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法謝遜的武功文教
《倚天屠龍記》寫謝遜教在張無忌武功(見第八回〈窮髮十載泛歸航〉),言明:「我又不是教他練,是教他盡數記在心中。」小查詩人稱之為「武功文教」,「偏又不加半句解釋,便似一個最不會教日的蒙師,要小學生呆背詩云子曰,全然囫圇吞棗。」
按照慈母殷素素的想法,既是長輩(與父親殷天正稱兄道弟)又是平輩(與夫君張翠山結義金蘭)的謝大哥「似」是教得不對:「……便是精通武學的大人,也未必便能記得住這許多口訣招式,而且不加試演,單是死記口訣招式又有何用?難道口中說幾句招式,便能克敵制勝麼?……」
我們「粵語文化傳播協會」這次即將在網上派發我的舊作《千字文註解》和亭老的朗誦《千字文粵讀》,就是用傳統啟蒙教育的唸口簧方法。這本書的存貨被切成廢紙之後,曾經考慮過修訂再版,並附送錄音,不過我正式學《千字文》的時候卻沒有老師(中學時代的國文老師都不再人世)一句一句的邊讀邊教,實在「有字無聲」,所以許多字的粵讀其實沒有充分把握。現在請得亭老出馬,真有水到渠成的感覺。
家母生逢戰亂,只讀過一會兒小學,每談到《千字文》都會提及不識字的先外祖母嘗有言,《千字文》字字不同,學完了就等於學會一千個字。當代教育普及,理應從傳統教學法中尋寶取經,《千字文》是四言詩的體裁,容易背誦,不是小查詩人筆下、天鷹教殷素素堂主心目中的「詩云子曰」那麼難以記憶背誦。
我手頭上有一份二○○二年的剪報(其實是電子文檔,我們是信息時代的人嘛!),是台灣前度政界聞人趙少康先生吐的苦水,那時台灣在推行「建構式數學」,那是否定背《九因歌》的「化乘為加」弱智方法。趙先生見唸小學的小趙小姐算得辛苦,便教她用乘數表,小趙小姐說「老師的教法不是這樣」。趙先生真是秀才遇著兵,有理說不清,只好負氣的說:「我是你們老師的老師!」按學歷和見識,趙先生說的沒有錯。不過小趙小姐很懂「人情世故」,說:「可是改考卷的不是你,是我們老師。」現在甚麼「建構式數學」應該已經偃旗息鼓,「誤人子弟」的專家卻「逍遙法外」。
那一年應邀出席一個「讀書會」介紹《千字文》,到了散場前的交流時間,一位年齡與殷堂主相近的女士說背誦這類古文有需要將審視當中「封建」(已忘記她的實際措詞,大意是這樣)內容,以免影響下一代云云。當時想無謂與她吵嘴,這些古老智慧經得起時代考驗,學會了而至不濟也只是略為守舊而已,不致於給「專家」誤導,成為其「實驗室中的白老鼠」。
最後回應天鷹教殷堂主的疑問:「難道口中說幾句招式,便能克敵制勝麼?」
答案可以在《天龍八部》中尋,〈水榭聽香,指點群豪戲〉的王姑娘是也。
我深信正如亭老所言,小學生(尤其是移居海外的華裔小童)先背熟了《千字文》,到了張無忌快要離開冰火島的那個年齡,可以翻翻潘某人的註解,三幾年之後,中文程度一定有進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