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瑜率團前往越南參加ＡＰＥＣ會議，尷尬的是，一行人中獨缺政委鄧振中的簽證，導致他無法成行。直到昨日，鄧振中才拿到越簽上路。

漏掉別人也就算了，但鄧振中是這次代表團的「首席顧問」兼「發言人」，這樣的疏失非同小可。外交部先前還打馬虎眼，聲稱代表團因人數眾多，分批作業導致越方的簽證核准有先後。這種推詞，未免不通。以鄧振中的角色，理當在首批名單，為何整團獨漏他？

外交部對此事迄無清楚說明。李大維的答覆語焉不詳，僅排除是「中共打壓」；從鄧振中隨即取得簽證，亦可排除越方的刁難。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駐越代表處有意或無意的疏漏。ＡＰＥＣ這等大事，駐外人員工作如此鬆散，談什麼「讓世界看見台灣」？

再看，蔡總統出訪索羅門前夕，索國副總理等七名閣員集體請辭倒閣。蔡英文在索國政情動盪時往訪，就算沒有安全疑慮，也是捲入當地政爭的不合宜時機。此一尷尬情勢，外交和國安體系當然要為情資不良及安排失當負責。

蔡英文抵達時，儘管總理蘇嘉瓦瑞照常接機，但昨天消息傳來，索國國會已通過不信任案，蘇嘉瓦瑞必須下台。那麼，蔡英文萬里往訪「尋親」，維持了什麼外交穩定？

稍早，駐德代表謝志偉擅自將中華民國改稱「一個民主實體」，該館人員更謊稱是「留學生」，去騷擾立委楊鎮浯。如此倫理和專業失調的外交部，螺絲掉滿地，原因到底出在哪裡！

在爭議中上任，陳金德空降宜蘭縣長的第一項決策，就是宣布將前縣長林聰賢對違規農舍所加課的房屋稅稅款全部退還，並體貼地「加計利息」奉還。若把此舉看成陳金德競選下屆宜蘭縣長的第一步，他顯然把縣府當成自己的競選總部，並拿政策和公帑公然買票。

陳金德在上任第二天即作出這樣的宣布，顯示他是為了政治而來，而不是為了宜蘭的縣政而來。為了討好近兩千戶在農地違法興建豪宅的富人，他如此曲意奉承，將置宜蘭農業大縣的理想於何地？又置民主聖地的美名於何地？諷刺的是，林聰賢去年祭出此一「全台最嚴格的農地管制政策」，成為他登上農委會主委的天梯；而今，面對自己的政策被毀，他竟無一語辯駁，僅推稱這是地方政府的權責。如此毫無原則的農委會主委，又如何維護農地安全？

綜觀這次相關人事安排和決策反覆過程，可清楚看出民進黨將民主政治當成「政黨工具箱」的心態：凡事只為了自己的便利，要拿便拿，說變就變，大話連連，根本毫無原則。舉例而言，林聰賢進入農委會，只是為了方便把位子空給吳澤成，以彌補後者與蔡政府內政部長職擦身而過的虧欠。而吳澤成僅在任八個月即被迫離開，只是為了空出位子給準備競選下屆宜蘭縣長的陳金德，讓他先握著縣府的大權為自己鋪路。這種濫將縣政府當成「競選總部」的私相授受作風，說明了民進黨的黨政不分與強取豪奪，絲毫不在意民意及觀瞻。

進一步看，為了方便陳金德順利入主宜蘭縣府，閣揆賴清德必須先安排前縣長吳澤成的出路；於是，行政院政務委員許璋瑤必須走人，把位子讓出來。而為了處理許璋瑤的出路，遂傳出第一銀行董事長蔡慶年「被請辭」的事件。最後賴清德將副閣揆施俊吉空下來的證交所董事長遺缺交給他。這項派任有超齡的問題，顧立雄雖援引李仲英和吳榮義之例說明「史有前例」；事實上，主要的問題在許璋瑤的「統計」專業，與證交所所需之金融背景完全不符，賴揆卻硬要塞人，這豈符合賢能政治之道？

