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1日,第三場文學沙龍,由鍾文音和許悔之朗誦作品。主持人林德俊話說當年他還在念大學的時候,鍾文音和許悔之這兩位早慧的作家已是許多文青心目中的超級偶像;轉眼二十年過去,除了型男許悔之仍然很有「型」,而多才多藝的文學女神鍾文音,不僅寫小說、散文,還畫畫、攝影、做衣服、做手工藝品,更完成了「島嶼百年物語三部曲」──《豔歌行》《短歌行》《傷歌行》,如此多「行」,真的很「行」!鍾文音說,在人生的荒原裡,她宛如「分歧者」與「逆向者」,看著朋友們成家立業、生兒育女,與她的道路交錯後進行各自的人生,所有的人像洪水一般湧往與她相反的方向。雖然寫作未必可以使人得到救贖,文學未必可以洗滌人生的淚水,但是文學的重量拉住了她飄飛不知所向的人生。在今日這個交換體液比交換記憶要容易的世界,所有的生死離別都在電腦螢幕、手機面板上揭露,因此這次她選擇感情劑量較重的文章朗讀,兩篇選自《傷歌行》,一篇是《慈悲情人》裡的片段。
談到《傷歌行》,鍾文音透露她小學從來沒上過體育課的祕辛,因為媽媽不肯幫她買體育制服,說小孩子隨便穿條短褲就可以了。但學校是集體的世界,她不敢與眾不同,只好裝病,在陽光下翻白眼,說暈倒就暈倒,反正只是頭撞一下。由於表演逼真,後來每逢體育課,便由坐在第一排的她和另一個坐在最後一排不良於行的男生留守教室,一同聽著窗外小朋友打球嬉鬧的聲音,以及空蕩蕩的教室裡風吹書頁發出的沙沙聲。那位行動不便的男同學,就成了《慈悲情人》裡的小陽。
許悔之於2009年與朋友合創有鹿文化,謙稱自己是公司裡最多餘的人力,每天下午的工作是切水果給同事吃,因此被冠上「柴犬大叔」的封號。他朗誦的第一篇是〈寫字的迷戀〉,今年國中教育會考國文科有兩題出自此文,他笑說別來問我答題技巧,其中第二題他自己也答錯了!第二篇〈愛情,眾水不能息滅〉提到倫敦,藉此悼念曾經長住倫敦的好友韓良露。
2003年冬天到2004年初春,對許悔之而言是一段很煎熬的時期,那陣子他猛抄佛經,把一生的脆弱和祕密心事全說給他的狗聽;有一天在開車的時候,〈亮的天〉這首詩忽然浮現腦際,生命為自己找到了力量。他為大家朗讀這首詩,希望有苦惱的朋友都能看到自己的「亮的天」。
1994年,許悔之的父親罹癌,他感觸甚深,在兩個半月之間寫出《我佛莫要,為我流淚》這本詩集。這次選了其中〈遺失的哈達〉來朗讀,「哈達」是藏傳佛教中的長條形布料法器,獻上哈達等於獻上祝福。
林德俊評論許悔之的詩有一種奇妙的兩面性格,既超凡脫俗,又至情至性;能把佛教典故聲色可聞又空明絕美地轉化到現代詩裡,台灣詩壇目前為止無人能出其右。
朗誦會在許悔之念完〈自在──寫給往生的父親許英勇先生〉一詩後結束,感傷的氣氛被許悔之模仿父親拿著報紙向朋友炫耀的樣子轉成爆笑場面,彷彿看見許父操著台語對大家說:「這我後生,有緣投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