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正常瀏覽圖片,請按這裡看說明   無法正常瀏覽內容,請按這裡線上閱讀
新聞  健康  財經  追星  NBA台灣  udn部落格  udnTV  讀書吧  
2017/03/17 第5637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美學系列-從品味唐詩到感覺宋詞】蔣勳/坐看雲起與大江東去(下)
【午飯時間示範作】吳妮民/午食哲學
【沉舟記---消逝的字典】陳義芝/棧

  今日文選

【美學系列-從品味唐詩到感覺宋詞】蔣勳/坐看雲起與大江東去(下)
蔣勳/文/聯合報
上篇:蔣勳/坐看雲起與大江東去(上)

王維、李白、杜甫,結構成盛唐的基本核心價值,「佛」、「仙」、「聖」,古人用很精簡的三個字概括了他們美學的調性。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王維是等在寺廟裡的一句籤,知道人世外還有天意,花自開自落,風雲自去自來,不勞煩惱牽掛。經過劫難,有一天走到廟裡,抽到一支籤——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那一定是上上籤吧。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李白是漢語詩裡少有的青春閃爍,這樣華美,也這樣孤獨,這樣自我糾纏。年少時不瘋狂愛一次李白,簡直沒有年輕過。我愛李白的時刻總覺得要走到繁華鬧市讀他的〈將進酒〉,酒樓的喧鬧,奢華的一擲千金,他一直想在喧鬧中唱歌,「岑夫子,丹丘生——」我總覺得他叫著「老張,老王——別鬧了」;「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在繁華的時代,在冠蓋滿京華的城市,他是徹底的孤獨者,杜甫說對了:「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不能徹底孤獨,不會懂李白。

「詩聖」完全懂李白作為「仙」的寂寞。然而杜甫是「詩聖」,「聖」必須要回到人間,要在最卑微的人世間完成自己。

戰亂、饑荒、流離失所,「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杜甫低頭看人世間的一切,看李白不屑一看的角落。「三吏」、「三別」,讓詩回到人間,書寫人間,聽人間各種哭聲。戰亂、饑荒、流離失所,我們也要經歷這些,才懂杜甫。杜詩常常等在我們生命的某個角落,在我們狂喜李白的青春過後,忽然懂得在人世苦難前低頭,懂得文學不只是自我趾高氣揚,也要這樣在種種生命苦難前低頭謙卑。

佛、仙、聖,組織成唐詩的巔峰,也組織成漢詩記憶的三種生命價值,在漫漫長途中,或佛,或仙,或聖,我們彷彿不是在讀詩,是一點一點找到自己內在的生命元素,王維、李白、杜甫,三種生命形式都在我們身體裡面,時而恬淡如雲,時而長嘯佯狂,時而沉重憂傷。唐詩,只讀一家,當然遺憾,唐詩只愛一家,也當然可惜。

這一冊書(《品味唐詩》),是近三十年前讀書會的錄音,講我自己很個人的唐詩閱讀樂趣。錄音流出,也有人整理成文字,很多未經校訂,舛誤雜亂,我讀起來也覺得陌生,好像不是自己說的。

悔之多年前成立有鹿文化,他一直希望重新整理出版我說「文學之美」的錄音,我拖延了好幾年,一方面還是不習慣語言變成文字,另一方面也覺得這些錄音太個人,讀書會談談可以,變成文字,還是有點覺得會有疏漏。

悔之一再敦促,也特別再度整理,請青年作家凌性傑、黃庭鈺兩位校正,兩位都在中學國文教學上有所關心,他們的意見是我重視的。這一冊書裡選讀的作品多是台灣目前國文教科書的內容。如果今天台灣的青年讀這些詩、這些詞,除了用來考試升學,能不能讓他們有更大的自由,能真正品味這些唐詩宋詞之美?能不能讓他們除了考試、除了註解評論,還能有更深的對詩詞在美學上的人生感悟與反省?