從上述的「推擠法」可見，賴清德為了安排陳金德回宜蘭，費了多大一番周折。而觀察其間的推擠邏輯，中央官員的專業無足輕重，既有的規定也可以任意繞過，擋在路中間的人必須被排除，所謂的責任倫理根本就不值一提，一切都為了要幫陳金德打通入主宜蘭之路。外界不免聯想，陳金德如果不是和賴清德、陳菊、林錫耀等人同屬「新潮流系」，他能得到這樣的空降待遇嗎？如果林全還是閣揆，他的用人骨牌敢如此公然徇私而不重專業嗎？

賴清德上任後，若干即知即行的果斷作風，贏得外界好評。但是，從他指派陳金德出任宜蘭縣長，及因此引發的一連串人事異動，卻創下了內舉不避親、用人不專業和踰越法治規範的惡例。包括與陳金德同時宣布的名單中，賴清德指派南台科技大學校長戴謙接掌陳金德留下的中油董事長遺缺，也備受爭議。戴謙的專業為畜牧，有「養鴨博士」之稱，雖曾參與南科園區之創建，但他的專業與中油的經營管理毫無瓜葛，竟也破格獲重用。尤其，戴謙已六十八歲，不符公營事業負責人初任年齡不得超過六十五歲的規定，賴清德卻不顧一切大膽硬幹。

陳金德宣布加利息退還違規農舍稅款，只是他把縣府當成個人競選總部的一小步，接下來，恐怕還有更多招數將出。由小窺大，賴清德為他護航開道，將一連串政府職位大肆挪移，更暴露民進黨把國家資源當成政黨寶庫的私心，這不是倒退是什麼？

誠然，就當前台灣經濟面臨的諸多困境而言，蔡政府意欲帶領經濟轉型、協助產業突破瓶頸的立意良善，因而產生諸如5+2產業創新計畫的政策規劃。但該規劃納入最熱門的高科技產業，看似飽含產業轉型意涵，卻仍是「選贏家」（pick up winner）的老舊思維。尤其是在全球化腳步下，產業趨勢變化既快速又劇烈，不再如早年雁行理論般有著循序漸進的模式，位處產業外的政府，未必有選出贏家的能力。若貿然選定目標產業，並投入大量的國家資源，看走眼的後果便是資源運用無效率、打亂市場應有秩序，甚至喪失發展佳機。當年台灣在行動通訊4G規格戰中慘敗，就是一例。

再者，學者霍斯伯斯（Gert-Jan Hospers）等人針對產業聚落與公共政策關聯性的研究指出，矽谷因高科技事業雲集而揚名世界以來，包括美國在內的許多國家都希望能複製矽谷經驗，以致於「矽某某」（silicon somewhere）處處有，卻只有印度班加羅爾的Silicon Plateau如願成功。原因有三：第一，新科技發展本身的不確定性，使政府押錯寶或政策規劃失當的機率甚高；其次，高科技產業群聚的地區，未必能從中獲益，如高科技產業創造的就業機會，往往比傳統產業來得少，也易因競相生產而造成產能過剩；第三，任一產業聚落的萌芽與茁壯，皆與所處環境的先天優勢（如經濟發展結構、法令制度）有關，且愈具有創新特質的產業，愈無法照章複製。特別是產業聚落得以成功，多與藏在企業家與相關優質人力身上的隱性知識有關。

舉例來說，加州矽谷與當地既有的世界頂尖學術中心（如史丹福大學）密切合作，既可獲得源源不絕的高品質人力，並吸引廠商把「最有價值」的生產研發環節移入，又將頂尖的技術商業化並開創新市場、新產品後，美國名校學生及頂尖國際學生相繼湧入，讓產業更蓬勃發展，形成良性循環。相形之下，台灣大學在全球排名僅198名，在亞洲地區也遠不如新加坡、香港、中國，更甭提個位數的國際學生比例，要發展台灣成為亞洲矽谷或進行有競爭力的產業創新，尚須甚大的努力。

當人力資源條件如此差強人意，台灣自然吸引不了勇於承擔風險，亦索求高報酬的創投資本，前來襄助有發展潛力的新創企業圓夢，使其還來不及踏上成功的坦途，就因燒光資本而遺憾地謝幕。長此以往，有競爭力且面向國際的產業聚落更難以成形。

