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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2/12 第4854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懷恩文學獎學生組二獎/守門
慢慢讀,詩/邱比特與賽姬
當下系列/巡禮(下)
人文薈萃 關於陰影

  今日文選

懷恩文學獎學生組二獎/守門
黃子揚(馬來西亞博特拉大學外文系/聯合報
這篇作品,文字、氣氛都掌握得宜,作者懂得如何去經營,是水準之作。──周芬伶
此篇表現的情感相當成熟,令人感動。 ──廖鴻基
文字很有味道,寫出母親永恆的守候。 ──宇文正

微雨清晨。你壓下門把,遂把門外的雨聲引了進來。見我正更衣,你不作聲,把門默默關上。陣雨偶襲的八月,陰晴不定,浮躁如同年少。著衣下樓,讓背包沉睡背上,客廳微光,才似乎有一些暖意。你總是在廚房忙著,永無止境的家務,留給世界一幅背影。這畫(且是黑白的)連著窗外小雨淅淅,舊電影般日日輪播。茶几上的熱奶茶氤氳著一股暖意,在只有兩人醒著的屋裡,雨聲漫過沉寂。

你的關懷變身種種隱喻藏在生活裡,譬若奶茶與背影。小時候每個上學前的桌上熱飲,你總說:不填填肚子上課怎麼專心。我總嫌燙熱,等涼了又怕遲到,所以課堂總是一陣鼓譟,在胃裡。我想告訴你我已經長大了,話及唇邊卻倏忽想起:在你面前,我永遠只是小孩。

我永遠只是小孩,任性耍鬧,如同少年時把自己關進房間裡。戴上耳機,將世界阻隔在外。以為耳邊聽見的就是未來的全貌——自由,藉由歌詞所寫一點一點築起幻想:「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蕩愛自由」,Beyond在耳邊回盪,那是夢想的雛形。

後來戀上小說,少年搖桿划至涯岸,終究無法抵達。遠方,遠方,哪裡才是遠方。暗自密謀一次復一次出走,深夜不回家,在外圍高速公路上飆髒話。面對一整座無法自行發光的城市,我厭倦,卻不肯放棄,直到晨光緩慢降臨。

天亮以後才回家。你在門前枯等,靜看多少花落,才別過身子開始一天的日常。

只為了看我安全開門進家。(而我永遠只是小孩,在你面前。)

推門而出,你從身後遞來一把傘,問我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我淺笑聳肩,避免眼神交接,然後道別。你倚在鐵閘前作狀賞雨,默送我的身影漸行漸遠。不敢回頭只好一直走,任雨拍打,傘前落下的竟似透明丁香。

火車是一貫的清冷。四周是徒留輪廓的人,一一垂首如凋謝的花。此外也不過物事——座位與廣告,都覆著一層冷冷的薄膜。唯有窗外風景流動著。我願是一世無去無從的乘客,慢慢收集沿途風景。可是人生總是充滿著目的。我坐在往北的列車上,沿途搖搖晃晃,偶爾停站,偶爾故障,一年裡不知抖落了多少心安。

雨好像也這樣長長下了一年。

一年前的餐桌上,陰雨如常,你問我到台灣升學的手續處理得怎樣。語畢,空氣忽然凝固,我低頭啜泣,就快把臉埋入飯堆裡。為免被你發現,我輕輕點頭,淚卻又更慚愧的落下。迅速離開飯桌,瑟縮八月的暗房裡。慘澹而蒼茫,起了濃濃大霧的,是房間,也是人生。我跪坐床沿想起你說過的「自己的未來自己決定」,卻在毅然張開夢想羽翼前驚現你的病與老,即便你口裡一再放任。你輕叩著門卻沒有回響,彼時卻有光悄悄探入,不止是房裡。而我矮身坐在門前,聆聽聲淚俱下的你的細語。

那彷彿一種釋懷,對於人生以後種種。我後來摘下了羽翼,改搭往北的火車。我想告訴你我很快樂,我也明白後來歌詞是這樣寫的「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我明白長路漫漫,火車日復一日穿越生老病死。而我們是乘客。

我總以為你獨自撐起了我門後的世界,直到這趟途中,我眼前貼了一則房地產廣告,燦燦閃閃,寫道——「無論路途多遠,家是心的歸處」。門是一生的隱喻。而外頭總有雨。我們各自守著兩岸,門後是彼此的世界,原來我已經可以為你抵擋一切貓鬚豹爪。

火車駛過三站,我望著擱在腳邊的傘,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亮了屏幕。攝氏二十度,七點零五分。再過一小時就要早課,以北的路卻更冷了。蜷縮在外套裡,給你發了一則簡訊,說,「媽,下個周末等我回家吃飯。」

●決審記錄刊於聯副部落格 http://blog.udn.com/lianfuplay


慢慢讀,詩/邱比特與賽姬
張錯/聯合報
「愛對過失經常盲目
經常傾向歡愉喜樂
無法無天,天馬行空,不受拘束
打破每個心靈所有枷鎖。」

——莎士比亞 《仲夏夜之夢》(I, i, 234)

「Love to faults is always blind,
Always is to joy inclined.
Lawless, winged, and unconfined,
And breaks all chains from every mind.」

——William Shakespeare
《A Midsummer Night's Dream》(I, i, 234)

知你看見,因用心看,
接受了你,因感到愛,
不知是誰,我羞怯,躲閃,低頭,最後張開
雙手在黑暗迎接你,你是誰?知道也不知道
竟就愛上了,用心去看麼?
閉上眼睛後,一生期待的:
虛空的沉瀲?
滿溢的喜悅?
天使的降臨?

