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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7/26 第4715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書市觀察/很會拍吃飯、喝水和走路的導演
書評/冒號與引號間,正在發生的演化
人文薈萃 作家的餐廳/莫言說酸文

  今日文選

書市觀察/很會拍吃飯、喝水和走路的導演
黃崇凱/聯合報

去年的金馬獎最佳男主角開出,李康生上台接過獎座,定格,接著說:「這不是電視壞掉,這是蔡導的拍片風格。」所有人都被他逗笑了,鏡頭特寫蔡導,他高興得幾乎流淚……

這兩年,好幾部電影導演的訪談及文字作品陸續出版,一串名單如黑澤明、北野武、侯孝賢、蔡明亮、是枝裕和,都是名滿國際的重量級導演。台灣出版電影書思維常是行銷取向,配合電影上映檔期出版,隨著電影下檔也退出讀者目光。不過最近這批導演出書,則讓讀者有機會從影像之外的管道,深入解讀導演及其想法,乃至電影隱而未顯的密碼。

整整十年前,我在蔡明亮導演的電影公司打過工。當時他剛拍完《不散》,李康生拍出導演首作《不見》,兩片準備一起上院線。我平日的工作就是打雜,幫忙聯繫各種宣傳活動事項,包括協助包裝「不見不散」預售套票組合拿來當贈品的短片《天橋不見了》。蔡導跟固定演員班底李康生、陳湘琪、陸弈靜那段時間幾乎天天跑演講,也上街賣票,可惜兩部電影票房開出,沒前作《你那邊幾點》出色。隨著電影下檔,我也結束短暫的打工。在那之後,我仍會在影劇版面關注蔡導的動態和每隔幾年推出的作品。十年間,他又拍了四部電影,開了咖啡店,去做跨界舞台劇,拿下幾座國際影展重要獎項。去年的金馬獎最佳男主角開出,李康生上台接過獎座,定格,接著說:「這不是電視壞掉,這是蔡導的拍片風格。」所有人都被他逗笑了,鏡頭特寫蔡導,他高興得幾乎流淚。甫出版的電影書《郊遊》,他寫著詩一般的句子說小康:「半輩子只演一個導演的角色╱只演同一個叫小康的角色╱沒有選擇╱不被注意╱不說話╱不停抽菸╱牙齒黃了╱眼睛濁了╱頭髮鬍渣開始花了╱浮腫的臉╱冒出眼袋╱他不再年輕」。不只拍電影的他和小康,看他電影的觀眾也都老了一點。

關於吃飯、喝水和走路

近二十餘年,蔡明亮一直是台灣電影的異數,他總是那麼個人、那麼日常、那麼堅持。他的電影幾乎不用配樂,沒有誇張特效,甚至沒有台詞,以節儉(或奢侈)的方式使用和等待他的演員。從最早的《青少年哪吒》到最近的《郊遊》,李康生是恆星般的不動男主角,二十出頭到四十好幾,彷彿讓觀眾見證了一個人的精華歲月:小康曾是重考生,賣過靈骨塔,生過脖子擺不正的怪病,住過有洞的公寓,在台北車站前的天橋擺過手錶攤,在老電影院當放映師傅,拍過A片,當過流浪漢、植物人,做過導演,失業落魄在街頭做房地產建案舉牌人。他就等於蔡明亮的電影。小康的演出總真實到讓人覺得那就是他本人,因為他是那樣普通、不搶眼,像是每個人都有的默默待在一旁聽大家說話的朋友,像是我們自己。絕大多數在戲院看電影的觀眾,一生沒有機會叼菸耍帥開跑車演總裁,沒有超完美兇殺,沒有瞞天過海搶銀行,沒有戴面具穿緊身衣拯救世界。我猜想這正是許多人不愛看蔡明亮電影的原因──那裡面就是我們的真實生活,吃飯、喝水、走路和其他。

但愈日常愈難拍,時常一個導演能不能拍出好東西,要看他會不會拍走路。同理,一個演員是否真的夠好,也得看他是不是會走路。蔡導在書裡說:「我大部分的電影劇本會出現這樣的描述:『他(她)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貴媚在大安公園一直走,小康在西門町一直走』。」這些遊走畫面常是他電影裡最好的部分,不可切割。他更進一步說:「我那麼喜歡拍走路,走路就是走路,無關劇情,你明白嗎?我就是不喜歡劇情,我們看電影只為劇情嗎?楚浮讚美一個女人,就拍女主角的小腿,拍她走路,拍她走路的姿態,不廢話。」

比較慢的速度 可以看見時間

隨意揀選記得的走路橋段,我記得:楊貴媚在《愛情萬歲》的漫走和哭泣;陳湘琪在《不散》緩緩跛走離開老戲院;小康在《你那邊幾點》裡的晃蕩。這些難以數計的走路像是繁複通道,有時走著走著變成裴斗娜在《空氣人形》的街上漫遊;有時是《橫山家之味》的阿部寬漫步在回家掃墓的路上,走到另一個也很會拍走路的導演是枝裕和的電影裡。

