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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5/18 第6695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人文薈萃 【文學台灣: 新北篇5】郭強生/昔月,來日——永和的故事
【慢慢讀,詩】辛金順/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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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台灣: 新北篇5】郭強生/昔月,來日——永和的故事
郭強生/聯合報
永和福和戲院曾因《你那邊幾點》票房鼎盛,與蔡明亮結下不解之緣。(圖╱本報資料照片)

偶爾買醉的夜裡,凌晨三四點搭著小黃返家,從橋上看到那巨型滿月散發的不是銀輝,而是柯夢波丹雞尾酒般的粉紅螢光,立刻酒意全消,告訴自己:正是為了等候這掌酡月,才會在外遊盪到此時分的呀……

小時候,聽說要「上台北」總覺得是件大事。

其實,如果真要按距離測量,從當年被稱作台北縣永和鎮的居住地,到達所謂的「城中區」(西門町、台北車站、總統府),遠比三張犁或圓山要近得多。最早負責劃分行政區的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明明台北市裡也有一條基隆河穿過,為什麼河對岸的內湖就不算是外縣市?隔了條新店溪,永和卻一下子就成了台北人眼中的鄉下。

也對。如迷宮般的巷弄,無可救藥地狹窄迂迴,早就惡名昭彰。連我住了一輩子,仍經常會在永和誤入死巷或頓失方向感。一位從南部北上租屋的大學學長,當年對於自己只能蝸居永和一直耿耿於懷。像所有懷抱著台北夢的年輕人,位於盆地邊緣的永和,對他們來說只是借過,提醒著他們,夢想的下一站還有多遠。

可我除了永和之外,這輩子沒在其他地方扎過根。在花蓮教書十餘載,周末還是要回了永和才算是回家。在國外也逾十個寒暑,我的戶籍始終老老實實待在原地從未變更。

只把永和當成前進台北跳板的過客們,哪裡會懂得,當一個「永和人」的驕傲?

出了台北城,三重五股板橋中和,都是輕工業區,永和是難得完全沒有工廠的、純住宅區型的鄉下ㄟ!台北城裡也非處處優質美地好不好?大馬路旁巷弄內不也一樣亂糟糟?

如果按台北人的標準,住家附近如果有麥當勞星巴克,最好還有個全聯頂好什麼的,房價立刻就有了上修空間。可是在永和,這一點也不稀奇啊!根本是三步一間,五步一家。不管住哪條路上,包你一分鐘路程之內必有超商。看著台北一棟棟都更新建落成的大樓,反而覺得住在裡面的人好可憐,下樓來走個五分鐘還未必遇得到一間。

雖然,後來才明白能住進那裡面的人,其實用不著自己下樓去買東西,他們有瑪莉亞。

但是下樓就要有超商已經成為我擇居的首要條件。被寵壞了就像這樣,真不知道除了永和,我還能搬去哪。

若不是道地永和人,通常都會忽略了在商家林立、人車擁擠的市容下,還藏著另一個永和。

小時候老家附近還有養豬,最早大家都用手壓泵汲取地下水。對很多台北人來說,根本沒有這樣的記憶,而圓夢成功移民台北的那群,偶爾憶及類似的童年情景,恐怕也感覺恍如前世。

但永和這地方最奇特的就是這一點。在我現居的這座大型現代社區高樓旁,竟然還留著一戶,童年時常見的那種泉漳式的泥磚平房!

每天回家經過,我都忍不住要欣賞兩眼。這種缺乏效率與完整規畫的都市發展,造成了永和四處可見這種破落畸零地,原本是該被好好檢討的。然而這些年,慢活鄉村風當道,本土懷舊成了新文創,才發現,我簡直就是活在文青的理想國裡,完全沒有與咱ㄟ土地脫節。

何必遠赴鹿港或麻豆?只要有心在永和的巷弄裡多轉轉,就不難發現這樣的角落。打卡自拍,只要旁邊的大樓不要入鏡,貼上臉書絕對可以亂真,說自己下鄉做了田野。

羅馬不是一日造成的。

從那個還帶著點鄉村風的小鎮,發展到如今人口密度全世界排名第一的台北衛星城,從鎮到市,從市到區,地名幾經更迭,擴大的不光是人口,而是日積月累的新舊共存。

現在網路上都有各鄉鎮的地方誌可查。

永和可是從滿清時期就有記載了,古稱溪洲。因為它真的就是新店溪上的一塊沙洲,早期是平埔族的聚落。(不知後來這些平埔族人都何去何從了?)清代的溪洲已有糖廠,想必當年有許多小船往來溪上,運載著貨物。後來日本人來了,建起了一座小橋,取名為「川端橋」。光聽這個雅致的名字就可以想像,當時的永和很可能類似於,台北後花園般的一個所在。

