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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2/14 第4917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作家的情書/「她的名字」 叫……
人文薈萃 書評「詩」/雞鳴不已:向明的晚期風格
閱讀「戲劇」/臺灣劇史沉思

  今日文選

作家的情書/「她的名字」 叫……
方秀雲.文/聯合報
是的,我的童話,我需要妳,因為你是僅有我可以談一朵雲影與思想之歌的人,當我今天外出工作時,看見一朵高高的向日葵,它與所有的種子對我微笑,我可以跟你談如何如何…… ──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

記得十四年前,我與藍藍漫步在公園,那是我們頭一次相遇……

我問:你現在寫什麼?

藍藍回:我正在撰寫某某人的傳記。

我:進行得如何?

藍藍:很困難。

我:為什麼?

藍藍:這個人是人類學與心理學界的巨人,但,很難挖掘他的私生活,他與妻子沒寫過一封情書,因兩人一直在幸福的婚姻裡……

她她她

一切始於相遇的那一刻,就在1923年5月8日,柏林的一場化妝舞會上。

前一年,蘇俄小說家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 1899-1977)摯愛的父親陰錯陽差,被同盟者謀殺,過世了;不久之前,他的未婚妻則取消婚約,將他甩了,這雙重的打擊,讓他很鬱悶,難提起勁來。於是,他離開柏林,到南法一個農場,一邊做工一邊療傷,沒多久後,寫下一首詩〈相遇〉(The Encounter),也在《舵報》(Rudder)刊登出來。這時,有一名叫薇拉(Véra, 1902-1991)的女子讀到了,一刻也沒等待,馬上去了一封信,但他沒回。她再寫,他又沒回。不氣餒地再寫,最後,他終於提筆了,寄出給她的第一封信。

從那時起,一直到他過世前一年(1976)持續寫,最近,這些書信被結集起來,由企鵝公司出版,一本大部頭的《給薇拉的信》(Letters to Véra)就這樣問世了。

過去,納博科夫以詩、評論、翻譯、小說聞名,但這回新的出版,我們看見他那一身散文家的風範,沒錯,每次寫信給她,都保持對周遭的好奇,再平凡的事,也可以挖掘出趣味,當然囉,也兼備了浪漫。

一萬九千多個日子,薇拉是他的愛人、妻子,幾乎每天在一塊,一起共創文學夢想,她總是他的第一個讀者,不僅如此,她給予評論、建議,也為他打字、編輯,跟出版社溝通;外出時,她當司機,休閒時,一起下棋、抓蝴蝶……他總叫她「我的幸福」、「我的春天」、「我的靈魂」。

滔天大罪

在閱讀《給薇拉的信》之前,我似乎給自己預設了一個立場,渴望探知他與薇拉之間跨半個世紀的情感流動。

不過,問題來了,這厚厚的一疊書信,是在納博科夫幾次與她短暫分離時寫的,譬如有一陣子她在醫院療養,他到外地找工作、演講等等,然,若將時間線條拉出來,這不過是他們相處的百分之一,那另外百分之九十九形影不離的時候呢?一筆也沒記下。蹊蹺的是,納博科夫過世後,薇拉多活了十多年,他生前遺留的東西,全由她繼承,然,她怎麼處理呢?他寫給她的信一一保存了下來,然而……

自己寫給納博科夫的信呢?能找到的,都被她毀了,如今留下來的,只是單方的抒情,而非雙方的交流。

她怎麼這樣子呢?一開始,我太不能諒解,說白了,這在藝術上,她的作為,豈不犯了蓄意破壞的罪行嗎?

一場騙局?

一切始於柏林的那一場化妝舞會。

他們的初識情景呢?全在〈相遇〉這首詩裡:

渴望,與神祕,與愉悅……
彷彿從搖曳之黑
慢動作的某一化妝舞會
到昏暗之橋,妳來了

夜淹沒,沉默在那兒浮游
到似緞之溪
黑色面具,側面似狼
妳溫柔的唇

在栗樹下,沿運河
妳經過,斜視地誘惑我
我心怎麼洞悉妳?
妳又怎麼感動我?