無人知悉,每次來了就走了
我來了也走了,仲夏夜,通體發燙,語無倫次
只記得蓬亂鬈髮,修長身軀,手指輕柔,翅膀
一陣搧動,宙斯猛撲麗達的節奏?
我害怕,要看個仔細,管它是靈是慾?
一盞油燈,我看到愛的殘酷、自私、幼稚
原來是個長不大的小孩,施捨愛而不懂愛
亦無百步穿楊之技,只是一場盲目遊戲
手中金箭快意亂射,我心中一寒,手一顫抖
油滴身上,你醒來,離去,一去不回
沒有不捨或回顧。

真相大白,還是不明白
愛要隱瞞與暗別?
可以盲目,但要信任?
信有就有,信無就無?
那是眾神禁忌的遊戲?
得逞後不可隨意澀疑?
神話的神話,愛似膠漆,棄如敝屣
隨時變色翻臉,轉身離去;
那孩子傳承自母愛,愛中有恨,恨中無愛
嫉妒專橫,蠻不講理。

附註:希臘羅馬神話,邱比特是個盲目射出愛箭的孩童,母親為愛神維納斯。賽姬 (Pysche)是邱比特愛人。


當下系列/巡禮(下)
劉大任/聯合報
我沿著紅磚路,在處處啼鳥聲中,邊看邊走。

南邊的籬笆門進去,靠近圍籬,緊貼陽台,是老頭子經營多年的英國式多年生草花圃,基本素材大多來自老家,所以,有些植株,已經很有些樣子了,像金光菊、黑眼蘇珊、飛燕草、毛地黃之類(老實說,不是老頭子經常掛在嘴邊,這些花花草草,我確實認不出幾個),都已成叢。初夏時節,沐浴晨光,蜂蝶到處飛舞倒不算稀奇,我竟然發現一隻蘚苔綠的蜂鳥,在花叢採蜜。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假裝自己是棵樹,只定睛細看。蜂鳥的身體,直升飛機一樣,停在空中,翅膀搧動的速度,簡直無法想像(聽老頭說,每秒上百次呢!),肉眼根本無法追蹤,只能看見它的身體上面的背部,一抹鴨青,頸部一圈白,身體兩側,兩小團灰綠色的光芒,不停閃動。

又一個驚豔。

踱步到陽台正面,發現三面欄杆變成了一片綠色,其中星星點點,綴滿喇叭形狀的紅色小花。那紅色有點特別,不是紅包的紅,也不是胭脂紅,是略呈暗色的絨紅。原來,去年回台,逛建國花市買到的那包槭葉蔦蘿種子,居然被他搞成功了,在原本枯乾色調的陽台上,織就一片錦繡。

陽台的台階前,落地兩側,兩個青花瓷大缸裡,冒出粉紅白邊的荷花五朵,還帶兩頂蓮蓬。

順著南面籬笆往東走,由於籬笆外面原有些黑胡桃樹,造成一帶蔭地,現在成了老家搬來的溫帶杜鵑、山杜鵑、玉簪、荷包牡丹、落新婦等愛陰植物繼續繁衍的地盤,平常沒怎麼注意,現在仔細看,也已經進入半飽和狀態。回想這兩年,春天到來的時候,不免也從廚房窗子後面望望,卻料不到,即便是那些截枝扦插的杜鵑,都快半人高了。

隔著草坪往北看去,對面籬下,向南,可能是園中日照直射最充裕的地方,是這兩年新開闢的優種茶玫瑰花圃。且留下這片最誘人的,先看果林和菜園。

歡歡和胖胖最愛的水果,他們統稱「亞洲梨」。這是老頭子果園的栽培重點。天津鴨梨、日本二十世紀梨和韓國新高梨,各植若干。前兩年就開始結果了,但為了保持適當營養,好壯大樹幹和枝葉,每年摘果後,只留三、五粒。今年看來是第一個豐收年,半成熟的梨,琳瑯滿樹。此外,老頭子聽說蘋果、白桃、李子和櫻桃都需要噴農藥,只得放棄不種,因此這所謂的果樹林,其實只有亞洲梨、硬、軟柿子和棗,一共才十五、六棵。配合成林的,其實還有七、八株梅花,只因引種時苗太小,至今仍無花。

走完大半個園子,還是想不清楚,為什麼取名「曜園」,不可能只因為那片醉蝶花海吧?

