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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1/23 第5863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文學台灣:雲林篇3】鍾文音/家神的黃昏
嚴忠政/走出他的地球儀
【慢慢讀,詩】于成/寺蟻日誌

  今日文選

【文學台灣:雲林篇3】鍾文音/家神的黃昏
鍾文音.文提供/聯合報
我許久未歸鄉,自己成了自己出生地的異鄉客。一如客居蘇府的王爺,母親或許終有一朝也會託夢給我,告知我她的未來歸處。佛有三十三天,每一天都有神居,母親的神居此刻正在落成中吧,我會是母親神居芳名錄的最大功德主。一如母親是蘇府王爺的大功德主……

我逐漸和母親一樣,雲林再也想不得。

那象徵著飢餓苦痛哀傷流離恥辱的家園是屬於母親的雲林,血色的雲林。她和父親從鄰人變成親人,從只是行經時瞥一眼的人轉成在床畔比鄰一生的人,她走著一條頭也不回的離鄉之路。雲林愈來愈遠,遠到她的孩子也都忘了自己是雲林人。雲林最後只成了籍貫,成了出生地,成了弔唁地,成了夢中的荒澀小村。

後來唯一母親還常常想起的卻是沒有血肉形體的蘇府王爺,她想的人是一個木刻神,她晚年經常掛在嘴邊的王爺公。她說起王爺公時,比說起我的父親還要眉飛色舞。想起神格化的祂不僅不心痛且有幸福感,原來當年飢餓的母親經常偷吃蘇府王爺的一點點供品,她說太餓了,有跟王爺擲筊,每回都得聖筊。那時候王爺公還沒有自己的廟,流浪的善心王爺,客居蘇府,成了蘇府最尊貴的家神。抬進小小的偶像進駐廳堂時,整間老厝都發亮。

我認識蘇府王爺是從母親的飢餓童年開始的,後來這敘述者說的故事卻不再往下挪移。直到幾年前家鄉開始募款蓋蘇府王爺廟,發起人卻是父親這邊的鍾姓宗族,因夢見玉皇大帝御賜蓋廟,籌建蘇府王爺廟,庇佑風調雨順,人丁平安,指示地即在鍾家祖祠前方。母親聽人講人生難逢建廟,又在自己的家鄉。於是停下多年的蘇府王爺名號才又開始來到我的耳中,母親信誓旦旦說著蘇府王爺醫病或使某人致富的故事。

使某人致富的故事總讓人津津樂道,那人開著千萬跑車回鄉的畫面成為村人目睹的嘉年華會。母親故也捐款甚多,我且在母親鼓吹下,得以在「風神」「雨司」的石碑下成為功德芳名錄一員。

我和母親最後一次回到雲林就是蘇府王爺廟迎神活動,那是十二月的冬日,原本暗如停電的小村如白晝大亮,收割完的稻田擺著紅桌,桌上是超渡的豬羊,田埂裡戲台車拚戲,迎神成了我記憶母親最華麗的謝幕。

母親不久卻中風,倒下,失語,臥床。

這期間我回到雲林都是為了替母親拜見蘇府王爺,我告訴祂母親的事,但都沒有獲得任何的夢兆。母親的雲林,關於她的飢餓,她的婚姻,她的蘇府王爺,自此全遁入她的夢境。

蘇府王爺從母親結婚後就離開母親的嘴巴了,母親不再言說這童年陪伴她的家神,或許她埋怨家神竟不眷顧她的婚姻,使她吃這麼多的苦。晚年她又篤信這家神的威力,現在也來不及抱怨家神不眷顧她了,竟使她遭遇人生最大的風暴,最不堪的中風苦境。我代替母親來探望蘇府家神,我沒叩問祂,因為我想的不是表面的受苦,我想的是或許生命有什麼隱喻?

客居蘇府近百年的王爺,終於有了自己的宮廟後,難道會遺忘從孩童時代就和祂作伴的女孩?王爺千歲,百年客居流浪,如人間對境。母親終止流浪,客居我的八里,命運在顛躓時,祂期許的或許不是眼前短暫的平順,而是前世今生的穿透了悟?