……(以上為節錄)

薇拉一念,立刻意識到,裡面的「妳」不就是自己嗎?

當時,他以「席任」(Sirin)筆名,聞名於柏林的蘇俄流亡圈子,舞會上,他站在那兒,一位戴著黑色面具的女子朝他走來,站定,在面前朗誦他的詩,他愣住。那晚,兩人在街上四處閒晃。

一個用假名,另一個蒙著臉,兩人都在偽裝,彼此玩著一個你猜我我猜你的光影遊戲。這相遇,會是一場騙局嗎?正如他第一封信上冒出的疑惑:

我不想隱瞞了:我如此不習慣——嗯,被了解,或許該這麼說,如此不習慣我們初遇的前幾分鐘,我想:這是一個玩笑,一個化妝舞會的惡作劇吧!……

別忘了,是薇拉先向他走來、搭訕、寫信,好像一開始,她就有那個掌控權,納博科夫的情感即將爆裂了……

幽默緘默

在破壞文字上,她犯滔天大罪了嗎?

納博科夫在給她的一封信,說:

……妳給我的信,令我歡心,像白光之夜……

她的文字,不管多令人歡心,好奇的讀者,我們怎麼都無法享受了,她的文采也只有納博科夫知道。

我們大概也了解納博科夫寫小說時,很不正經,常墮入淫穢世界,這個部分,薇拉在意嗎?納博科夫進行《羅莉塔》(Lolita)時,這小妖精角色困擾著他,萬分糾結,想毀掉手稿,有一度要放進火裡燒,但薇拉看見了,趕緊把它救起來,想一想若真的燒掉了,這部小說不就永遠埋葬了嗎?薇拉剛認識他時,讀過他的詩,早認定他是天才,預測他將成為時代偉大的作家;不但如此,她了解幻想的無度、人性的複雜與不可測,因此,她寬容地看待。當我想到世上有多少爭議性的文學與藝術作品,因意識形態、無理的控訴及人性的嫉妒,被弄得面目全非,甚至銷毀,再看看薇拉,我不禁對她豎起大拇指,難怪納博科夫讚嘆自己的妻子:

她是我世上見過最有幽默感的女子。

她毀掉自己的文字,卻護守著納博科夫的每一個字。

情書一事

這些是情書嗎?納博科夫給薇拉的信,多是婚後所寫,一般來說,窺探男女追求時那充滿熱情、渴望、折磨的字句,比較蠱惑人心,然而婚後寫的呢?北愛爾蘭小說家喬伊斯(James Joyce)(《尤里西斯》作者)給妻子諾拉(Nora)的信,內容多為情色;另外,《奧蘭多》的英國女作家弗吉尼亞·伍爾芙(Virginia Woolf)曾給丈夫李奧納多(Leonard)不少書信,其中最令人驚悚的是她那最後的自殺便條:你已經給我生命最大的幸福了。而納博科夫的信呢?顯得很不一樣,譬如:

我往窗外瞧,看見一位紅髮的房屋油漆工,在他獨輪車裡捕到了一隻老鼠,他拿刷子,一揮,把牠殺了,然後往上拋,拋到了水坑裡,水坑面上映照黑藍的天空,與快竄的黑Υ(如希臘第二十個字母),是燕子高飛的模樣,同時,也映照一個小孩蹲坐的膝蓋,他正專心地研究這又灰又圓的小屍體。

他也喜愛描繪天氣,這兒有一段:

今早的天氣普普通通:呆滯,但皮膚感到溫暖,天空是一杯沸騰的牛奶,但假如你用一根茶匙,把天空推至一邊,太陽真可愛、宜人,所以啊,我穿上我的白褲。

納博科夫把天候當作了調色盤,不是嗎?他的信,不像他的小說,沒有露骨的字眼,他要告訴她,他所見的,他的生命熱情,是放在對周遭的細節觀察,描繪時,有近似於電影鏡頭的移置與觀點聯想,豐富、開朗、靈活,也有異想天開,別人眼裡的枯燥,不值一提的東西,他都能夠找到藝術的美學,他在信裡,說:我越來越確定藝術是生活中僅有的重要事。