我出生的時候,川端橋早已被「中正橋」取代。

仍記得那橋初期窄仄的模樣,車子過了橋不能立刻進入所謂的市區,還得從西邊河濱繞個圈。最早的公車只有四十五路和五甲(沒記錯,真有那個甲字),幾乎沒有一天橋上不塞車。

老一輩的人都知道,永和軍公教人員特別多,可能都像是我父母那種,曾經也是住過永康街的台北人呢!結果一搬進來就跟戶籍台北永遠無緣了,甚至子女也都繼續在此生根。

中正橋一再地拓寬,永和人口不斷地增加。民國六十一年,重慶南路高架橋落成,直接連起中正橋,終於,進台北再也不必在橋上走走停停,上了橋一路直行就到了總統府啦!之後,陸續又建起了福和橋與永福橋,再加上捷運通車,「上台北」用不了五分鐘。

然而,永和依然還是永和,它可能永遠無法、也無須成為真正的台北。

二十歲時也有過高飛的夢想,卻不知「永和人」的DNA早就深植血液中。住在最繁華的紐約曼哈頓,一樣無可比擬的便利,百老匯林肯中心大都會博物館就像全年無休的百貨公司,但是在那座城裡,我沒有自己的過去,它的過去裡也沒有我。

越發覺得自己其實就是個無可救藥的「鄉下人」,都會時尚不過是戲服,在別人的舞台上客串久了,都快認不得自己。

年過半百,世界繞了大半圈後,我又住回了永和。

正因為它從未被徹底地翻新都更,歷經一波波的經濟興衰,每一波的退潮後,沙灘上仍留下了碎片遺跡。於是,在我這種第二代,甚至第三代、第四代……的生根者心中,它永遠保有了「故鄉」的滋味。

不難想像,三百年前可直通新店溪的溪底溝,如今仍穿過樂華夜市,在地面下暗暗流動。舟船下貨在店仔街集散交易,曾經繁華的聚落仍有見證,就是那至今已兩百多年歷史的福德宮,我記憶的初始。

一直在那附近住到小學二年級。當年就已經很古老的土地公廟,周邊店家形成了便利生活圈。補絲襪的,訂作胸罩的,賣雞鴨飼料的,都是再也看不到的營生,然而大廟的香火鼎盛卻更勝往昔。小小的街口無拓寬的空間,卻阻止不了宮廟設施的擴展,整條窄街因土地公而得以保存了原貌,萬幸萬幸。

從店仔街生活圈搬到了竹林路,看著中信百貨公司樓起了又塌了。曾經是永和最時髦的商圈,一黯淡就是二十年。窄又老舊的巷弄,舊到四十多年前的麵攤竟然還在,老到第二代的經營者都已髮蒼背佝。

十塊錢一碗陽春麵的時代,還穿著藍色太子龍小短褲的我。總是一邊吃著麵,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牆上花花綠綠張貼的電影海報。曾幾何時,麵店裡再也沒有電影海報了?……

好在,最喜歡的餛飩麵還是記憶中的味道。就是這個無法形容的味道,讓我在吃到花蓮某名店的扁食時,覺得不過爾爾。

在這個小麵攤上,餛飩還是叫餛飩。兩兄弟繼承了父母的營生繼續打拚,流利地國台語互換招呼著客人。打從有記憶以來,那個哥哥都不曾笑過;那個弟弟,曾經覺得他長得很好看。以前看起來根本不像一家人,終於歲月把他們捏成了同一個娘胎的大叔。

成長也如同這一條一條的老街,外人看來破落壅閉,但心事都藏在自己才知道的那些轉角。

總是暑假裡,一個人在街巷間穿梭遊盪整個下午。那個穿著小短褲的男孩,在心中豢養著一個孤獨的靈魂,沒有人知道——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竹林路,福和路,轉入大新街。又是一條永無拓寬可能的曲徑。停在洋裁店前,看婦人踩縫紉機,那達達達達車線的聲音,有種讓人愉悅的節奏。假人身上今天穿的是新衣,昨日那件被顧客取走了。穿上碎花新洋裝的女人,是要去什麼特別的地方嗎?……洋裁店不見了,那個一樓平房竟還在,成了修皮鞋的。在台北早就看不到什麼修皮鞋的了……為什麼記憶裡,小時候修皮鞋的都兼修雨傘?

雨傘跟皮鞋,這兩樣東西配成了對,總給人一種漫漫長路的感覺。

國華、樂華、永和三家戲院是最早的,而後中信與金銀百貨公司裡都有雙廳式電影院,之後又開了福和與美麗華。晃去每家電影院門口,把張貼在外的劇照與海報都看一輪,然後自己開始在心裡想像劇情。能夠這樣自娛,是太孤單還是太幸福?更不用說,那個年代還有電影看板的畫師,看著他們工作讓我曾以為,那是世上最有趣的職業之一。