也許,悔之有這些夢想,性傑、庭鈺也有這些夢想,許多國文教學的老師都有這樣的夢想,讓詩回到詩的本位,擺脫考試升學的壓力,可以是成長的孩子生命裡真正的「青春作伴」。

我在讀書會裡其實常常朗讀詩詞,我不覺得一定要註解,詩,最好的詮釋可不可能是自己朗讀的聲音?

因此我重讀了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重讀了白居易的〈琵琶行〉,一句一句,讀到「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讀到「相逢何必曾相識,同是天涯淪落人」,還是覺得動容,詩人可以這樣跟江水月亮說話,可以這樣跟一個過氣的歌妓說話,跟孤獨落魄的自己說話。這兩個句子,會需要註解嗎?

李商隱好像難懂一點,但是,我還是想讓自己的聲音環繞在他的句子中,「相見時難別亦難」,好多矛盾、好多遺憾、好多兩難,那是義山詩,那也是我們每一個人的生命景況,我們有一天長大了,要經過多少次「相見」與「告別」,終於會讀懂「相見時難別亦難」。不是文字難懂,是人生這樣難懂,生命艱難,有詩句陪著,可以慢慢走去,慢慢讀懂自己。

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深知身在情常在,悵望江頭江水聲。

春秋來去,生枯變滅,我們有這些詩,可以在時間的長河邊,聽水聲悠悠。

要謝謝梁春美為唐詩宋詞的錄音費心,錄王維的時候我不滿意,幾次重錄,我跟春美說:「要空山的感覺——」又加一句「最安靜的巴哈——」,自己也覺得語無倫次,但春美一定懂,這一片錄音交到聆聽者手中,希望帶著空山裡的雲嵐,帶著松風,帶著石上青苔的氣息,彈琴的人走了,所以月光更好,可以坐看一片一片雲的升起。

但是要錄幾首我最喜愛的宋詞了——李煜的〈浪淘沙〉、〈虞美人〉、〈破陣子〉、〈相見歡〉,這些幾乎在兒童時就琅琅上口的詞句,當時完全無法體會什麼是「四十年來家國」,當時怎麼可能讀懂「夢裡不知身是客」,每到春分,窗外雨水潺潺,從睡夢中驚醒,一晌貪歡,不知道那個遙遠的南唐原來這麼熟悉。不知道那個「垂淚對宮娥」的贖罪者彷彿正是自己的前世因果。「倉皇辭廟」,在父母懷抱中離開故國,我也曾經有多麼大的驚惶與傷痛嗎?已經匆匆過了感嘆「四十年來家國」的痛了,在一晌貪歡的春雨飛花的南朝,不知道還能不能忘卻在人世間久客的哀傷肉身。

每一年春天,在雨聲中醒來,還是磨墨吮筆,寫著一次又一次的「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看渲染開來的水墨,宛若淚痕。我最早在青少年時讀著讀著的南唐詞,竟彷彿是自己留在廟裡的一支籤,籤上詩句,斑剝漫漶,但我仍認得出那垂淚的筆跡。

亡一次國,有時只是為了讓一個時代讀懂幾句詩嗎?何等揮霍,何等慘烈,他輸了江山、輸了君王、輸了家國,然而下一個時代,許多人從他的詩句裡學會了譜寫新的歌聲。

宋詞的關鍵在南唐,在亡了江山的這一位李後主身上。

南唐的「貪歡」和南唐的「夢裡不知身是客」都傳承在北宋初期的文人身上。晏殊、晏幾道、歐陽脩,他們的歌聲裡都有貪歡耽溺,也驚覺人生如夢,只是暫時的客居,貪歡只是一晌,短短夢醒,醒後猶醉,在鏡子裡凝視著方才的貪歡,連鏡中容顏也這樣陌生,「一場愁夢酒醒時」,「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在歲月裡多愁善感,晏幾道貪歡更甚,「記得小蘋初見」,連酒樓藝妓身上的「兩重心字羅衣」都清清楚楚,圖案,形狀,色彩,繡線的每一針每一線,他都記得。