一切始於那一場化妝舞會。

她朗誦他的詩,那一剎那,他知道她對他的興趣,這化作了一個動力輪,一直想滾向她,信裡,他寫:

是的,我的童話,我需要妳,因為你是我僅有可以談一朵雲影與思想之歌的人,當我今天外出工作時,看見一朵高高的向日葵,它與所有的種子對我微笑,我可以跟你談如何如何……

如此,他滔滔不絕,就從沒停過了!

我猜測,薇拉一定在想:「讓納博科夫好好釋放,他的文字將來留給後代,而我?保持緘默。」

偽裝的愛人

法國有一句諺語:「他閃耀,在於他的缺席。」(il brille par son absence)!這正是我閱讀《給薇拉的信》時的體驗,我一直感受到薇拉強勢的拉力,卻忽略了納博科夫的存在。

納博科夫在1950年代時,透露他對小說家古斯塔夫·福樓拜(Gustave Flaubert)的崇拜,原因是他從不引人注目,小說鋪陳得散漫,根本見不著他的蹤影,然而,他有最閃亮的存在。

最高招的人就是這樣,如薇拉。

一切始於那一場舞會。那一夜,她從橋上走來,戴著一副黑色面具,那一刻姿態定了下來,不斷地迷惑納博科夫;之後又毀掉自己寫的信,謎上加謎,同時也迷惑了我們。

她的名字叫神祕。

此刻,回想藍藍十四年前跟我說的話,活在幸福的愛人是不寫信的……也意識到,當納博科夫與薇拉在一起百分之九十九的時光,陶醉在純然的幸福裡,彼此不互寫情書的,取而代之,一起追求文學的夢想,結果呢?成為20世紀文學家行列,創作力豐沛、多產、維繫最久的伴侶。

初遇的偽裝,不是一場騙局,是一個終身的契約啊!


  人文薈萃

書評「詩」/雞鳴不已:向明的晚期風格
曾琮琇/聯合報
推薦書:向明《早起的頭髮》(爾雅出版)

《早起的頭髮》問世距離前一本詩集《低調之歌》僅一年餘,延續了《低調之歌》「無力者的曲調」(鴻鴻語),取材來自多元的社會觀察與細微的日常生活,以諧謔的筆法,質樸明朗的文字提出尖銳的針砭與置疑。前者好比「寧願改行做一枚釘子/被警察當成壞人抬走的釘子戶/讓我這枚釘子成為一枚/釘子的典範」(〈變壞〉)用釘子控訴橫行霸道的權力機制,後者如「終日如此的沉醉/直到自覺幻滅/才知這是/無重量卻又是此刻/不可或缺的/一襲羽衣/唯感覺特別微軟」(〈微軟〉)自嘲自己沉迷網海,不可自拔。論者嘗謂向明「向晚愈明」,大抵是在這層意義上。

不過,《早起的頭髮》的詩學價值,並不僅止於此,也不意味詩境「越老越圓」而走向平淡、圓熟之道。借用薩伊德的「晚期風格」論,「老境」的言說,是這本詩集特別醒目的地方,以下從三種老境加以詮解。其一,為肉體時間的衰老,〈天人之患〉將身體的病痛如胃裡面停滯的消波塊狀油脂、腳板底下不慎厚積的贅疣、肛門內外難防的痔漏、結腸內隱藏的息肉與天災相互指涉,〈條碼〉寫病房中的病體成為商品:「只是體內的器官在相互鬥毆/白血球即群起亢奮/一時之間/居然和市場經濟一樣/也標示出一組條碼貼身」。其二,為返老還童之境,表現在詩人對於日常事務的體察之中,如「文房雜伴詩」系列、〈瓶中信〉、〈落葉〉等微物書寫,往往能在平凡中提煉新意。其三,以「不服老」概括,乃對老境的抵抗與超越,集中不乏白髮、落葉等時間意象,主題詩作〈早起的頭髮〉:「尚未脫離夢境的/早起的一小撮頭髮/想要造反嗎?/硬挺挺得像那些革命黨人」,早/晚、硬/軟、夢境/現實、造反/服從種種對立的元素在詩中辯難詰問,除了對於制式統治的嘲謔之外,同時暗示了死亡陰影(「抗拒是會殺頭」)的反抗。

