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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24 第4775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溫柔回望
最短篇/三則
人文薈萃 小詩房/原諒

  今日文選

溫柔回望
鍾曉陽、唐諾/聯合報
鍾曉陽、唐諾對談 從《哀歌》到《哀傷書》 原來是我們忘了,或者不信了,人的情感可以好到這樣……

對寫小說這件事不死心

聯副編輯室(以下簡稱「聯副」):2014年出版的《哀傷紀》中收錄了1986年初版的《哀歌》與2014年續寫的《哀傷書》,兩篇相隔28年。鍾曉陽的《哀歌》,28年前是在台灣三三出版社出版,當時的情況您還記得嗎?

鍾曉陽:記得是在《聯合文學》連載。朱西甯老師的《黃粱夢》也剛好這時候要在該雜誌發表,《哀歌》的發表因此被推遲,三三眾友開玩笑說小羊的小說被朱老師的擠出去了……

聯副:台灣重要作家也是您當年的編輯唐諾認為:《哀歌》是您極易被忽略且難以定位的作品,也是他個人很喜歡的作品。您知道嗎?以及怎麼會決定續寫這個故事(而非其他的)?

鍾曉陽:那時候大概也知道大家還喜歡這篇東西,但是第一次聽唐諾詳細說,是幾年前天心來香港參加書展、跟朋友在一個餐廳進餐的時候。他說了很多,都是我沒聽他說過的。

自《停車暫借問》的重版,似乎我一直在做的都是補寫、續寫。《哀傷紀》最初也是這樣,只是想為它的再版寫篇序。選擇《哀歌》,可藉此處理一下我的美國經驗,這是我早就想做的,遙遠異國又一直是吸引我的題材。序裡寫到多年前全家遊西岸的一次家庭旅行、大學畢業之後的公路旅行等。此外略談小說裡出現過的一些元素如海豹人的神話與歌謠、西方文學作品。寫過又棄過多稿之後,開始有些接近小說的畫面跟對白在腦子裡轉。比如一男一女在崖邊望海、在樹下聊天。比如幾個好友上山、看國慶煙花。說到底,是對寫小說這件事不死心吧,被其中一些材料喚起了想像,忍不住技癢。就這樣它變成一篇小說,但是進度非常慢。改寫又改寫中兩三年過去,直到2013年8月我離開香港去美國,小說還沒寫出來。我可能寫不成這篇小說了,我是帶著這樣的心情去美國的。

唐諾:我的確是台灣第一個讀《哀歌》的人,看的還是手稿,也記得曉陽的字躺在微微透光稿紙上的安靜模樣,但小說卻是驚心動魄的,文字是一波一波綿延不停歇的海浪,可又天地高遠潔淨,如何能把一種感情寫成這樣?我當時最接近的閱讀經驗是讀《楚辭》裡的屈原。稍後,我負責編輯成書,並設計封面。

《哀歌》是幾近完美的作品,今天事隔快30年我以必然更嚴苛更多疑的眼睛重讀,也仍完美無從修改,還很怕曉陽改它。《哀歌》「正正好」,是一個24歲書寫者能寫、而且把她全部所有恰恰好用到極限的神樣作品。

《哀歌》原是小說,但我們看到的卻是「賦」,屈原宋玉那時那樣情感那樣書寫的賦——《哀歌》的文字完全是詩的,最簡明的白話乃至於小說中的人物對話,都在這樣的情感裡統一起來,都自自然然回頭成為詩,無一物一字浪費。

我們讀到的《哀歌》正是這樣,它是一次竭盡所能的詢問,問情是何物,連續不絕如海浪的文字進行其實就只是書寫者(詢問者)的專注乃至於執迷向前,眼前世界一分一寸地打開,舉凡能得到的知識、傳聞、神話乃至於隻字片語,有根據沒根據的,都不再是事不關己的異物,而是被賦予希望的可能解答可能啟示,皆得深深記住。這樣的旅程,如屈原,最終一定會上達神前,我們想望中最後一處有全部答案的地方。《哀歌》的開頭(其實是已達旅程盡頭的溫柔回望)和結束之處,說的正是這樣神也似的、終於一切可明明白白講出來的允諾話語,包括可以的和不可以的,是情感的神諭。

原來是我們忘了,或者不信了,人的情感可以好到這樣。

28年後,重新拋擲到人生現實裡

聯副:關於多年後重新開筆再寫小說,這其中是否有什麼特別激發了您的人事物甚至是書?

