,幾乎是面面相對。大約在我五、六歲進小學之前,我父母才搬遷出來,在舊家附近田地另建新家,就是我們現在的居家,距離舊家、距離公墓也只有數百公尺。

公墓,以往鄉人稱為墓仔埔。埔,有草埔,荒地之意。五、六十年前,我的童年時代,墳場不只荒煙蔓草,還有不少竹叢、林投叢、混雜灌木,衍生許多靈異傳說、「林投姊」等鬼魅故事,乃至看過許多骷髏頭,也曾好奇去看過法院來開棺驗屍的場面,平時難免會有恐怖氣氛。

從我的村莊到我就讀的國小,約有3.5公里路程,學童一律步行,有二條路線,其一是穿越墳場,通往直達學校的路;另一條是圳岸路,即沿著貫穿吾鄉的灌溉水圳而行,沿路有多處茂密刺竹叢,風吹會響起軋軋聲,竹枝搖動,彷如傳說中的「竹高鬼」要跑出來。

如有同伴,二條路線都不至於害怕,還可以相互假裝害怕嚇一嚇同伴,嬉鬧一番;但升上高年級「升學班」要補習,經常補課到日暮傍晚才放學,而我們全村同年級學童,年年有人中途輟學,到了六年級,只剩我和另一位同學,但他不參加升學補習,就是說放學的路上,只我單獨一人,暮靄時分,無論是獨自穿越墳場,或是獨自走圳岸路,空曠野地中,總會隱隱湧起恐慌之感而催快腳步。

不過,平常只要呼朋引伴,從幼童以來,整座墳場我們不太感覺什麼陰森,反而是十分密切的生活場域。

我們牽牛趕羊去放牧,遍處青草任由牛羊自行吃食,我們則奔逐遊玩,還可以四處找尋龍葵、桑椹、草莓、土芒果、土芭樂等野果。

墳場土壤非常「肥沃」,滋養很多昆蟲,「肚猴」最受我們喜愛。「肚猴」躲在很小的土洞裡,我們尋覓「肚猴孔」的眼力很敏銳,拿水桶從水溝汲水,找到肚猴孔就緩緩灌水,灌到「自動」跑出來,要迅即捉住放進簍籃裡,只需二、三個小時,就可捉到大半簍,加鹽巴熱炒,很香脆,滋味鮮美。

2

這座公墓,既是我們童年乃至少年時期十分密切的生活場域;也是吾鄉人們的最後歸宿。

因為住家和墳場太接近,經常有機會看到喪葬儀式、出殯行列;更常聽到哀傷的喪樂、呼天搶地的哭聲。小小心靈隱隱約約觸探生離死別的宿命。

我出生之時,祖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也沒有留下任何遺照,我完全無印象。年年清明節日跟著父親、叔叔、堂兄弟一大群公族親戚去掃墓,多少感受到肅穆敬謹的氣氛,卻無悲傷之情。

在我剛滿二十歲不久,就讀屏東農專一年級的寒假,農曆春節前二天,父親在下班途中車禍猝然去世。年年清明節日,母親帶著我和弟弟、妹妹去掃墓,心境大大改變,滿懷悲戚,公墓對我的意義,不再是近乎旁觀者,而有了深沉的情感連結。

年年清明節日去掃墓,必須穿越公墓裡許多小路,繞過一座一座墳墓,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開始留意每一座墓碑上的碑文,有時還會刻意多繞些路,多觀察一些墓碑,算算亡者的年歲,揣想亡者的身世背景,總有不少感觸。

這些生死體會,長年累月逐漸加深,不時出現在我的詩作中。

而路還是路
泥濘與否,荒涼與否
一步跨出,陷入多少坎坷
路還是路,還是
一一引向吾鄉的公墓
──〈吾鄉印象•路•1972〉

吾鄉的人們,祭拜著祖先
總是清清楚楚地望見
每座碑面上,清清楚楚地
刻著自己的名姓
──〈吾鄉印象•清明•1972〉

是的,我曾體驗過歌
歌的激盪
在我生長的小村莊
我曾隱隱聞見自己的輓歌
每一株墳場的小草都知道
──〈輓歌•1973〉

我創作吾鄉印象系列,未到30歲的青春年華,卻在多篇詩作中,一再出現公墓/墳場的意象,探觸生命的最後歸宿,和我居家環境、與公墓為鄰,必然有密切關連。而這些詩句,不只是「宿命感」足以詮釋,應該還有更深層更多重的思索。

3

時代悄悄發展,社會環境悄悄變遷,吾鄉第三公墓的樣貌,也有了明顯的改變。一直以來,墓地使用,沿襲各自看地理、隨人「圈地」,沒有任何約束、限制。曾有一間水泥砌造的「小樓房」,占地約有一、二十坪吧,我們很喜歡跑到「樓上」玩耍。

