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不從台灣電影延續多年以來的「青春片」潮流脈絡之下,來看待「5月一号」。那股濃重的懷舊氣氛,青春與成長、記憶與現實的對照湧現,從「藍色大門」一路走到「等一個人咖啡」,或多或少,同樣摻雜著許多似曾相識的吉光片羽。倒不是說由此切入,就顯得「5月一号」乏善可陳,反倒是因為這樣,它對觀眾有著一定的期望值,相對的也更有跳脫窠臼的野心與壓力。
袁瓊瓊的劇本,建立了一個比想像中複雜的結構。故事重心是兩個女孩,一對母女:女兒白白青春活潑,在學校裡陷入與好姊妹愛上同一個男孩的三角關係;母親王蕾則在兩個時空裡,牽扯著與初戀情人林克銘之間的千絲萬縷。所以兩個女主角像是拉出了3個故事,橫跨著現代與八○年代,讓糾纏多年的情感遺憾,與現在年輕男女的直截了當,恰成對比。就像是藏在同一張黑膠唱片裡的心意,亦或是介於性與愛情間的摸索焦慮,都看得出導演想處理時代跨度的企圖。
程予希一人分飾女兒白白與年輕時的王蕾,她成功的表演為兩角色做出清楚分隔,正巧反映著兩個時代的愛情觀。「告白」成了本片3個故事裡圍繞著的主題,從手寫書信到email或通訊軟體,面對如潮浪般襲來的愛情,那種本能、單純與真摯,任何時空下的男女都是共感的;但處理起愛情裡的傷害、衝突與自私,卻會因為時空變化,而有著截然不同的反應。
在影片繁複的剪接與時空跳躍之中,這股「青春無敵」所帶來的情感澎湃,明顯地是電影最迷人的部分;同樣也因為如此,當導演為兩段青春故事著力甚深之際,每每敘事一回到任賢齊為主的大人世界裡,就明顯遜色了些。由於周格泰確實將一群年輕演員調教得有型有款,讓我們為年輕世代過去的癡傻、現在的衝動感同身受,相較之下,成年人的酒醉感嘆、離婚分手,可惜都因為缺乏細節而顯得扁平稀薄,成了全片在比重上的失衡之處。
做為周格泰的首部劇情長片,「5月一号」雖然還是看得出耽溺於太多華麗鏡頭和音樂過滿的小毛病,但整體而言,表現算是水準之上;至於就台灣電影而言,這一派以青春之名的懷舊浪漫路線,也差不多是時候該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