南唐像一次夢魘,烙印在宋詞身上。「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唐代寫不出的句子,在北宋的歌聲裡唱了出來。他們走不出邊塞,少了異族草原牧馬文化激盪。他們多在都市中、在尋常百姓巷弄、在庭院裡、在酒樓上,他們看花落去,看燕歸來,他們比唐代的詩人沒有野心,更多惆悵感傷,淚眼婆娑,跟歲月對話。他們惦記著「衣上酒痕」,惦記著「詩裡字」,都不是大事,無關家國,不成「仙」,也不成「聖」,學佛修行也常常自嘲不徹底,歌聲裡只是他們在歲月裡小小的哀樂記憶。

「白髮戴花君莫笑」,我喜歡老年歐陽脩的自我調侃,一個人做官還不失性情,沒有一點裝腔作勢。

范仲淹也一樣,負責國家沉重的軍務國防,可以寫〈漁家傲〉的「將軍白髮征夫淚」的蒼老悲壯,也可以寫下〈蘇幕遮〉中「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這樣情深柔軟的句子。

也許不只是「寫下」,他們生活周邊有樂工,有唱歌的女子,她們唱〈漁家傲〉,也唱〈蘇幕遮〉,她們手持琵琶,她們有時刻意讓身邊的男子忘了外面家國大事,可以為他們的歌曲寫「新詞」,新詞是一個字一個字填進去的,一個字一個字試著從口中唱出,不斷修正,「詞」的主人不完全是文人,是文人和樂工和歌妓共同的創作吧。

了解「宋詞」產生的環境,或許會覺得:我們面前少了一個歌手。這歌手或是青春少女,手持紅牙檀板緩緩傾吐柳永的「今宵酒醒何處」,或是關東大漢執鐵板鏗鏘豪歌蘇軾的「大江東去」,這當然是兩種不同的美學情境,使我感覺宋詞有時像鄧麗君,有時像江蕙。同樣一首歌,有時像酒館爵士,有時像黑人靈歌。同樣的旋律,不同歌手唱,會有不同詮釋。巴布.狄倫(Bob Dylan, 1941-)的Blowin' in the Wind,許多歌手都唱過,詮釋方式也都不同。

面前沒有了歌手,只是文字閱讀,總覺得宋詞感覺起來少了什麼。

柳永詞是特別有歌唱性的,他一生多與伶工歌妓生活在一起,〈鶴沖天〉裡「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淺斟低唱」是柳詞的核心。他著名的〈雨霖鈴〉沒有「唱」的感覺,很難進入情境。例如一個長句——「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停在「去去」兩個聲音感覺一下,我相信不同的歌手會在這兩個音上表達自己獨特的唱法。「去去」二字夾在這裡,並不合文法邏輯,但如果是「聲音」,「去」、「去」兩個仄聲中就有千般纏綿、千般無奈、千般不捨、千般催促。這兩個音挑戰著歌手,歌手的唇齒肺腑都要有了顫動共鳴,「去」、「去」二字就在聲音裡活了起來。

只是文字「去去」很平板,可惜,宋詞沒有了歌手。我們只好自己去感覺聲音。

謝恩仁校正蘇軾的〈水調歌頭〉時,他一再問:「是『只恐』?是『唯恐』?是『又恐』?」

我還是想像如果面前有歌手,讓我們「聽」——不是「看」〈水調歌頭〉,此處他會如何轉韻?