由此可知，產業聚落發展的成功，均與政府無直接關係，競爭優勢的提升也絕非靠複製可得，而是必須根植於在地特色與全球趨勢自發性地結合為有成長動能的新組合。例如矽谷是奠基於在地的企業家創業精神、冒險家能量及人才輩出的史丹福大學，再搭上全球自動化、智慧化的科技趨勢而成。不只高科技，結合傳統手表製作與行銷與生活風格趨勢，發展手表潮牌Swatch的瑞士侏羅山、善用沐浴文化與高齡化健康要求趨勢，打造健康渡假村的匈牙利多瑙河灣亦是如此。

那麼，政府該做什麼呢？其實，只要把企業投資與發展的環境條件做好，如友善的租稅及法制環境、品質良好的公共建設、頂尖的高等教育品質，其他的事交給企業就行了。要言之，5+2產業創新計畫雖已陸續上路，但「木已成舟」不代表非得要將錯就錯下去。蔡政府若能了解前述產業聚落成功發展的要件，掌握自身與產業聚落間的「最適距離」，盡快改變既有政策步調，當個稱職的產業催生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大陸全國政協主席俞正聲在兩岸企業家紫金山峰會開幕式中，重申只有認同「九二共識的歷史事實」，兩岸發展才能走回正軌。

蔡總統可能接受九二共識嗎？根據奧地利哲學家維根斯坦「想得到，就有可能」的主張，綠營接受九二共識可能性是存在的。至於條件為何，就看綠營底線何在。

綠營底線為何？追求法理獨立？抑另有文章？李登輝的談話，或可回答這問題。

李登輝九月曾表示阻斷中國法統政權的生存機會，是其基金會未來工作重點；十月更強調要避免重蹈二○○八年覆轍，讓台灣被中國法統政權再度復辟。譯為白話文，綠營底線，就是絕對不能再讓中國國民黨執政。

依此推敲，綠營接受九二共識的時機，將出現在「不如此，即無法繼續執政」的場景下。換言之，為了挽救政權、確保執政，綠營是樂意展現「彈性」的，畢竟政權至上，其他皆屬次要。準此，中國國民黨的實力，將是綠營接受九二共識的重要變數之一。

中共十九大前，有些人猜測習近平在工作報告中不會再提九二共識，甚至有人為九二共識寫了墓誌銘。但是，習近平在十九大還是說了九二共識，提了四次。

認為（或希望）九二共識會從十九大消失者，至少有兩種不同的心態。

一、站在維護蔡英文及民進黨立場者，希望九二共識就此退場，卸下一個大包袱。

二、站在對立面者則認為，撤掉九二共識，即可使蔡英文及民進黨，直接面對「一中原則／反對台獨」。加大壓力，不再糾纏。

但是，習近平還是說了九二共識。

他有不能不說的理由。因為，他曾說過九二共識是定海神針，沒有神針，兩岸和平之舟就會傾覆；他也說過，九二共識是兩岸共同政治基礎，基礎不牢，地動山搖。

在台灣這種毫無章法的政治叢林中，政治人物出爾反爾、朝三暮四、滿嘴跑火車、信口髮夾彎，好像根本無關痛癢。但在中共這種威權森嚴的體制中，如果習近平輕率否定了他自己打造的神針與基礎，唾面自乾，那必會嚴重毀傷他的政治威信。

何況，蔡英文曾說：如果民進黨勝選，北京會向著我們調整。所以，蔡英文愈不接受九二共識，習近平就愈無可能「向蔡英文調整」。相對而言，習近平愈堅持九二共識，蔡英文就也愈不能退讓。

如此一來，九二共識遂成了習近平與蔡英文之間，分別押上自我政治威信的一場豪賭。誰退，誰就形同政治自殺。但是，因此也幾乎成了意氣之爭。

於是，中共十九大仍留下了九二共識。但是，九二共識的內涵已變。主要的方向是，排除一中各表，強調一中原則及反對台獨。習近平說：「『體現一個中國原則的九二共識』明確界定了兩岸關係的根本性質，是確保兩岸和平發展的關鍵。」