我和母親的名字第一次並列在一起,就像榜單似的比鄰,功德芳名錄的芳名如斯,家神看著我,讓我想起童年被母親帶回雲林客居的記憶。那時我以為母親遺棄我,竟把我丟在小村就北上去攢錢了。我客居親眷家,蘇府鍾府兩邊遊蕩,那時流浪的王爺可能也在看顧著我的流浪。我每天在村口眺望在太陽下走動的影子,尋覓著母親,哀盼她的到來。一天一周一個月兩個月……,母親再度出現,她笑靨如春日,我遠遠就看見她手裡拎了一個餅盒,她一路走向蘇府。我看見她手裡的餅盒有三個斗大太陽餅的字,那字體就像高懸天空的太陽般明亮。我盯著甜點盒轉溜著眼珠子,瞬間把眼淚擦乾,邊吞著口水邊奔回蘇府。我知道母親要祭拜她的王爺,我如貓地躲在門後,朝她不注意時竄出,把她駭了好大一跳。她笑著,好開心,拉我一起祭拜王爺,講伊總是笨拙和神講話,要我幫她和神說說話。

然後,母親帶著我坐在田埂旁,前方太陽逐漸調暗光度。她剝開太陽餅,那奶油酥的味道自此長在舌根,母親那圓圓的臉,像太陽餅的甜蜜。我不怪蘇府王爺了,母親也不怪蘇府王爺了,我們都是客居者,在他方流浪。蘇府王爺與太陽餅,成了母親不在雲林的生活另類寄託。我也開始學著童年的母親,偷吃王爺的供品。家神就住在家裡,祂像是生活翻轉的底片,轉印著母親的形象,而祭拜祂的太陽餅則成了通向我童年的一枚太陽,一抹甜蜜微笑。

客居雲林時光,家神代替母親陪著我。

我流浪如貓。學著村人蹲在門檻上吃著西瓜啃甘蔗,雲林的野性一直烙印在我往後的浪旅生活。

雲林的神多,家神通天,在平原最貧瘠處予人撫慰。

雲林的天空有六輕的煙火,在六輕的煙火中,夾雜著宮廟的香火。雲林天空在綠色的平原中,常見火光熊熊,一圈圈地往外燒,家前廟前用鐵籬圍成的火,燒的煙燼充滿著對人間好年冬的盼望。

火光的平原,煙塵的海岸,在雲林,我常如處眠夢。彷如家神般,看過太多的人間悲喜劇,聞過太多的死亡氣味。一如浸滿血色的夕陽老是掛在屋簷,像是等著刮傷記憶的色調。在荒涼小村,連太陽都有一種哀絕感。

最近一次我回雲林是搭高鐵,為了替母親返鄉祭拜蘇府王爺。虎尾高鐵站矗立平原,在科技未來感的建築眺望平原四周。

沒有母親的雲林,再也想不得。若不是因蘇府王爺,雲林是再也去不得。

以往和母親尋常都是在西螺站轉車。在西螺站搭任何一部計程車,幾乎司機都和母親認識。一個人回來,搭計程車,沒有半個人是我認識的。車站周圍的昔日老街上長出許多現代物質,咖啡館顯眼,趿著拖鞋的少年將咖啡館氣氛橫生轉成檳榔攤模樣。只有去老街才會跳出母親的回憶,母親經常出入的不外是肉圓店、油蔥攤、花生糖醬油之家,在這些店家與市集街廓中總會出現大大小小的宮廟身影,雲林宮廟多,除了媽祖聖母外,有很多是宗祠家廟,家神家廟,親切如便利店。

返鄉這日,我隨意搭上台西客運,但見路旁小孩的臉被海風颳得紅通通的。西海岸荒澀如野地,這片海阻絕父親出海。這片滄海變桑田,六輕浮島買去了海。消波塊堆疊,看不見海的平原,使我想不得雲林。

天空瞬間總是被煙霧片刻濘老了,黑皺著一張臉,淚水裡總有飛沙走石,豪雨和狂風,不斷地洗劫父土母水,傷心雲朵使天色幽冥。

而我知道,從今往後,沒有父親母親的雲林,我只剩下家神了。

在諸神的黃昏,只有蘇府王爺和我有血緣。母親的姓,讓她一直以為蘇是輸,後來我告訴她蘇是茂盛,芳草茵茵,蘇禾蒼鬱,之後母親又愛上蘇府王爺了。母親無法再前來雲林探望王爺了,但我記得她的囑託,她生這麼大的病,沒有怪怨王爺吧?其實蘇府王爺當時有給暗示,只是時間過了,我們才看見神的記號。那年最後一次陪同母親返鄉慶王爺宮廟落成時,在過火儀式上,約莫有上百人圍觀儀式,卻唯獨母親在迎神中被如星火般的微炭擊中,母親摸著頭一直跟我說,好痛好痛。未久,母親中風倒下,頭部斷層掃描,腦部受傷處竟就是當時母親一直摸頭的位置。如果當時有提前去檢查,母親就不會無預警倒下了。

神的記號如此隱晦,可惜我沒有轉譯天語的能力。但我相信王爺不會讓這麼愛祂的蘇姓女兒受太久的苦。那是一個很特別的冬天,蘇府王爺藉著母親倒下的病體,蒼啞地揭櫫那掩藏在時光厚塵中的愛。我看見母親的愛,我從來沒有被她遺棄過。