因為柳永的「去去」,因為李清照的「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我更期待宋詞要有「聲音」。「聲」、「音」不一定是「唱」,可以是「吟」,可以是「讀」,可以是「念」,可以是「呻吟」、「泣訴」,也可以是「號啕」、「狂笑」。

也許坊間不乏也有宋詞的聲音,但是我們或許更迫切希望有一種今天宋詞的讀法,不配國樂,不故作搖頭擺尾,可以讓青年一代更親近,不覺得做作古怪。

在錄音室試了又試,雲門音樂總監梁春美說她不是文學專業,我只跟她說:「希望孩子聽得下去——」,「像聽德布西,像聽薩堤,像聽Edith Piaf──」琵雅芙是在巴黎街頭唱給庶民聽的歌手。

「孩子聽得下去」,是希望能在當代漢語找回宋詞在聽覺上的意義。

找不回來,該湮滅的也就湮滅吧,少數存在圖書館讓學者做研究,不干我事。

雨水剛過,就要驚蟄,是春雨潺潺的季節了,許多詩人在這乍暖還寒時候睡夢中驚醒,留下歡欣或哀愁,我們若想聽一遍「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想聽一遍「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也許可以試試聽聽看,這一冊書裡許多朋友合作一起找到的唐詩宋詞的聲音。(下)

(本文為《品味唐詩》、《感覺宋詞》雙書序,近日由有鹿文化出版)


【午飯時間示範作】吳妮民/午食哲學
吳妮民/聯合報
有幾年,午餐在病房工作站裡解決,吃得快的習性便在那時養成。慣常我以盒飯配電腦、唰唰滑著網頁,扒畢,又該起身迎戰午後諸事了。

總覺得,一個人在午餐時怎樣對待自己,恰正反映了他的生活哲學,或處境——吃得纖巧是養生,吃粗飽則為謀生;吃得悠哉顯出餘裕,吃得倉促,是身不由己。我大概屬後者,就像勞碌的職員,抬頭看鐘,總「唉」地發現盛載小小愉快的午飯時光要過去了。

因此當時我多麼渴盼那少數不必值班的周末,睡醒便近午,把第一頓飯吃成中餐,甚至午茶。唯有這天,我以所有齒舌細嚼食物,用全副心神對付「吃」,那是時間上的奢侈,假日才能履踐的慢食哲學——或者,我只不過是像個耍賴的愛人一樣安撫自己:你看哪,明明有時,我也會對你好的。


【沉舟記---消逝的字典】陳義芝/棧
陳義芝/聯合報
畫兩根柱子一截橫木

旅人被拋進夢的墓穴了

畫一條懸空的小路

遠方被告知

時間還未到盡頭


●「沉舟記—消逝的字典」徵稿計畫,以現代詩記錄生命、消逝與記憶。

歡迎投稿參加。即日起收件,至6月1日截止。僅接受網路投稿,請上「沉舟記—消逝的字典」官網報名投稿:http://ajourneyonfoot.wixsite.com/thelostwords,詢問信箱:ajourneyonfoot@gmail.com


  訊息公告
一點都不土!女星就愛穿洋裝搭褲子
前短後長的服裝線條在幾年前曾非常流行,當時許多女星都喜歡選擇前短後長的洋裝當作出席盛會的造型單品,一次滿足露腿的俏麗和飄逸裙擺的隆重感。不過最近女星們又愛上另一波潮流,特別熱愛在褲裝外穿洋裝,或是搭配長裙擺裝飾,讓俐落的褲裝能夠保留更多女人味。

仿生噴射運動軟體機器人
英國、美國和新加坡聯合研究團隊觀察到頭足類軟體動物(即烏賊和章魚)的脈衝噴射推進方式,可使各式交通工具或機器人必備的推進系統更有效率並節省能源,因此見賢思齊,於2015年開發出一種仿生噴射運動軟體機器人,可在水中收縮。

本電子報著作權均屬「聯合線上公司」或授權「聯合線上公司」使用之合法權利人所有,
禁止未經授權轉載或節錄。若對電子報內容有任何疑問或要求轉載授權,請【
聯絡我們】。
  免費電子報 | 著作權聲明 | 隱私權聲明 | 聯絡我們
udnfamily : news | video | money | stars | health | reading | mobile | data | NBA TAIWAN | blog | shopp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