他是在窄化及固化九二共識的內涵，顯示出他對於九二共識原有內涵的不滿意。所以，如果不是出於政治威信的考慮，中共確實可能甩掉九二共識。因而，中共現在說的九二共識，已與馬政府時代雙方所理解或包容者不同。

此九二共識，已非彼九二共識。

不過，幸而畢竟仍留下「九二共識」這個殼。兩岸關係未來若要恢復，生機仍藏在這個殼裡。

有目共睹，兩岸曾經用在「九二共識」四字上的心力，遠遠超過用在「一國兩制」或「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等其他政治訴求的心力。在過去十餘年中，很長一段時間，兩岸間幾乎每天都會聽到九二共識、看到九二共識。

可以說，在那段期間，九二共識成了一種政治通貨，被接受，可用於交流，可用於交易。這也是六十八年來，首度出現的兩岸政治通貨。

過去，一國兩制、三民主義統一中國、台獨、一邊一國，都沒有成為政治通貨。

我們常說，「共同語言」。九二共識也是六十八年來，兩岸共建的唯一「共同（政治）語言」。

尤其，九二共識是一個求同存異的百寶箱。台灣可說「九二共識／一中各表」，大陸可說「九二共識／各表一中」。

若將九二共識視為政治通貨，它也是浮動匯率，浮動的準則即在求同存異。

九二共識在十九大能僥倖留了下來，可能是緣於不可開交的意氣之爭。但九二共識既已留下來，就希望仍能回復其「兩岸政治通貨」及「共同政治語言」的地位與功能。

這樣的地位與功能，可以說是無可取代。

蔡英文現在說：「尊重九二會談的歷史事實。」她原說「一九九二年會談」七字，現在縮到了「九二會談」四字。習近平說，「承認九二共識的歷史事實」，則打開了「歷史事實」這個出口。雙方皆相向邁出了試探性的一小步。

說句公道話，責任大半還在蔡英文。她說要維持現狀，而九二共識就是現狀的一部分，且是一切現狀的基礎。蔡英文不能一手吃果子，一手砍樹頭。

習近平的責任則在應當維護九二共識的原貌。大陸「各表一中」，台灣「一中各表」。使它回復為求同存異的政治通貨，及共同政治語言。

雙方都不能再迴避九二共識，所以只能致力於求同存異。

還好，中共及習近平迄今仍只強調「一中原則」，並未咬定「一中內涵」。

問題在：九二共識是建立在中華民國憲法及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之上，但蔡英文既承認中華民國憲法及兩岸人民關係條例，卻竟然不接受九二共識。她必須自圓其說。

我們希望，現在從這口百寶箱掉出去的東西，不久仍能復還。

曾被視為黨外民主聖地的宜蘭縣，如今儼然成為人力剩地，因為人才濟濟，必須輪流當縣長，甚至得溢出到中央政府當官。

宜蘭縣最近上演的換官記，也可視為一種先驅。先看縣長異動頻率，原本民選的縣長林聰賢，二月被延攬入閣，由吳澤成代理縣長，才過九個月，吳澤成隨即到中央任職，改由幾個月前請辭中油董事長的陳金德代理。

除了代理縣長換人速度快，其中，這些人能任職的位置，多如牛毛，堪稱一絕。例如，林聰賢要入閣時傳出的官位，包括交通部長、勞動部長和衛福部長，最後確認出掌農委會，幾乎是全方位人才，方可勝任各部會。

同樣地，吳澤成從代理縣長退下來，立刻出任行政院政務委員；另一位是陳金德，從高雄市副市長轉戰中油董事長，再來代理宜蘭縣長，一樣是「炙手可熱、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且，換官位過程中，衍生出卡位戰，更讓中央官員瞠目結舌。因為打從林聰賢入閣的消息，以及可能接掌的中央部會，這些地方上所謂的「傳言」，都比中央政府搶先發布，甚至讓行政院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