大約70、80年代,發現這樣的方式顯然不公平,而且太雜亂、太浪費,最重要的是,喪家越來越一墓難找,尤其是好方位、好位置的墓地。為了因應、預防墓地不夠用的情況發生,行政部門擬定「墓地重劃」政策、統一規格,生前無論身分地位財富有多不同,死後一律平等。而且規定最高年限10年,家屬就必須來「撿金」,將遺骨存入「金斗甕」,安置厝骨塔內。

時代悄悄發展、社會環境悄悄變遷,人的觀念也在悄悄改變。觀念改變,行為跟著改變。

當行政部門擔心公墓墓地不夠用而重劃,每一個墳墓規格化,不許多占用,火葬觀念從都會蔓延到鄉村,逐漸被接受。就是說,向來視為理所當然的土葬,逐漸被直接送去火葬場火化所取代。

土葬率逐年下降。據最新統計,全台灣土葬率約只占一成。即使吾鄉這樣「保守」農鄉,火葬風氣已很普及,土葬也已不到三成。公墓空地越來越大片。

1999年秋季,母親過世,我和弟弟繼承家中二公頃田產,遠在美國的大哥和二位姊姊、二位妹妹放棄繼承權,弟弟的一半持分又轉售給我,我開始規畫陸陸續續種樹,希望種植一片樹園。

2001年我已種了幾分地小樹苗,剛巧得知林務局正在推動平地造林政策,我適逢其時,積極蒐集資料,參加說明會,認真聽講提問,了解所有規定,冥冥之中天注定,我正符合毗鄰二公頃高門檻條件,趕緊響應,徵求弟弟同意,立刻去申請,卻遇到某些阻礙,公文往返無數,幾經波折,鍥而不捨,才得以通過,順遂實踐樹園夢想。

當初我向林務局申請的樹苗較多,輔導人員好意提醒我種植太密集了。其實,我早已有「預謀」,剛領來種植的樹苗還太幼小,不顯得太密,待培育幾年,小樹苗稍稍成樹,即可陸續送給有緣人,在我預期中,最想送的所在便是我的近鄰、溪州鄉第三公墓,我常半開玩笑說,我是在為自己做打算,因為我不久也會去那裡住,而整座公墓實在太熱了。

多年來我的樹園夢想,延伸到公墓,希望將公墓打造成森林墓園。尤其是眼見土葬率快速遞減,公墓空地不斷增加,管理員對付雜草叢生,唯一的「管理」方式,便是定時向鄉公所申請經費,雇工噴除草劑,更引發我的夢想要儘速實現。與其放任荒煙蔓草,一遍又一遍噴除草劑,何不趕緊規畫種樹,幾年之後,便可煥然一新,將荒涼甚且有些陰森之地,轉換成一片綠蔭盎然、鳥鳴啁啾、優美怡人、適宜休憩、徜徉的小森林。

2005年4月,我發表系列詩作「晚年冥想」,探索死亡,其中一首〈森林墓園〉,清楚表達我的想望。

種一棵樹,取代一座墳墓
植一片樹林,代替墳場
樹身周邊闢一小方花圃
亡者的骨灰依傍樹頭
埋葬或撒入花叢
送別的親友圍繞
合掌追思、默念、話別

不一定清明節日
想念的時陣
相招前來澆澆水
貼近樹身輕撫擁抱
也許可以聽見
亡者仍在身旁,諄諄叮嚀
……
泊靠在每一棵樹下的魂魄
安息著仍然生長
無論去到了多遠
總會循著原來的路徑
回到親友的懷念裡
──〈森林墓園•2005•4〉

4

我家二公頃樹園,堅持不噴農藥、不噴除草劑,純靠手工,割草機,人力管理花費不少,耗去我大半月退俸,沒有餘力再自己負擔移植工程的費用。

我一直在等待機會,找到願意贊助工程款的有心人士,共襄盛舉,我便可以將自家樹園的台灣原生樹木,捐給鄉公所,那麼,森林墓園的願望,即可逐步實現。

更大的願望,也許可以拋磚引玉,蔚成風尚,推廣到各鄉鎮市。

2009年新任溪州鄉長黃盛祿是我親戚,我向他提出森林墓園的構想,我們的理念相合,他也很贊同,著手規畫,依實際需求,集中土葬區,其餘劃定為非葬區,舊墳到了規定年限,便勸導撿金,逐年減少,不增新墳。

機會終於來臨。

有位事業有成的鄉親鐘董(他堅持不欲人知,我只好如此稱呼),是我昔日學生,很巧的是,他兒子也是我教過的子弟,而且是我參與社會運動的年輕伙伴,父子二人和我特別有緣,這幾年有較多交往。

