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代,嗜詩戀詩成癮,所有的工作餘暇都被詩搶去了。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也在幾份刊物上發表了幾首習作,卻總是懷疑:這是詩嗎?有人會認可嗎?直到民國47年9月19日在《聯合報》副刊上發表了三首小詩,這種疑慮才漸漸消失。內心裡有一種作品已經通過認證的感覺。兩個多月後,又刊出另外的三首,在以後的一年多裡,《聯副》共刊出我21首詩作。據說,這是很夠密集的了。
聯副對我的厚愛和激勵,是一種震撼心靈的經驗,一個記憶深刻的過程,更是一次最最巨大的鼓舞。這21首詩,為我的創作之路打下了堅強的意志基礎;更重要的是,它促成了我超過一甲子文學生命中第一本書的誕生。
那是一個薄薄的集子,裡面共有44首詩,聯副的這21首,是這個集子的主要骨幹。書只有60頁(不含封面封底),32開,自己寫序,自己設計封面,由陸軍官校的「黃埔出版社」於49年6月幫我出版,我洽請桃園的「幼獅書店」和台北市武昌街的「夢蝶書攤」代售。至於書名為什麼叫作《海外詩抄》,那是因為48年的秋冬之際,我曾被派往海外的一個荒島上工作,集子裡的部分作品都是在那裡完成的,這個書名具有紀念意義。
在那個時代裡,出書是一件大事,親朋好友都為我慶賀。可是,書賣得不好,流傳也就不廣,若干年來,偶爾會在少數有關書目的資料裡看到它的名字。事實上,它的本尊已經在詩壇上消失了。不過,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半個世紀之後的某幾天裡,它居然出現在台北市中山堂「作家第一本書」的展場裡。在這段時間的前後,也曾在應鳳凰教授於《人間福報》開的「作家第一本書」專欄中碰過面。最令我驚奇和感激的是,它又被收進應教授於2016年12月由印刻出版的《文學起步101──101位作家的第一本書》中。
如今回顧一下,如果沒有聯副的那21首詩,就不可能有這本書的問世,如果沒有這本書的啟發,我的創作之路就走不下去了。現在想想,鼓舞會產生能量,寫作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