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底,一名獨居的退休醫師被詐騙集團以假檢警手法騙取財產,損失高達七千三百萬元。今年八月,警方成功攔阻多起詐騙案件,七十四歲婦人差點匯款一百八十萬給初識不久網友,還有個七十多歲民眾正欲匯款「投資」,幸好行員機警,通知轄區警方到場成功說服止付……
每次看到這樣的新聞報導都心驚膽跳,為他們的一時糊塗大意失荊州而惋惜,也一再提醒自己要引以為鑑,避免重蹈覆轍。詐騙手段一直變,熟齡孤單易上當,大街小巷文宣滿天飛,政府單位不遺餘力,但仍防不勝防。朋友間也常互勉,再怎麼寂然孤身,也要隨時提高警覺,可別落個晚節不保。
暑氣逼人的夏日,五歲小多蜜精力充沛在家待不住,只好帶她到附近的親子館避暑兼消耗體力,她和其他小朋友很快打成一片,我遠遠坐著旁觀即可。
有個髮白如雪的老志工過來與我搭訕,「妳有幾個孫子?」未待我開口,她逕自說起自家有四個子女、八個孫子,最大的已上大學。老伴早早歸天,她獨居,女兒偶爾會來探望……她表示跟我很投緣,想以健康體驗券相贈,邀請我與她們的社區老人共餐。
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
何況天下沒白吃的午餐,無功不受祿。我像刺蝟般不由自主豎起了芒刺,見我遲不答腔又面有難色,老志工突然心領神會,看穿我的顧慮,一迭連聲喊著:「我不是詐騙啦!我已經八十三歲了,沒有那麼老的騙子啦!」很難說,近來車手有高齡化趨勢,前陣子台中有起詐騙案,警方逮到七十歲女車手;還有個七十五歲獨居嬤被不法份子利用,在缺錢窘境下為賺取生活費鋌而走險。詐騙為掩人耳目,無所不用其極。
愈想心裡愈發毛,萍水相逢,如果我懷疑她是詐騙犯偽裝,難道她就不擔心我是敵方派來臥底的嗎?胡猜亂想增添煩惱,為避免再見尷尬,祖孫只好另尋避暑地。
寂寞老人家總是話匣子一打開,張三李四來者不拒,很容易就推心置腹以誠相待。同學阿琇有回和婆婆上街,她只離開一下如廁,婆婆就和陌生人相談甚歡,待她返回,陌生人對她細細打量:「這就是妳說在銀行上班的媳婦吧。」讓阿琇大為震驚,老人家竟對陌生人完全不設防。
我也曾經在公車上聽鄰座老婦絮絮叨叨說了一路,連她家地址都告訴我,「一個人吃飯很寂寞,有空來找我,我請客。」她盛情邀約,我則吶吶的不知如何應答。會不會落入陌生人的圈套?畢竟詐騙無孔不入,我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善良、健談又孤獨的老人家易於淪為詐騙眼中的大肥羊,雖然她很幸運碰上我這樣沒有壞心思的人,仍不免為她捏把冷汗,為不辜負每一場相遇,我臨走不忘殷殷交待,也希望她能一直幸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