鍾曉陽:2008年冬天我去了趟美國。期間去了沙沙里多的舊漁塢。自從我離開那裡就沒再去過。它成了個泊船塢,舊時的漁港風光不再。當時並沒有想寫什麼,但在次年開筆寫《哀歌》序時,我寫到那次的重遊。我對變遷的原因生出了興趣,蒐集了許多資料,關於魚群、水流、氣候、生態改變。沙沙里多的捕魚人有個美稱叫「海上吉卜賽」,二十年間,這個族群從那個海岸消失了,自第一個漁夫在那一帶溪河捕魚以來的生活方式蕩然無存。歷史進程原來有著沉重的代價。我不禁問,我經歷著青春年少的年代是個怎樣的年代?那時的西方世界是個怎樣的世界?那是個政治和經濟上豐繁多姿的年代,二戰已結束了37年,社會主義與民主政體各擁半壁江山遙相對峙,西方既享有著西線無戰事的相對平靜,同時面臨著核武競賽帶來的隱憂。隆納˙雷根與柴契爾夫人皆成功連任,帶領美英走向強人政治。嬰兒潮世代先後進入成年期,走出嬉皮擁抱雅痞,企業王國紛紛崛起,晶片科技突飛猛進,蘋果端出第一台麥金塔……我是歷經過了那個時代才回頭來辨認那個時代。

唐諾:朱天心先我看了這回再寫的《哀傷書》,我問她如何(她的直觀一直是我信任的,經常幫我開頭),朱天心講,曉陽那黃金也似的東西依然還在,真不容易,整整28年以後。

《哀傷書》改一條路,走的是你我都在、擠滿了人的人生現實之路,也是這之後28年在《哀歌》小說中可終止不管、但人活著就還繼續進行的路。我自己試著繼續這麼想,曉陽答應重新出版《哀歌》,也許有點難以說清的不好意思,察覺這仍留有某個疑問,像是——這樣的年少情感,不保護不緊緊搋住,放由它穿越過每一天的人生現實,它會是什麼模樣?還在嗎?還成立嗎?

28年後,《哀傷書》等於是把已完好的《哀歌》重新拋擲到人生現實裡,像是進行或揭示一個更嚴酷的試煉。《哀傷書》,從原來只是一篇說明《哀歌》的短序,到最終成為一部五萬字的徹底小說,於是是一趟負責任的書寫,為自己相信過的、做過的(但隱約不放心的)負責,不管人們是否還相信還記得;這於是也是一本很勇敢的書,我指的不是曉陽寫它而已,更重要的是它的內容和結果。

這很容易看錯,以為是曉陽人到中年,正從時間大河上岸,回頭對半生情感的悠悠翻閱和傷逝,由此得到某種制式的人生澈悟及一堆「智慧」話語,曉陽謙和不爭的、柔美的文字印象更容易加深誤解(你沒注意到《哀傷書》文字有著不尋常的速度和急切感,以及某種稜角裂紋嗎?)。我得說,我讀到的以及我認識的鍾曉陽從不是如此,小說中的金潔兒也不是如此,她們都是認真到難以和世界簡單和解的人,她們的困難不真的來自生命際遇(這她們能忍能捨,往往比尋常人能忍能捨),毋寧是某種懷璧其罪,身體裡多了某個和世界並不很相容的東西,也從不打算放棄好讓自己舒適怡然,即使年紀漸漸大了,用以保衛它的體力和精神必然緩緩流失。我寧可說,《哀傷紀》(最終)是一本言志之書,從歌到紀,時間的痕跡累累,但並沒要改變自己,或者說再穿越過這28年人生現實,情感所面對的,也從某種詩的人還原為實體的、會一一磨損的人(星光、占、蔣明經),仍「欣慰的」證實它依然完好,它還成立,仍可以而且值得性命相待。小說中,金潔兒直直的講,「二十年沒多長,不夠我們脫胎換骨,只夠我們世故些、困頓些、幻滅些。」這是不容易錯過卻非常容易讀錯的一句話,重要的是前半句的來不及脫胎換骨,加了後半句,只是很禮貌拒絕我們的勸告,她執意如此。但更清楚不過的是,曉陽說了勞倫斯·賀普這位奇異的女詩人,《哀傷書》以她開頭並以她結束,抄錄她的生平和她那首詩〈柚樹林〉作為全書收尾,並定義哀傷。曉陽告訴我們,賀普的丈夫是大她整整22歲的軍人,這是人們不容易相信、放心的情感,但卻完全是真的(以至於幾乎所有人都偷偷在猜賀普那些熱情的詩究竟寫給誰);賀普只活39歲,那一年八月她丈夫過世,十月她喝氯化汞追隨他而去。

從《哀歌》到《哀傷書》,曉陽(或金潔兒)沒退回半步,事實上,她似乎還默默做了個新的決定。

因為曾經深愛

聯副:關於《哀傷書》,因為時間差距也因為故事的設定,敘事上讀來非常不同於《哀歌》,但又可以看成敘寫了《哀歌》中未完的情感。可以說說您在決定續寫後,怎麼考量如何處理兩個故事的關係和區分?

