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能夠看到隱族是很罕見的事,但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大約在一百年前,阿榆有兩個住在英國東部北安普敦郡的遠房親戚,當他們在水溝裡划著小圓船時,發現有個穿著短褲的小男孩蹲在一旁的雜亂草叢裡,著迷的盯著他們。他們嚇得彎下腰,急忙划著用槭樹翅果做成的船槳,遠離小男孩的視線。但往後那些年,阿榆那兩個親戚常常在想,到底小男孩會把他看到的景象當成一輩子的祕密,還是長大後會向別人描述那天發生的事。
等小苔、阿榆和老雲的情緒稍微平靜下來以後(小苔還哭了一會兒,這很有幫助),他們從灌木叢底下往外瞧,仔細觀察那殘破的家園。
「看來我們今天很幸運,」老雲說,「否則我們可能已經身受重傷,甚至丟掉小命了──就算不是因為老梣樹倒下來,也可能是剛才那個人類造成的!」
「很幸運?指的是什麼呢?」小苔說,「我是說,雖然她沒有把我踩扁或抓起來當寵物,但我們再也看不到可愛的家了!花園毀了,我們的東西幾乎都沒了,包括你收藏的那些沙粒!感覺起來實在不怎麼幸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我們能去哪裡?我們會變成什麼樣?看在潘神的份上,為什麼我不至少答應她吃點甜的東西?」
「有件事我不太懂,」阿榆說,「那個小孩會說野世界的暗語。我以為人類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也許她是個特別聰明的天才。」小苔說。
「對,我想一定是這樣,」阿榆說,「雖然她看起來沒有特別聰明,因為她滿臉都是食物。」
「我在想……」老雲若有所思的說,「這會不會跟玩耍一樣?每個小孩只要有機會就會玩耍,但成年的人類幾乎都不玩耍。也許野世界的暗語對他們來說也是這樣—長大以後就忘記該怎麼說了。」
「大人都不玩耍?喔,真可憐。」喜歡玩「跳橡實」遊戲的阿榆說,「那他們有什麼消遣?」
「你知道我一點概念也沒有。」老雲回答。
「無論如何,小苔,別擔心,」阿榆安慰他說,「想想我們在野世界已經生活了多久、住過多少地方了!我們就照原本討論的那樣出發去愚蠢溪。不是已經講好了,現在是該做點改變了嗎?」
「呃……」老雲說,事實上他不認為大家已經講好了。但昨晚最不願意踏上探險旅程的小苔,此時已經明白他們的梣樹小屋再也回不去了。
「沒錯!那我們今天就往愚蠢溪出發,去找那些表親。聽說他們住的橡樹非常堅固。」小苔說。
「喔,堅固得很,」阿榆說,還用手肘推了老雲一下,「不但賞心悅目,呃,看起來也很寬敞!」
「明亮又寬敞,」老雲附和著說,「據說還是坐東朝西。」
「好!就這麼決定了。」小苔說。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小樹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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