同樣的戲碼，又出現在陳金德要代理宜蘭縣長，吳澤成要不要回應，都十分尷尬，行政院還得要面對的是，竟然有人直接對外證實自己即將入閣，不僅打亂整體布局節奏，也破壞以往宣布人事的慣例。

然而，一位官派的行政首長，才剛上台沒幾天，就直接廢了民選縣長所推動的政策，更令人匪夷所思。林聰賢是縣民正式投票選出的縣長，他任內為遏阻非法農舍增建，推動加乘計價課徵違規農地的房屋稅，創下全國首例。

吳澤成接任後，先是宣布取消加價課稅，如今，陳金德才剛上任，進一步研議要退稅。雖然林聰賢的政策，因為法律程序不完備，導致後續爭議，但官派首長打臉民選首長的政策，實在罕見。只能說，這些人才太有個性，才會在代理宜蘭縣長後，完全不顧政策的延續性，直接否定前任縣長的主張。

從否決民選縣長的政策，以及為了爭奪官位的保衛、卡位戰，還有隨時可以派人代理縣長，並且在中央政府部門、地方首長隨時轉換跑道；看起來，民進黨政府真的太需要宜蘭人才了。

宜蘭縣民選縣長因為媒體報導地方到處蓋豪華農舍，影響農地使用，因此對豪華農舍課稅；只是拔擢高升中央官員後，代理縣長沒多久換了又換，前個代理縣長先是停止徵收豪華農舍加稅，近日新代理縣長甚至要將加收的課稅計息退還，讓抑制豪華農舍政策又回到原點。

照理來講，代理只是做完民選縣長未完成的任期，且政策應是蕭規曹隨，以持續執行原民選縣長對選民的承諾。結果兩位無民意基礎的代理縣長卻相繼政策大翻盤，造成政策不延續，以後誰要相信地方政府的政策與作為？

代理縣長布局如是為選舉考量，接下印信後又只顧當濫好人，要防止這樣的作法與心態，希望選民能夠認清楚看明白，在選舉時確實反映出來。

行政院長賴清德八日率官員開「行政院排除產業投資障礙穩定供電策略記者會」，提出「缺電」三大政策方向，作為解決缺電對策，但內容跟之前能源政策相比，仍然了無新意，甚至還是錯誤百出、荒腔走板。

例如，官員保證燃煤發電占比可在二○二五年降至卅％，但根據記者會上出示的簡報，燃煤發電的裝置容量在二○二五年跟去年相比多了一百萬瓩，而容量因數（全年實際發電量／全年滿載可發電量）也保持在七十至七十五％。換言之，燃煤發電到二○二五年的裝置容量是略增的，發電時間也無大變動，卻說可以從去年的四十幾％占比降至卅％，擺明就是騙呀！

講到再生能源，也只提裝置容量，而不講清楚實際發電量有多少，之前官員才會說出「三百萬瓩屋頂型太陽能，相當於台中電廠六部機」，這種搞不清裝置容量和發電量的說法。因為除非太陽能在陰雨天和晚上也能像火力電廠一樣滿載發電，才可能相當於台中電廠六部機。

難怪日本工商會上周發布今年白皮書時，對台灣政府訂出到二○二五年再生能源發電比率提高到廿％的規畫，直言「目前還是沒看到具體計畫」，並建議「不能只提出具挑戰性的願景而已，還要能有實現的計畫」。但八日的記者會中，再生能源規畫仍跟之前一樣沒什麼差別，仍然看不到具體、能實現的計畫。

記者會中最重要的「缺電現況與對策」部分，其相關的關鍵數字也是假的。例如簡報上寫今年備轉容量率有二．五％，就算忽略八一五大停電當晚的備轉容量率是掉到負值，從台電官網的公開資訊可以看出，今年八月備轉容量率有低到只剩一．七二％的日子，而不是簡報上寫得還有二．五％。更進一步用一．七二％去修正簡報的數字，就可發現簡報中保證一○八年起備轉容量率有十％的承諾被戳破了。

