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菲鳳經歷那許多奇遇之後,爺爺奶奶才想到這個計畫:從肯塔基開車到俄亥俄接我,然後我們三人再一起開車西行,前往三千兩百公里外的愛達荷州劉易斯頓,我也因此跟他們關在車上將近一星期。這趟旅程並不是我渴望的,但我非去不可。
爺爺說:「我們會看到一整個叮叮噹噹的地區!」
奶奶捏捏我的臉頰說:「這趟旅程讓我有機會再跟我最心愛的寶貝兒相處。」
喔,對了,我是他們唯一的寶貝兒。
爸爸說奶奶看不懂什麼不得了的地圖,所以他很慶幸我願意一起去幫他們找路。我才十三歲,雖然看地圖還算有一套,但我會去並不完全是因為這項技能,也不是為了去看爺爺奶奶說的那「一整個叮叮噹噹的地區」。
真正的原因包括:
1. 爺爺奶奶想去看落腳在愛達荷州劉易斯頓的媽媽。
2. 爺爺奶奶知道我想去看媽媽,但又害怕。
3. 爸爸想和紅頭髮的瑪格麗特.施谷獨處。他已經去看過媽媽,卻沒有帶上我。
另外(雖然這個原因不那麼重要),除非帶上我,否則爸爸不相信爺爺奶奶這一路上不會惹出事端。爸爸說,如果他們企圖自己去,他會立刻報警,讓他們還沒駛出家門口的車道就被捕,以便替大家省下大把時間並免除尷尬的窘境。叫警察來抓自己老邁蹣跚的雙親,聽起來似乎有點極端,可是我的祖父母只要一上車,麻煩就會像尾隨母馬的小馬一樣自動跟上來。
我的喜多爺爺奶奶是爸爸的父母親,全身上下充滿了善良與慈愛,而這滿滿的善良與慈愛當中還混雜著一大籮筐的奇特個性,能認識具有這種組合的他們的確很有趣,但你永遠無法預測他們會做什麼或說什麼。
一旦確定我們要三人同行後,這趟旅程似乎愈來愈急著催我們上路,催得叫人心慌,彷彿有一大片雷雲不斷在我四周聚攏。出發前一週,風聲聽起來像在說趕緊、趕緊、趕緊,到了晚上,就連寂靜的黑暗都悄悄說著快、快、快。我不覺得我們會真的離開,而我也不想離開,我不太敢奢望能在旅程中存活下來。
但既然已經決定要去,我就會去,而且必須趕在媽媽生日前到達,這點非常非常重要。我相信如果能有一丁點機會帶母親回來,就會是在她生日當天。這件事如果告訴爸爸或爺爺奶奶,他們會說我還不如爬到樹上去抓魚比較快,所以我沒說出口,但我內心是相信的。有時候我的脾氣就像老驢子一樣又硬又倔,爸爸說我再這樣倚靠折斷的蘆葦,總有一天會摔得滿臉沼澤爛泥。
當我們出發前往愛達荷州劉易斯頓,展開漫長旅程時,奶奶在車上說道:「莎羅曼卡,妳來給我們解解悶吧。」
「你們有想到什麼嗎?」
爺爺說:「說故事怎麼樣?編個有趣的來聽聽。」
我確實知道很多故事,但多半都是從爺爺那兒聽來的。奶奶提議我說個關於媽媽的故事,這我做不到,因為我好不容易才終於可以不日日夜夜每分每秒都想到她。
爺爺說:「那麼妳的朋友呢?他們有什麼故事好說的嗎?」
我立刻想到菲鳳,關於她的事肯定多到可以裝滿整個豬肚。「我跟你們說一個奇怪到家的故事。」我以警告的語氣說。
「好呀!」奶奶說:「太好了!」
於是,我就這樣暫時停止對樹的祈禱,跟他們說起菲鳳.溫彼古、她失蹤的母親,以及那個瘋子的事。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小麥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