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名人堂】佐渡守／迷霧森林

佐渡守／聯合報

12月10日是國際人權日，剛剛過完沒幾天；這是聯合國為「生命平權」對世人所做的提醒。 人類文明史上，有三波追求生存自由平等的解放：種族、性別與動物權。由於近年我嘗試投入環境與動物等關懷工作，於是我想不如來談談自己印象深刻的幾位女性好了。 第一位是電影《迷霧森林十八年》裡的學者戴安佛西。這部片完成於戴安遭謀殺後的第三年（1988年）。近二十年前，我仍懵懂無知，望著戲院外的電影海報，一度以為是泰山之類的電影。然而十多年後，想起飾演戴安的雪歌妮薇佛，被小猩猩Digit溫柔碰觸的剎那，就像米開朗基羅的《創世紀》一般，在我心裡嗶嗶啵啵蹦著火花。 在那之前，我愚昧有限的認知裡，野生動物的「性靈」曾只活在神話故事中，當牠們被賦予「人格」，就會成神、成妖；亦即動物在人類想像裡非常極端，要不是「畜牲」，就是受人景仰膜拜的虎爺、狐仙。 那部電影，令我第一次對野地裡的生命產生非擬人化的換位思考。尤其無論電影或真實事件中，保護猩猩的戴安與可愛的Digit先後遇害，Digit更遭到盜獵人的斬首，帶給我相當悲痛的衝擊。 可惜當年我對動物應有生命、生存、健康的「動物權」一無所知，更對當今引起各國法律爭議的動物是否可享有獨立尊嚴的「動物人格權」連聽都沒聽過，因此雖然受戴安啟蒙，但就如片名一樣，我也在自己的心靈迷霧裡，蒙昧了十多年。 後來我認識了珍古德。第一次見她懷抱猩猩的模樣，像極了當年戴安佛西的電影海報，讓我很糗地以為景仰的女性依然活躍人間。這卻也是個美麗的錯誤，同樣令人尊敬的珍古德，八十幾歲高齡仍在世界舞台上，四處宣講環境保存的重要，對我影響深遠。 寫到這裡，又想起傳記電影《Temple Grandin》。從中文片名《星星的孩子》即可得知，片商鎖定天寶葛蘭汀的亞斯伯格症為賣點，不過深深吸引我的，卻是她成為畜牧學者的過程。 天寶直到四歲都不會講話，只能用圖像來感知世界，因為這樣的特質，讓她比一般人更懂得動物行為，從小就常以動物的模式來思考。她說：「自閉症讓我活得比誰都更像一頭牛。」然而真正讓我感動的是後面這句：「但我們欠動物們（牛）的死亡一個尊重。」 所以，為了降低經濟動物被宰殺時的痛苦恐懼，天寶後來致力於人道屠宰的設計。據說，美國現在已有超過五成以上的畜牧業者採用她的設計了。 很多人都說：「天生母性，所以關懷動物多女性。」但我覺得母性與理性不必然分家，從人權日來看戴安佛西、珍古德、天寶葛蘭汀，她們的胸懷其實早已超越物種、超越性別。

【美味便當】把味道留在他心中

林蟾卿／聯合報

大兒子高中開始有了午餐自決權，可以在學校自行做主吃什麼。但是不到一個星期，他就回來抱怨：「白飯上鋪一層洋蔥絲炒碎肉就要五十元……媽媽，妳能不能幫我帶便當啊？」 每天光準備全家早餐就要五點半起床，若還要再準備便當，我豈不是五點就要起床了？我想著無奈，但又想到當父母是有期限的，他待在身邊的日子就這一兩年了，於是忍痛接下任務。國中弟弟和家裡老爺「順勢」加入，要求一起帶便當。一個變三個，好像也沒差多少，就試試看吧。 周日下午是我準備下周主菜的工作時間，或滷豬腳、雞翅和牛腱，或紅燒秋刀魚，整個家裡充滿食物的香味。 我不是一個喜愛做菜的人，但為食物配色卻是我的原則。不管吃起來味道如何，至少看起來要舒服。帶便當前一晚，我會將主菜拿到冷藏區解凍，第二天早上視顏色決定今天煎蛋裡要放什麼，玉米粒、紅蘿蔔絲、香菇絲、洋蔥絲或是九層塔、青蔥……這些都是選項，另外再燙一份青菜，這就是一大兩小的標準便當。 雖然有點辛苦，但希望在兒子們的人生回憶中，有一小方寸，收藏著媽媽的味道。

【美味便當】爸爸的滷味便當

王如斯／聯合報

在沒有營養午餐的年代，我的便當都是由擅長做菜的爸爸準備。他常利用星期日滷上一大鍋滷菜，並說道：「滷菜不怕蒸，只要滷汁好，愈蒸愈香。」 爸爸裝便當非常大氣，大塊肉、滷汁滲到蛋黃裡的滷蛋，加上厚而軟的海帶、嫩嫩的油豆腐擺滿飯盒，一打開，香氣四溢！我回報爸爸的方式，就是每天把便當吃光光。 滷味便當伴著我從國中到高中，度過兩千多個青春好食光。即使出社會工作，外食時滷味仍是我的最愛，尤其愛看老闆從熱呼呼的大滷鍋裡，把菜撈出來的澎湃，那令我想起在廚房裡邊哼著京戲，邊忙著滷菜的爸爸，雖有點粗手粗腳，卻洋溢著溫暖、含蓄、豐厚的愛。 很多年以後，爸爸離世，就在他前往彼岸的那一天，不記得是誰遞給我一個滷味便當，對憔悴的我說：「要吃完喔，妳爸才會開心。」那一刻，爸爸在廚房的影像在我眼前浮動，只是容貌已被淚水模糊了。 我的孩子上學後，學校已供應午餐，「舉頭望黑板，低頭思便當」成為我的私房回憶。偶爾，我會在廚房滷上一鍋滷味，就著米飯吃下，讓過去的滷味便當越過時空而來。

金玉涼言

楊樹槿／聯合報

熱戀時，在彼此身上留下吻痕；失戀時，在彼此心上留下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