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開張第一個禮拜,人潮洶湧到幾乎像去排演唱會的門票。
我把一切功勞堆在自己頭上。
「阿馬師,看吧!我的直播有效,哈哈!」
阿馬師聳聳肩,好像覺得這是預料中的事,只回答我兩個字:趕快。
他將揉好的麵包放在烤盤上,準備放進烤箱。我一看,只有螺旋麵包?
OK,這個螺旋麵包我已經做了N遍,而且除了螺旋麵包,他也沒再教我做其他的麵包,我正想抱怨一番。
「阿馬師,我們這裡是烘培屋,好歹也多點花樣吧?」我指著店內其他的菠蘿麵包、可頌、花生夾心麵包,但他不為所動,一臉淡定指向店裡擺設螺旋麵包的位置。
我一看,架上只有螺旋麵包一搶而空。
不但如此,他拿出螺旋麵包的那一刻,群眾一人一條直接購入,快到像反射動作。至於菠蘿麵包、可頌、花生夾心麵包,乏人問津。
有這麼好吃嗎?我忍不住偷拿一塊送進嘴裡,以為會是天下第一包,結果牙齒痛到不行。
「這麼硬!」我大叫。
旁邊剛好站著一位大嬸,對我的舉動感到新鮮。
「少年耶,你就是阿馬師的徒弟喔?你很幸運喔!」
她頭上有三戳大髮捲。
說老實話,這幾個禮拜以來面對寡言的阿馬師,我悶到幾乎要對鍋子講話,所以這位大嬸的主動抬槓令我瞬間熱淚盈眶。為了讓對話持續燃燒,回應需要得體幽默。
「哈哈,也有可能是他很幸運喔!」這是一句保證會有下聯的俏皮抬槓話。意思就是:趕快繼續跟我抬槓,謝謝。
果然,大嬸笑到門牙全露,「哈哈哈,你很幽默哦,對啦,阿馬師就是需要像你這樣的徒弟啦,不然,每天做螺旋麵包也是無聊!吼,你真的幸運。」
又是我幸運。
「對了,這位大嬸,為什麼大家都買螺旋麵包啊?」
「為什麼?啊就一定要買啊。你真的很幸運,當他的徒弟。」大嬸的雙眼大到眼白裡的血絲都看得見,一副我的問題就是多餘。
「你很幸運喔,當阿馬師的徒弟不容易耶,再見。你超幸運的!」
呃,她那一句「你很幸運」會不會用得太頻繁了?
她一離開,我茅塞頓開,主動跟下一位客人聊天。
「阿伯,你精神很好喔。」
老人家最愛聊天,這句話肯定打通了他閒聊的任督二脈。
「這螺旋麵包一定要買,但又做得不好吃,真是的。」
呃,這引起我的注意。
「阿伯,那你為什麼一定要買這個呢?還有別的啊,像菠蘿麵包,還有……」
他抬頭看了我幾秒。
「你是阿馬師的什麼人嗎?」
「噢,我是他的新徒弟。」最起碼剛剛那位「跳針N遍捲毛大嬸」這麼認為。
「你們這裡排隊的動線很奇怪,可能需要那種一根一根的紅線跟柱子。」
「噢…」我看看周圍,的確可以改進,「好,我們會考慮。阿伯,你剛剛說……為什麼一定要買螺旋麵包啊?」
「對了」,他回答:「跟阿馬師說一聲,可不可以裡面加一點巧克力還是奶油之類的?」
「喔,好,我會告訴他。阿伯,你剛剛說螺旋麵包一定要買……」
「還有告訴他,等太久我會放棄。」
說完買完,阿伯走出店門。
這位阿伯,功夫高到完全沒有回答我任何一個問題。
剛才遇到「跳針N遍捲毛大嬸」,現在又碰上「上聯不對下聯鬼扯爺」,看來這裡臥虎藏龍,抬槓功夫個個了得。
下一位又是個奇葩。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小麥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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