其實筆者認為賴清德院長應是被幕僚和官員騙了。民進黨的能源政策已經多次被指出是有誤的，原先保證的不會缺電、可以兼顧排碳等承諾，在這一兩年也頻頻跳票。工總和美日歐商會的白皮書也一再指出能源政策有問題，無法得到他們的信任、影響到投資意願，要求要有能夠具體、能實現的計畫。所以賴院長應該多多諮詢工總和美日歐商會的能源專家意見，他們才是敢跟賴院長說真話的專家，如此才能訂出不會缺電、能實現的能源政策。

七日立冬，那天卻是豔陽高照。下午去醫院探病出來，陽光耀眼，穿著休閒服的上身陡然發熱，掛在機車上的安全帽給曬得燙手。醫院南側，隔著馬路就是公園，山腳邊種了很多棵台灣欒樹，這是台灣特有種，全世界只有台灣有這種植物。忙裡偷閒，樹蔭吸引我過去流連一下。

一個多月前，樹上應該是金黃的花兒盛開，這時節，黃花變成紅色氣囊狀的蒴果，有些已經再變成黃褐色、黑褐色了。趁著陽光燦爛，拍了幾張照片，竟然還錄下蟬鳴。

立冬耶？竟然蟬鳴大作，好不熱鬧。樹葉依然一片翠綠，樹蔭下，有春天的愜意，但是穿過樹梢的陽光，又像夏日。尤其特別的是，這麼鼓譟的蟬鳴，到底是夏蟬還是秋蟬？難不成算是「冬蟬」？

小時候住在屏東，冬天的早晨經常會有蒼茫的大霧，霧氣撲面，濕潤可感，喜歡哈口氣，彷彿與大氣合一；等到一出太陽，寶島就變成暖洋洋的，好像乍暖還寒的初春。

現在，全台各地流行的卻是霧霾，讓人想退避三舍，又無處可逃。像這樣立冬反如成立夏，豈非正是地球暖化，造成氣候變異的警訊？

賴揆解決缺水四大對策，方向正確，但難道以前閣揆都是笨蛋，賴揆上台，問題即迎刃而解？我們的社會、文化、環保等各層面讓任何工程都難以推動，才是缺水主因。

先看開源。那些水資源計畫早就規畫完畢，等待採用。除了尚未通過環評、政院核定的，還有硬仗要打外，即使是實施中的計畫，例如鳥嘴潭人工湖，也還有地主反對、地方政府不配合的困擾。以前徵收工程用地，是公告地價加四成，會損及地主權益；現在用市價，地主也不滿意。集水區周邊土地被列入水質水量保護區限制使用，更引起恐慌，但要民眾犧牲小我、共體時艱的說服力早不存了。

節流在改善漏水率，同樣也面對施工能量問題。有足夠工班？交通管制、施工停水都可行？管材持續老化劣化，改善計畫要快過自然漏損，否則不增漏水率就該偷笑；計畫完成後，也需持續改善。

老舊圳路更新改善及管路灌溉，鼓勵不種稻米、改種旱作，都不是新鮮事。過去為何不能成功？要考慮農民專長與意願，要有更大誘因甚至強制力，否則還是走失敗覆轍。

調度若能解決缺水，那是較經濟方法。但高雄、台南互相調度或台北、桃園互援，已是現行做法，增加一些調度工程可掌握更多調度能量，但若整個區域水情狀況一樣不良，該如何調度？台灣必須大量採用調度，也是因水資源開發難以推動所致。

賴揆沒說還有休耕停灌，調度農業以供給自來水的絕招。大旱來襲，休耕停灌加碼，保住工商生產，或許仍是無奈的方法。

行政院長賴清德標榜為「做實事內閣」，對於嚴重的「五缺」問題，也相繼提出政策，在缺水方面宣布了四大措施。

賴揆在水資源開源方面有提升現有水庫蓄水量及興建水庫計畫；但談何容易？現有水庫蓄水量日漸降低，主因在水庫淤積，地方政府又怠於清淤，導致蓄水功能大打折扣。

興建水庫也是問題重重，常因涉及生態環境、環評及環團陳抗，加上政府公權力不彰而卡關。高雄美濃水庫的興建不就是如此嗎？高屏地區長久以來沒有水庫蓄水可用，長期仰賴南化水庫支援供應及截取高屏溪伏流水，唯截取伏流水供水猶須「看天吃飯」，一旦久不下雨乾涸即大大降低供水量，出現缺水限水危機。我們年年面臨枯水期的限水措施之威脅不就是最好的明證嗎？