詩人歷經無數悲歡合離,展現於詩作中的,不是世俗價值的複製,而是精神的自由無懼,如同〈雞鳴〉寫道:「曾經鳴過,那隻公雞/一直在鳴/一見天光即大放大鳴/總想振聾發聵/告訴大家這已是黎明」,因此我們有理由相信,早起的詩人,在《早起的頭髮》後,將帶來更響亮的啼聲。


閱讀「戲劇」/臺灣劇史沉思
曾永義/聯合報
推薦書:徐亞湘《臺灣劇史沉思》(國家出版社出版)

戲曲研究是近百年來的新興之學,雖然尚有學界耆宿認為它沒有意義、沒有價值,因為戲曲沒有思想、沒有文化;但是只要你有些常識,都可以斷言,戲曲實是韻文學詩詞曲的極致,實是表演藝術薈萃的菁華;它更涵蘊著最豐富、長遠而鮮活的民族文化和思想。也因此,戲曲研究,自王國維、吳梅而後,便如雨中春筍,已由兩岸遍及日韓與歐美而成為當世顯學。

在戲曲研究中,最艱辛的恐怕是戲曲史的探討。因為戲曲本身是綜合的文學和藝術,而且已由諸多元素結構融合為一有機體;也因此,要探討的不只是戲曲劇種的源生、形成、發展、成熟和衰落的脈絡而已;其他有關戲曲文學藝術,乃至於體製規律、作家作品、理論批評等等之隨劇種變遷、與時俱進也同樣不能忽視;如此才能使之骨肉均勻、周延備至。個人以戲曲史研究為平生志業,雖然數十年積稿累累,但仍有望洋之嘆,深知此中課題,實非一人之力所能完成;必須集合同好,組織分工,乃能成就。

而今讀了徐亞湘教授《臺灣劇史沉思》,不禁油然感嘆欣喜。感嘆的是後生可畏,欣喜的是同好有人。

多年前亞湘從日治時期臺灣報刊戲曲資料之蒐集整理開始,從而呈現彼時臺灣戲曲之史實,已令我刮目相看;認為能別具慧眼,人棄我取的以扎實的工夫,做此開創性的學問,實在令人佩服。於是亞湘又鍥而不舍的追隨乃師邱坤良教授的步武,對本土的京劇、四平戲、話劇等的來龍去脈作深入的挖掘和陳述,獲得許多創發性的見解,譬如能從腔調劇種的基本觀點入手,從四平腔的發展史結合閩北、閩南四平戲的對照,用來釐清臺灣四平戲所以由曲牌體破解而轉化為板腔體的現象,如果沒有深厚的學術根柢是很難克竟於此的。也因此,他師生倆就為榛狉未啟的臺灣戲曲沃野,開闢了許多繁花碩果、令人眼清目亮的戲曲苑囿。而亞湘富於春秋,稍假時日,必然可以寫出一部擲地有聲、言人所未能言的臺灣戲曲史,那麼包括我在內的同好,都要額手相慶。

亞湘除了以臺灣戲曲史為研究主軸外,更以充沛的學術活力參加頻繁的學術會議,而因緣其旨趣命題,撰就不少相關的論文,篇篇都能入木三分,不僅因此開展了學術的觸角,也同時證明了她的學術能力是無所不能及的。

學術的路途是難於止境的,戲曲史的研究是困難重重而不易真正完成的。然而,我希望亞湘與我共勉,傻人做傻事,永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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