相對蔡明亮的大筆削減情節、從貧乏的日常發明詩意讓觀眾覺得「看不懂」;是枝裕和同樣在以日常生活為主的電影裡,以其紀錄片式的真實感,保留了多點故事性。我身邊有不少朋友喜愛的《橫山家之味》,當年在台上映時也搭配出版原著小說(由台灣導演鄭有傑翻譯),如今再看他的隨筆散文《宛如走路的速度》,才赫然發覺電影中的母親原來與是枝裕和的母親有著若干草蛇灰線的聯繫。因此總是想像著活生生的人,把如何呈現日常生活細節想得異常透徹的是枝裕和,也總能夠把電影拍得特別靠近普通人,讓人不禁想像這從中擷取一段的故事及人物,在之前之後的際遇會是如何。是枝裕和說:「如果一開始解讀『劇情』的方向性就太強的話,理應關心的、事件背後的『日常』就會顯得平淡無趣。」

這部散文集大約是在如此的概念下寫成,每篇隨筆都自然、隨意,不刻意鋪哏,思考電影本質,拍片的想法,座談會的觸發,生長經歷,與演員的相處經驗等,如他自己形容:「如果我的電影作品是安靜沉澱於水底的東西,那麼,這本隨筆就是沉靜之前,緩慢漂浮於水中的泥沙之結合。目前還很細小,尚未成形的泥沙,一定會在幾年之後,成為下一部、再下一部電影的芽與根。」對熟悉是枝裕和電影的讀者來說,閱讀過程在腦中比對影像細節,尋索出不少原來出自導演本人所思所想甚或所經歷的本事原由,亦是趣味所在。電影是每秒24格的光影藝術,卻最需要創作者在漫長的醞釀中體會慢的速度,藉以鍛造凝縮時間,讓觀眾看見自己和其他的世界。


書評/冒號與引號間,正在發生的演化
朱宥勳/聯合報

推薦書:董啟章小說《美德》(聯經出版)

也許可以用這樣的時空感來描述《美德》──以後的文學史會記上一筆:2005,董啟章出版了《天工開物•栩栩如真》。它將作為起點,彷彿在我們眼前發生的創世紀一樣,隨著《時間繁史•啞瓷之光》到《物種源始•貝貝重生》上半部(即《學習年代》)及將要出版的系列作品,形成一條中文現代小說中罕有的巨江大河。我們或許擁有過一些大河小說,但體積的巨大往往與挖掘的深度不成正比;相較之下,董啟章無論在篇幅、深度與野心上,都以一種造物的堅信與執著,構築一座文明的「自然史」博物館。

不過,這件事還沒完全發生。我們此刻讀到的《美德》將是這整個系列的冒號和最後一部分的上下引號。它以石兼美、林秉德兩個人物,穿插帶入了之前的小說人物、以及將要寫下去的《物種源始•貝貝重生》下半部的事件、場景與人物。誠實地說,我們單看這本一百多頁的小說,很難挖掘出太深刻的意義。如若系列作品最終是成功的,如同前文所述,那這本書很可能就是畫龍上的那點睛;但我們現在只看到睛,龍是什麼狀況,卻還沒真正現身,在此之前,所有評斷都可能是無效的。

然而,即使引號之間的內容還是空白的,但它所圈限出的可能性已經引人遐想。石兼美身上富含的「身體」主題,本就是董啟章拿手的領域;而林秉德出入小說與現實之間,似乎又暗示了小說家將要展開符號的哲學思考。小說虛線描出的V城牛棚藝術村及將要爆發的藝術占領行動,放在二十一世紀香港的脈絡下又會呈現怎樣的圖象,也令人期待。《美德》裡上百名出入在「伊甸園」大樓的角色,包括被點名作為接下來諸作主角的「愛菲」、「不二蘋果」、「花嚴」,都在短短的幾筆裡,染出了富有小說潛力的輪廓;他們在小說中的出場有如預告片閃瞬即逝,除了是對讀者的挑逗,當然也讓人屏息注目,這究竟是作家已然成竹在胸的自信,還是如小說中「爆料」《物種源始•貝貝重生》下半部將一分作五,成為五篇小說那樣,猶有其他演化可能?在此一世界將成未成之際,跟著時間往下走,就能期待新物種從上下引號之中浮現吧!