我的意念隨客運起伏,不知客運將載我至何處,聽見風聲,知道離海邊小村近了。隨意下車,四處走著,已逐漸適應少了母親同行的記憶荒蕪。這時迎面有個被風吹得滿面通紅的女孩流著兩行鼻涕看著我,我看見我的童年,我舉起相機,按下快門。屋內有人走出來,他們望著我的表情像是在等著我幫他們按下淒涼的家族照。老人遲暮地轉動著緩慢的腳程,殘疾者移動混濁的眼珠子,接著我聽見屋內傳出外配新娘口音的聲音。雲林,荒涼小村,彷彿仍吹拂著島嶼盡頭的悲歌。

當年離開原鄉一去不回的母親,我瞬間明白她的逃離與苦楚。

我許久未歸鄉,自己成了自己出生地的異鄉客。一如客居蘇府的王爺,母親或許終有一朝也會託夢給我,告知我她的未來歸處。佛有三十三天,每一天都有神居,母親的神居此刻正在落成中吧,我會是母親神居芳名錄的最大功德主。一如母親是蘇府王爺的大功德主。

雲霧繚繞的林間,家神的黃昏灑下璀璨的金光。

家神在上,我愛雲林的。

母親已不在雲林了,但祢在。

母親已不能來雲林了,但我會來。


嚴忠政/走出他的地球儀
嚴忠政/聯合報
一時的出走,有時候比旅行看得更清楚。

即便拿著柺杖去,也會變成破折號回來。尤其,當我們的脊椎被落日打到爬不起來時,選擇「出走」往往會讓頹勢有一些轉折。

走出去了,自己的時間就要自己主控。「時間軸」要記得帶出門,這樣稍晚就可以用它來轉動地球了!也就是說,要從那時候開始,才有屬於我們自己的空間。那樣的空間,天際線是可以自己拉高的,所有的線條到最後也應該是柔和的。雖然一開始會有洗滌、打磨的過程,就像有一次我在農場,感覺壁虎才走沒幾步,就停了下來!一停就是很久,不知道壁虎為什麼總是猶豫,「壁虎也有自己的心事嗎?」不過,牠扁平的線條還算收斂,因為太銳利的風景,不適合晨霧,不適合薄酒,松鼠也不會從容進到畫框裡。因為那些太尖的筆,都是悲傷的。

出走要到溪頭、都蘭,還是綠島?可能都不是。最好是沒有行程表,就走在行程上,也不排除和另外一個人同行。如果,你們都是從同一個夢走散,同樣感受到戰爭就在抽屜裡:那些不為人知的迴紋針與挫敗,或者逾期未還的底片和輝煌。

我呢?以前出走時,最遠可以遠到不知名的小島,最近的地方是走到頂樓陽台。而最常做的,是往太平洋的方向去,去到一個可以感覺到「祂」愛我的地方。就這樣,整個下午,沿著書脊以外的海角祕境,走在自己的背影上,看看自己如何跋山涉水抵達自己,看看自己有多艱難。再看多一點,凝視久了,可能就會發現生活中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過去也都被困在言語的占領區,或者是被人情細節所囚,生活只是一連串的校對與折返,最後像個龐貝人的樣子,卻又想出手剝去灰泥。好不容易剝去了自己的灰泥,才發現整座城,除了灰濛濛的謊言,其實都還是銳角分明。

天知道你過去的生存空間,都在他的地球儀。

那個「他」,可能是情人,可能是同事。假若是同事,你每天的情緒都是他的氣象學,你不知道要選擇同流浮沉,還是去找出汨羅江的遺址。假若是情人,在愛情的世界裡,誰知道你是寄生蟲還是宿主。更慘的是那些,你說出口也沒有人相信的事——「他」有室外的美德,瑪格麗特的清雅,連蝴蝶都會幫他。你呢?我們呢?會這樣老去。

如果有一條歧路,可以讓我們跨過冬野,那裡的時空可以從故事的人物開始設定,也必然不在他的地球儀。我們應該可以聽見銀河的水聲,終於來到副歌。


【慢慢讀,詩】于成/寺蟻日誌
于成/聯合報
要不是木魚聲驟起,如何能確定我已身入其體

自音孔逃離,感念因我而敲打稍作暫停的沙彌

他挪開手臂,只為不傷及我細微的軀幹和觸鬚

我曾在他身上攀山越嶺,循著僧衣的皺褶紋理

當我順遂繞過杯盞時,茶霧輕柔沾濕我的後脊

看不明的經文,聽不懂的佛偈,贈我莫名歡喜

錯開香客虔敬的步履,想像他們怎樣焚香作揖

重回蟻群,背上的麵包屑成為我們移動的廟宇

(本文為2017第七屆文學星雲獎人間禪詩組首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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