2012年中秋,鄉親鐘董來我家聊天,鄉長也在,他提到回饋家鄉的心願,有不少想法。我趁機探問他有沒有意願贊助森林墓園,沒想到他很快就一口應允,承諾負擔整地、移植等所有工程費用。他的態度十分積極,過了數日,便找來園藝工程公司老闆,約鄉長和我一起去公墓現場討論,劃定範圍,設計藍圖。

劍及履及,工程開始進行,完成整地,從我的樹園移來200多株烏心石種植。

烏心石,台灣原生闊葉一級木,樹幹通直挺拔,樹高可達20到30公尺,心材顏色深且堅硬,因此稱為烏心石,為貴重的建築及家具用材,曾是台灣非常普遍的上等木材來源,以往很多家庭廚房的砧板,即為烏心石木材。

烏心石,枝椏開展,滿樹綠葉蔥鬱,樹型優美,遮蔭性佳;而且主根向下扎得很深,不怕颱風搖撼,很適合炎熱及多颱風的台灣。

不只樹型美,遮蔭性佳,烏心石開花盛期,整株綠樹綴滿白色或略帶淡黃色的花,湊近鼻子嗅聞,芬芳香氣如玉蘭,只是淡得多,因而又有台灣含笑、台灣白蘭花、扁玉蘭等別名。

十年成樹、百年成材。移植到公墓種植的200多株烏心石,已有十多年樹齡,移植過程有些疏失,少數未存活,很心疼,但大部分已吐露新葉,望去已有不少綠意,可以預見二、三年後,即有一大片樹蔭,平日可供鄉親乘涼,清明時節遊子返鄉掃墓,免受炙陽之苦。

我總會想像,只要妥善照護,數十年之後,這裡將是一片何其珍貴的大樹園區。

烏心石小樹苗,一株只需20元,又很好培育,生命力旺盛,很容易種植,然而看遍台灣各地,卻很少見,反而隨處可見黑板樹,甚至台中市還以之為市樹,用泛濫來形容不為過。我無意也不該批評任何物種,但黑板樹花會臭、有過敏原,鳥不棲息,樹枝脆而易折,樹幹不成材,樹根亂竄毀損路面、圍牆,聽說唯一長處就是長得快,很快見到「成果」,正符合台灣社會凡事求速成,只顧眼前,不顧及未來、短視近利的風尚。而今造成很多後遺症,必須花錢花工夫去處理。

相對而言,烏心石唯一被嫌的「缺點」,便是長得慢。然則種樹,本就該有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的打算呀!烏心石,台語念做黑心石,和黑板樹的黑同音同義。但此黑和彼黑,差別何其大。我經常深深感慨,如果當年種「黑板樹」的地方,多種「黑心石」,今天的環境景象,多麼不一樣。

其實,像烏心石這樣優良,樹型美、遮蔭性佳、芬芳香氣、上等材質、樹齡越大價值越高的台灣原生樹種很多,如我的樹園種植的樟樹、台灣櫸木、台灣肖楠、台灣毛柿,以及台灣土肉桂等等,我們台灣社會偏偏輕賤待之,任其消失,寧願大量引進不必然適合台灣的外來樹種。確實無比感慨啊!

適量的外來樹種不妨當作點綴,豐富生物多樣性,卻絕對不該喧賓奪主,完全取代、排擠、近乎消滅優良的台灣原生樹木!觀念引導行為,這到底是怎樣扭曲的生態觀、怎樣鄙薄本土的文化價值觀所造成的呢。(上)


  人文薈萃

瓦歷斯微小說/鬥智
瓦歷斯•諾幹/聯合報
有個泰雅族的老人家,吃膩了孩子從生鮮市場買來的大魚大肉,嘴巴和肚子已經發出現代人的餿味了,於是,上山設下陷阱捕到白面鼯鼠,走在林班道上卻給林務局巡山員捕獲。

「喔──歐──,老人家,你犯法囉!」年輕的巡山員告知白面鼯鼠屬保育類動物,不可捕捉。老人家斥道:白面、紅面不都是Yabid(泰雅語:飛鼠),不然白面的叫什麼?最後是由族老的孩子賠錢了事。

月亮還沒有變臉(盈虧,約五天),族老又上山尋找老祖宗留下的味道,陷阱偏偏又捕到白面鼯鼠,老人家還是很勇敢的將牠帶下山,走在林班道又被巡山員抓到,問是白面還是紅面鼯鼠,老人家慢慢從抖幹(Dokan,男性背簍)掏出獵物,得意的說:「不是白面也不是紅面,是黑面的啦!」眼見族老掏出的飛鼠是燒烤過、不辨毛色的黑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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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寒袖/聯合報
這裡,風朗讀散文

詩如雨下在綠茵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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