  人文薈萃

作家的餐廳/莫言說酸文
劉惠芳/文/聯合報

我曾在莫言家吃晚餐,嘗過大作家老婆親手做的煮餑餑,晚餐時我們的話題正好聊到大陸茅廁,一會吃桌上的餃子,一會說坑裡的風光,那頓晚餐如今仍……說來話長。

不止十年前,我曾為一文化公司擬出版曾經紅極一時的《乞丐囝仔》而邀莫言寫序文,因為大陸所有作家能懂那位台灣乞丐的苦的,大概就是莫言了,因此我認識了大作家。

當年大陸還沒有莫言熱,只知道他是作家也是大陸第一代農民工,記得交稿時他說的第一句話:「這簡直像個童話!」話題從台灣乞丐開的場白,於是與莫言有更深對話,交談更多社會底層與生活的話題。

他先有作品《紅高粱家族》被拍成電影而轟動世界,又獲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再得茅盾文學獎,後又獲諾貝爾文學獎。

約好上門拜訪莫言為拿序文稿,運氣甚佳被留下晚餐,那夜吃到莫言家最高規格的待客大餐「水餃」,臨走時莫言甚至很大方地在序文首頁寫下:「原稿贈劉惠芳小姐為引火紙也!」所以那晚真是名副其實的「連吃帶拿」。

那也是我吃過最有特色的晚餐,既沒大魚大肉,也沒名酒香果,全是水煮和沾醬的:水煮毛豆、水煮花生、水煮青菜、水煮玉米、生黃瓜沾醬、生白蘿蔔沾醬……九十樣兒不止,壓軸則是一大盤酸菜水餃,我非常喜愛那頓特色晚餐,因為主人本真相待。

「我是一個在飢餓和孤獨中成長的人,見多了人間的苦難和不公平,水餃是我最愛的食物,因為小時候只在過節時才吃得著……」莫言娓娓道來時,盯看酸菜水餃的眼神是那麼全然感激、享受、認真。

當年也許我初來乍到大陸,對許多廁所消受不起,那晚開了茅坑場白後大家竟一直談它。我告訴主人我在內蒙古的茅坑新體驗,因為那首打油詩:

「此處是廁所,衛生靠大夥。

在此大小便,對準再開火。」

吃著沾醬白蘿蔔念著茅廁詩,女主人剛端上大盤水餃,她柔情體貼地看我一眼,回我動人一笑。

我嘗了水餃後竟又提茅房:

「難得那次內蒙古的廁所是茅草蓋的,不但通風還帶乾草味。」

「哈哈,農村都是草棚茅房,夏天臭氣薰天,蒼蠅亂飛,更難忍受!而且坑很深,掉下去可能喪命。」莫言吃著他最愛的水餃。

「啊?不過那回我用的絕對只是茅坑不是茅房,因為連門兒都沒有!嘻嘻……」

「我兩歲時,曾不小心掉進茅坑裡,差點沒被溺死,是我哥把我撈出來沖洗了好半天才弄乾淨,但一定喝了不少糞水……」莫言說得輕鬆愉快,我已聽得背脊挺直,五味雜陳。

莫言又說:「記得有個中秋節,一個乞討老人來到我家門口,我家難得包了餃子每人只分一碗,我想打發乞丐時母親訓斥了我,還端起她自己那半碗餃子,倒進了老人碗裡。」莫言話畢,我的背脊挺得更直了,還聯想他答應寫乞丐一書的序文,也許正是他想起那年他想打發的乞丐?

莫言來點輕鬆的:「哈哈,好的文學其實就是心情沮喪的產物!我從小就想寫作,就是夢想一天三頓飯都能吃上水餃。」說著,他接連吃了好幾個水餃。

後來曾與莫言聊《紅高粱》電影到底該歸功誰?文學是藝術,電影是商品,一旦文學被拍成電影,便有話題,後來莫言再覆我簡訊至今仍在手機裡:

「沒有文學,人類當然可以生存,生命當然可以繁衍,社會當然可以繼續發展,但有了文學,人類的生存質量會更高,生命的過程會更好,社會會更和諧、公正。」

「文學從根本上說是社會生活的反映,但作家的正規創造會超越生活,好的藝術體現了豐富的想像力,會成為生活摹仿的對象。」

聽莫言說他的家鄉,一定會被他感染鄉愁與鄉情:「當年大家一起在農村勞動,幾十人一起幹活,一起休息,一定會有幾個老人講故事。有超現實的神啊鬼啊,動物成精啊;也有歷史傳奇或草莽英雄。」莫言當時的語調很像胡適說的:

「不做無益事,一日當三日。人活五十年,我活百五十。」

吃水餃那晚莫言曾口出打油詩,後來我要求他寫下白紙黑字送我,就是:

「偶爾做點荒唐事,得空寫首調情詩。一生苦行不尋樂,縱活千歲又何益?」

打油最後再補字:

「讀胡先生詩打油和之,斗膽冒犯先生勿怪也。 莫言」

我看莫言,始終活得率真沒有虛情假意,多年來我始終把他當《老夫子》裡的大番薯對待,就因他既忠厚又老實,長的樣子永遠不慍不火十分大番薯,即使欺負他也不用擔心大蕃薯會生氣。如今再看莫言的文學地位回想他的生活涵養,更敬重這位文學老大哥!

那晚臨別,莫言還送我一本簽名的《檀香刑》,至今還沒讀完,因為它對我簡直像個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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