賴揆展現魄力解決五缺問題值得肯定，也盼望能徹底落實，不要又淪為雷聲大雨點小或是只聞樓梯響的一場空談罷了。

在所有東西聖賢的金科玉律當中，「推己及人」這四個字一直是最讓我心悅誠服的。這個思想發軔於《論語．衛靈公》「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首現於晉朝傅玄的《仁論》，完整於宋朝朱熹的詮釋。

這其中闡明的，是孔老夫子傳給子貢的「一言真訣」－「恕」的精神。加上「盡己之心」的「忠」，曾子認為，就是孔子思想一以貫之的脊柱了！

「推己及人」或「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都蘊含著某種倫理學的方法論，對於抽象的「仁」如何理解、如何實踐所提出的確切方針；簡單地說，就是將心比心、設身處地、把人當人。簡單地說，所有善意的出發點都奠基於同理心。

和西方聖人「己所欲，施於人」的宗教之愛相較，有些人認為前者似乎較為消極，後者較為積極。其實不然，對這所謂的golden rule，西方也有負面表述，而中國也正面表述的。而且我認為，就語意上來說，前者是經由反躬自省的，謙卑地保留了其他主體與我相異的可能性；後者帶有宣教者的自我正當性，慷慨主動，但認定其他主體必然與我一樣。

無論如何，人與人相處，特別是不同文化、不同種族之間的互動，同理心至為重要。證諸歷史，萬物之靈彼此互虐相殘的悲劇，往往源自同理心的闕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表示了對於他者拒絕同情、拒絕理解的執念：宗教裁判所對異教徒的妖魔化、納粹德國對猶太人的非人化、文化大革命對於黑五類的汙名化，甚至西方強權與激進回教徒彼此之間的醜化，最主要的動機，都是抑制群眾產生對敵對者、受害者的同理心。

一旦同理心產生了，你就會把自身的感受投射在對象身上，也會把他們的感受傳導到自己心裡。你就會清楚意識到：大家都是有血有肉、人生父母養的人子、大家都是會哭、會笑、有尊嚴、有痛覺的個體。

一旦同理心內化了，你和別人的互動也會更平和從容，多了共鳴，少了冷漠；多了諒解，少了苛責；多了惻隱，少了嘲弄；多了包容，少了仇恨……

一旦同理心擴大了，我們對於周遭的生靈，無論是寵物還是流浪狗、家畜還是野生動物，也一樣會產生人道的關懷。

可惜的是二千五百年過去了！我們甚至對許許多多的動物都知道要善待、保護了！可是對於彼此，還是常常缺乏同理心。

「推己及人」對我而言還不只是同理心。它更是某種認識論的秘密途徑。

在哲學上有一種悲觀的「不可知論」，主張人是不可能完全了解另外一個人的。我並沒有足夠的信念來反駁它。但是根據我自身的經驗，我們始終是透過認識自己來了解別人的。人類的確沒有所謂的ＵＳＢ，一條連接線就可以原封不動地把我們的心智內容傳遞給他人，只能透過語言或文字。但是語言或文字在大部分時候，都需要經過我們根據自身的經驗，以及對經驗的推想，來加以翻譯、產生意義的。我們對自己越了解，對於語言的掌握越精確，就越能了解別人。

更根本的說，是「推己及人」讓人類的溝通有了可能。

對於先秦諸子的事蹟與言談我一直頗為著迷，並曾在《諸子之書》系列作品表達了對其中幾位的解讀、感受與憧憬。我幾乎可以想像，在文明初啟的遠古時代，一次又一次的，那些溫暖、睿智的道理被娓娓講述，而那些平均壽命不過三、四十歲的，飽受生老病死之苦的，困惑的遠古人類，則專注地聆聽、思索，無論是否心領神會，都始終對可能的知識與智慧充滿敬畏……

（作者為作家、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