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幾分矇矓之美
收齊全套新三版《金庸作品集》,卻沒有好好地翻閱一遍,更莫說如讀新三版《書劍恩仇錄》那樣,拿了修訂二版並讀那麼勤力。
近日為了論《笑傲江湖》梅莊四友的老三禿筆翁那「三歲小孩子」般的書法,才找第二冊來翻,似乎回目名也改了些,總之看上去就是有點兒陌生。小查詩人說《笑傲江湖》改動得最少,那是指橋段情節的大方向而言,細節方面的修修補補卻是不少。
這一翻閱,才初次見到小查詩人的兩段注,先是第十九回〈打賭〉後面,小查詩人提到「論者以在美國之自身經歷為標準,論及丹青生、令狐沖之品酒,則未必相合。」那實在是「未見過駱駝以為馬背腫」的「客氣版」。
小查詩人因辦報而致富,加上小說風行世界,周遊列國,必有各地社會賢達款待,佳餚美酒,享之不盡。這個注便由法國為葡萄酒正宗講起,並列舉歐洲諸國,再及澳洲、南美、南非等地,才點出「美國加州紅酒白酒品質較次」,簡直為那位評論者上了一課!
葡萄酒只是入得令狐沖大俠貴腹的其中一品。美國經濟發達,但飲食文化在西方世界屬於最下乘。以加洲紅酒白酒的「偏」而欲蓋令狐大俠的「全」,宜乎領受小查詩人的訓導也。
另一段注,則是向來為人詬病的「五仙教諸女輸血救令狐沖」一節。這段寫藍鳳凰教主帶了四名苗女,以水蛭為媒,將五人的血轉至令狐公子身上。古代民間故事有「滴血認親」的橋段,不知是否寫入律例條文?後代自西方醫學得知血型一事,便要推翻前說。輸血必須考量血型配合,若不相配可以致命,這在今天是小孩子知的常識。
小查詩人還將藍鳳凰教主的年齡由看上去廿七八歲,改為廿三四歲,減了四五歲。
小查詩人於第十八回〈注血〉內文,加入藍鳳凰向令狐沖簡單解說,血不能轉,那水蛭便咬不下去,勉強也可以自圓其說。回後加一個注,說明藍鳳凰等人是O型血,寫道:「知自己血型為O型……非O型之教眾則不參與。」那就大有語病,真是百密一疏!
既然讀者要求這麼高,小查詩人遣詞便要嚴謹,他只能說「藍鳳凰等人知道自己的血可轉,或即等同現代醫學的O型血」,卻不能說她們「知自己血型為O型」。
因此,潘某人仍得要自炫自誇,各界要挑小查詩人小說中的骨頭,該要先向潘某人請教。如小查詩人辯《笑傲江湖》注血一節,仍可以找出細微的破綻者,捨潘某人其誰?
近年「金學研究」成為顯學,以現實世界的實在去糾繩金庸筆下的虛構世界,雖有另類的教育意義,未免過於古板繁瑣。小查詩人隨著論者的節拍起舞,解說更多,雖然為讀者增添常識,未免有點兒煞風景。
少了幾分矇矓之美。
潘國森 2007/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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