還有另一種畫師,他們將破損的小照片細細對比,描摹後放大,用黑色炭筆,召魂似地將一張張面容重現在畫紙上。外祖父家裡掛著曾外祖父母的「擬人像照」,正是這種手繪複製。

這樣的技藝會失傳也是理所當然的吧?連後來幫人做電腦修復的照相館都一家一家歇業了不是?不需要店面,只要一個畫架,分租個小小角落,人像師就在那兒上起班來。曾經,永和人像師林立似乎還滿出名的。而且,做這行的有很多是身障人士。

是畫師技術太差,還是因為畫中人的古式衣裝,小時候總覺得這種人像看起來有點陰森森。但是記憶中的這位人像師不同。父親跟著我站在騎樓裡看他工作,問他有沒有學過素描,當然沒有。作為畫家的父親轉身後嘆了一口氣:有天分啊,畫得不錯,可惜了……

歷經戰亂顛沛後的年代,每一幀親人的舊照都是如此珍貴。生存不易的社會,身障者困在畫架前消磨著自己的才華,卻修補了多少破碎的記憶,撫慰了無數不可說的思念……後來,這些被科技打敗的畫師,都靠什麼謀生呢?

夏日的午後,影子很短,蟬聲很長。

然後,一轉眼暑假就結束了。

還在念大學的哥哥,騎著腳踏車,突然出現在身邊煞住了車:「喂!一路叫你都沒聽見啊?低著頭一個人在想什麼?」

嗯……我在想……返鄉算不算人生中的一次前進?

庚子年春節,年假期間,快四十歲的重慶南路高架橋被下令拆除了。

沒了高架橋,台北永和間的距離感彷彿出現了變化,尤其是回程時。以前只要一上橋,感覺就像已接近家門。如今多出來的這五百公尺平面道路,讓五十年來的回家路,乍顯遙遠了起來。

或者說,更像是路途中出現了一段陌生的空白。

據新聞報導,未來的中正橋將改建成一座全新波浪型的拱橋,看那預示設計圖,會讓人聯想到雲霄飛車。報導並指出,原來的川端橋,橋墩與橋面則繼續保留。

原來川端橋一直都在那裡。

有沒有人像我一樣,已預想到幾年後,來往於那陡然升高的波型大橋上,將看不到同樣的一幅,從原來橋面高度所見的河上落日與子夜月沉?

晴朗的好日子,傍晚時分過橋,新店溪上的一輪鴨蛋紅簡直滴得出油來,比起淡水夕陽,這裡的落日更逼近眼前,就要朝自己飛來似地。

偶爾買醉的夜裡,凌晨三四點搭著小黃返家,從橋上看到那巨型滿月散發的不是銀輝,而是柯夢波丹雞尾酒般的粉紅螢光,立刻酒意全消,告訴自己:正是為了等候這掌酡月,才會在外遊盪到此時分的呀……

新橋加舊橋,昔月與來日,屆時又會是另一種什麼樣的風景?

某年,應邀參加一個交流團出國,團員中某台灣同鄉會的會長大姊,同行十天彼此鮮少互動。旅程結束,入境後全團一哄而散,有司機開車來載的大姊,一眼看到我獨自在排隊等計程車,終究還是客氣地提議送我一程。住哪兒?我住永和。聽見那兩個字的當下,她眼睛都亮了。

她也是要回永和,她的娘家,我們共同的故鄉。如果她不說我哪裡會想得到,跟這位看來養尊處優的大姊,還曾住過同一條街上!

路口那時候有一條水溝喔。對啊對啊——記得和美麵包店?唉呀,那是我大妗她們家的!

還有間同名的委託行對不對?我媽媽常去他們家買東西!是喔,旁邊那間溪洲戲院,有印象嗎?聽說還鬧鬼……

對長住海外的她來說,台灣恐怕也都快淡化成一個觀念中的故鄉。但是聊起永和,眼前的貴婦立刻化身為曾經的無憂少女,外省軍公教與本地田僑仔的隔閡瞬間消失,記憶讓我們都柔軟了。我們一路從桃園聊回了永和。

奇怪的通關密語,打開我們不隨意揭開的身世,傳遞了只有厝邊才懂得的幸福感,以及那份不容被台北比下去的,小小自尊心。

身為永和人,更予何人說?

我一直相信,正是這樣一個混合多元、既現代又陳舊、自成中心也甘於邊緣的小城,打開了童年的我日後會成為寫作者的一雙眼睛。


【慢慢讀,詩】辛金順/蒸魚
辛金順/聯合報
蒸一尾魚時卻感到一尾魚的悲哀

在鍋中,水沸

煎熬的是火,吞吐著一種兇猛


豉油少許,鹽少許

抹過的魚身仍留有一手的虛幻

像活著的我和你

等待吃


吃自己的餘生,煙火的故事


薑絲少許,料酒少許

魚珠爆凸中的河流早已退遠,

剩下

辛辣和

時間倒退的算計


熱油淋澆的肉身,鎖住了

一生

無法逃亡的命運


在碌碌的生活裡,啊

就只能喊:

吃啊


吃啊

然後吐出一口又一口,自己的

骨頭

和別人的骨頭,以解


蒸魚的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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