離開老家,老頭子的心情,彷彿有些變化莫測。年齡也許有一定的關係,然而,看他的園事投入,又覺得未必與衰老相干。那,究竟為的什麼呢?強調「陽光」,是不是正因「陽光」不足呢?他內心的陰霾,到底積澱著什麼樣的淤泥硬塊?糾纏著什麼樣的線團亂麻?越想越覺得沒了頭緒。

管他呢。

看優種玫瑰園,又讓我心情稍覺舒展。尤其是「朵麗·巴頓」、「伊麗莎白女王」、「芝加哥和平」和「林肯先生」那幾個品種,剪枝處理得非常乾淨,花梗伸出葉面幾達一呎,含苞欲放的花蕾,層層包裹,頂端初綻,露出花蕊,無需貼近,便覺花氣襲人。

菜園倒是我常常光顧的地方,逛了一個早上,才忽然想到,老頭子昨晚不是說:自家種的茄子、青椒和黃瓜,味道之鮮美,市場哪裡買得到!可惜忘了帶剪刀,回頭再跑一趟吧。

今晚上,那就做幾道家常菜,把孩子們都叫過來,也許開瓶香檳,再叫慧芬做個紅蘿蔔或巧克力蛋糕什麼的。

雖然不是年節假日,就熱鬧一下,又有何妨。(下)


  人文薈萃

關於陰影
薛好薰/聯合報
起初,我只一味將主題塗亮,亮麗的紅玫瑰花、紫的野牡丹、粉的山芙蓉、泛著金屬光澤的森冷大蜥蜴……明媚鮮妍,自以為呈現了繽紛多彩,像急於將展示品打上了強光,一團燦爛奪目地推到眾人面前。

作品才交到老師手上,他不多說一句,直接挑出明度較低的色筆,依照畫面光線的行進方向,在主體背光的一側加深,輪廓外又塗上明顯陰影。初看老師的修圖舉動,有些不安,原本小心翼翼的著色,就怕模糊了輪廓,泯滅明暗的界限,但老師熟練地修改,逐漸加深背景顏色,那些線條甚至漫過本來的陰暗區塊而輕輕凌掠過主體,讓主題融入背後的暗淡色調中,我的不安轉為心疼。老師又添加原先畫稿上所沒有的線條,往來補了幾處。我覺得老師拿的彷彿不是畫筆,而是手術刀,在我辛苦完成的畫上切割。

拿回畫之後仔細研究,思索老師修改的理由,那近乎直覺拿起畫筆就塗暗的舉動一定有道理。看著看著,竟也看出端倪,原本因為明暗太過分明,像條區隔的楚河漢界,顯得平板呆滯的畫面,正因為有這些陰影的存在而呈現反差,也因為渾沌不分,反而更凸顯主題。

我彷彿明白:有什麼比黑暗、抽象甚至扭曲的背景更能凸顯著主體本然的顏色形狀和象徵?我要畫的不僅僅是今日豔紅的玫瑰,讓它像永生的塑膠花,而須並陳黯沉陰影,那是明日必然的衰敗,而襯托美女雪白豐頰的黑暗,正蘊藏著隱而不顯、雙眼空洞的髑髏。

同時突然聯想到,文學上呈現的陰影不也如此?那陰影中充滿多重面向與層次,不管是崎嶇坎坷、悲傷苦痛、粗野鄙陋、憤恨貪婪、暴力血腥、爛噁絕望……即使全篇充斥著令人不忍卒睹的描寫,在我看來,所有陰影的間隙中,或多或少,或深或淺,彷彿透出完全與之相反的靜定平凡、知足溫馨、優雅高尚、潔淨祈望、無私犧牲……屬於良善與光明的些微熒光,這不免令人懷疑:是否世間所有存在的罪惡黑暗,彷彿浮現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由隱藏水下不可見的、更廣大的敦厚溫柔默默撐持著。或者說,陰影是一個個圈畫出來的闇黑集合,儘管作家努力描繪、擴充種種集合的元素,在這些有限集合之外,應有更浩瀚而無法納入的光明在熠熠閃耀。

就像杜斯妥也夫斯基筆下的人物,精神和肉體承受巨大的痛苦,他用他的殘忍,同時也是悲憫,逼視著所有人物背光的缺陷,在善與惡間擺盪,在軟弱中顯示出剛強,掙扎而混雜的是是非非攪和成一片濁灰,都讓他更立體,更活生生的,更像正常人類。

可以這樣說嗎?畫家的光明包含著陰影,陰影中透著曦光,同時顯現善惡、今昔、成敗、死生……種種相對二元,二者相生相成,黑與白彼此覬覦,伺機跨越,侵凌。而那些作家所著力描繪的暗黑,彷彿置身宇宙的偏遠角落,距離每一顆發光恆星都是千萬光年的遙遠,都令人悲觀,然而,太陽下山後,當我們自轉在冰冷絕望時總是相信:太陽明朝依舊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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