鍾曉陽:《哀歌》的感情世界是單純的一對一,一個少女的情懷的傾訴。《哀傷書》沿用第一人稱,重現某些人物、地點,敘事則離開了一對一感情傾訴的模式,而是拉闊鏡頭,給予人物更多的歷史與身世。寫的時候是當作新的故事來寫,沒有刻意讓兩篇的關係扣得很緊。只要情節上沒有大衝突,我覺得已經是照顧了連貫的問題。

唐諾:為什麼哀傷?哪來的哀傷?我們會說時間的本質本來就是哀傷的,光陰在我們珍視的東西流逝時流走。但前天晚上我讀巴爾札克,看到這麼幾句,大意是——我們最自然的情感以及我們最炙熱的希望,總是遭到社會法則意想不到的反對,哀傷來自於我們想起來自己曾犯下那些最可原諒的錯誤、那些我們甚至仍不以為是錯誤的錯誤。

來說一下世故。一般我們都說張愛玲世故,打從年紀輕輕就世故得不得了。但是,如果世故意指人懂得怎麼應付世界,避開傷害並取得可能最大利益,張愛玲的一生,尤其是晚年,卻並非如此。我們甚至很驚愕她怎麼不懂利用她的聲名和地位,那些遠不及她而且又沒有她聰明的人不都會嗎?

我想,世故的確是我們對世界、對生命真相的不斷察覺和認識,可以用來有效的保護自己,但保護自己的什麼?一般當然是身家性命財產以及各式利得。但張愛玲要保護的東西不一樣,小說家阿城曾動容的說,張愛玲的一生,竭盡所能就是要保護她自己的生活方式,她認知的生命方式。我以為阿城說得對。

也可以用來保衛我們認定的某個更有價值的東西,某種內心純金之弦一樣的更不容易的東西——只是,這當然較困難,也往往狼狽,因為你相當程度得棄守人生現實利害那一面,以至於倒過頭來像是個笨拙的人。

最終,我想抄一則《神曲》裡的故事來說《哀歌》和《哀傷書》,這是我確確實實的閱讀感受,我尤其喜歡維吉爾(說這故事給但丁聽的詩人)那一句:「但是,在這最弱的支點上,卻負擔了最大部分的重量」——在那大海之中,有一個荒廢的國,名字叫作克乃德,那裡曾經住著世界尊敬的國王。那裡有一座山,伊達是它的名字,從前山上是青枝綠葉,現在卻老枯了。……在山中立著一個巨大的老人,他背向達米打,面向羅馬,好像是他的鏡子一般。他的頭是純金做的,手臂和胸膛是銀做的,肚子是銅做的,其餘都是好鐵做的,只有一隻右腳是泥土做的;但是,在這個最弱的支點上,卻擔負了最大部分的重量。這巨像各部分,除開那金做的,都已經有了裂縫,從這裂縫流出淚水,透入池中,經過山岩的孔隙,匯歸地府,直降到無可再降之處,在那兒便成為科西多這一冰湖,成為忘川——大概是這樣。

聯副:有許多台灣讀者等您的小說等好多年了。對這些等著您新作的讀者,有沒有想說的話?對於那些可能沒接觸過《哀歌》的新讀者,您會建議他們怎麼讀《哀傷紀》中的新與舊?

鍾曉陽:對老讀者對新讀者,都是同樣的話:不必強分新舊。只要喜歡,便是新的。

對老讀者我想說:在我寫這小說的五年裡,我家變動頻繁。父親從在職變成退休,母親從健步如飛每周去跳舞、到步履遲重不再去跳舞。我家從住了將近十年的住處搬出,租房子暫住,最後搬到了美國。我們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家,漂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過著異樣的生活。一度我以為我已沒有力氣來完成這篇小說,我以為我已失去寫小說的興趣與能力。如果你確實等待過,你必然也知道,等待從來是,沒有必然如願的保證。最後即使等到了,也未必是你所期待的。甚至可能你會質疑你的等待是否值得。這是等待的本質。因此,非常感激曾經的等待。

對新讀者我想說:兩篇小說的寫作年分相隔28年,既可當作同一個故事的初寫與重寫,亦可當成兩個完全不同的故事。不論你是什麼年紀,故事裡寫到的事情,想必你多少經歷過一些。想望、受傷、夢想破滅、友情破裂、美好時光。「紀」,即紀年。年華的紀錄,生命痕跡的紀錄。要是你問,為什麼哀傷?哪來的哀傷?我會說,因為曾經深愛。


最短篇/三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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