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幾米繪本,經歷心靈的旅行,再到生活的各種新嘗試,【幾米Spa電子報】將成為你最溫柔貼心的陪伴。 知音難尋?【古典音樂報】深度專業地介紹古典音樂樂曲與歐洲樂壇現況,讓你不再孤芳自賞!
★ 無法正常瀏覽內容,請按這裡線上閱讀
新聞  健康  u值媒  udn部落格  
2021/04/22 第7025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人文薈萃 被遺忘的一本書:《異域》將軍百戰身名裂
【慢慢讀,詩】崔舜華/三月,那愈來愈緊迫的厄運
【搗語聲】李進文/說幽靈
張曉風/閔老師和小閔老師(下)

  人文薈萃

被遺忘的一本書:《異域》將軍百戰身名裂
陳義芝/聯合報
陳義芝(2012)。(圖/本報資料照片)
1970年代初我開始摸索文學,在舊書攤買到《異域》,當時並不知署名鄧克保的作者其實是柏楊。如果署名柏楊,他因1968年「大力水手事件」被誣為共諜,其著作都當被禁,則我接觸此書的時間勢將延後。

《異域》描寫1949年中國大陸國軍全面潰敗之際,在雲南的將領有的戰死,有的降共,有的飛到台灣,卻仍有一支部隊面對艱險而拚死拚活的故事。他們以為收復河山仍有可為,竭力與共軍對抗,豈料局勢演變、天數已定,導致六萬大軍只剩一千人撤退到緬甸,存活於異域叢林中,運用戰略重新發展並運用各種戰術,甚而反攻雲南。

這是一部報導文學還是小說?讀者必因書中諸多真實人物而信其為真,以為是化名「鄧克保」這位軍官的現實遭遇。書中提到的幾個重要角色,也確實是大時代中的人物。例如:

李彌,1948年第八軍軍長,黃埔軍校第四期畢業,參加過對抗日軍的廣西南寧「崑崙關戰役」、滇西緬北的「松山戰役」及與共軍作戰的「徐蚌會戰」,是泰北孤軍最早的領導者。

李國輝團長,1950年當六萬國軍在元江被共軍屠戮,原任第八軍709團團長的他率領千人突圍,退至緬甸境內,其部隊乃成為泰北孤軍最初主力,曾重創緬甸國防軍及泰國正規軍。

1993年我隨泰國《世界日報》社長趙玉明走訪泰北清邁、清萊等金三角山區,實際接觸仍留在那裡的孤軍及孤軍子弟,大略印證了《異域》書中的血戰情節,由衷地佩服柏楊既能考察事實又具有文學表現的能力。

「民國四十二年國府在聯合國壓力下第一次撤走一萬多人,當時指揮官為李彌;五十年第二次撤台,又一萬多人,指揮官為柳元麟將軍……」軍部政戰主任黃永慶說:「以後才是段希文將軍領導的五軍,李文煥將軍領導的三軍。直到民國七十八年,最後的兩千多軍人,全部解甲歸農……」

早年泰緬邊區長年有他們的騾馬隊伍,幾十桿槍或幾百桿槍成列,除軍人外也攜帶妻眷,走過雜樹叢、竹林窠、礫石坡,猛然響起一排敵人的槍,馬在硝煙中驚嘶。

這是當年我採訪報導中的片段。李彌、李國輝當然都已不在人世。訪談地點唐窩,是兩次撤退都未撤離最終成為泰北孤軍第三軍的駐地。我所見的三軍軍長李文煥指揮部,是一棟木梁結構的二進瓦房,陳設極簡,最醒目的唯壁上所懸掛仍如秋海棠葉的中華民國地圖,及緬甸撣邦行政區域圖。

當年我見過印象深刻的有幾人:

李文煥將軍的大女兒李健圓,曾經赴美留學而後又回到泰北,以軍為家,四十許而未婚。

那位戴著眼鏡、言談古雅的老者,是清邁雲嶺中學校長楊蔚然,他說「四十年如一日者,艱苦而已矣」。

還有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兵高學廉,國軍兩度撤台,他都渴望到台灣升學,但長官告訴他要在邊荒扎根,保護「反共基地」。

1993年海峽兩岸已通,泰北孤軍兩代人的反共大業,回首變成慘痛的空幻。柏楊書中許多筆觸,代言那一群人的生存遭遇,至今讀來仍令人黯然:

●我想不出祖國為什麼忍心遺棄我們。

●我不為我自己說什麼,我只為我的夥伴們說出我能夠說的。

●世界上有一種比死更可怕的東西,那就是苦刑拷打。

●(當眷屬跟著軍隊撤退)不斷有人倒下,他們沒有一點預告的,正在茫然走著的時候,會猛然間撲倒到地上,沒有人扶他,連作媽媽的栽倒,孩子在地上啼哭,都沒有人多看一眼。

●瘴氣延誤了我們的行程,而毒蚊卻使我們衰弱,卻使我們慢性的死。

●高級將領們舒適的遙遙指揮著進入國境的弟兄去和共軍拚殺……

有關跋涉的淒涼、被追逐的艱險、戰鬥的苦難,《異域》不愧為活靈活現、悲壯的戰爭文學!以第一人稱實情實景的敘事,交織著「啊,祖國,眷顧我們吧」的哀號,敘事者掙扎於死難弟兄的回憶,與企圖遺忘而更難以排遣的傷感,還有人情冷暖不公的悲哀,都使情節深具戲劇張力。柏楊的歷史意識也化入筆下,敘事推進中適時援引三國史實以加強感慨;對人物的描述,則具備「現代傳記文學」的精神特質──求其真實而不標榜偉大;在極其複雜的軍政情勢、進退抉擇,保有對領導角色的敬意,但不塑造成神,時而指出其缺點還原成凡人。敘事者面對人事調動的「失誤」所生的情緒,也十分人性,真切有感。

像孤軍這樣的歷史罕見嗎?似乎是,也似乎不是。戰爭從來不會在人間消弭,攻訐、詭詐、殘害、掙扎正是人間的面相。時移勢變,不是哪一個黨對付哪一個黨的問題,而是爭鬥使人對付人的問題;是窮兵黷武的野心,凌虐黎民百姓的無助,是自私的人在一種狀態下失了人性。

當我懂得閱讀,我的現實世界已經安靜下來,不像我父母那一代的驚恐流離。也必須待我讀到《異域》,才能聯結上父親身歷的戰爭歲月,以及母親說的:前線運下來的兵士肚子捅了一個大窟窿,硬塞一把青草,兩眼怒睜著似乎還未斷氣的情景……

我讀的《異域》應該是1961年柏楊自創平原出版社的版本,是讀師專時在舊書攤購得的,後來因服兵役、搬家而不知所蹤。1977年星光出版社再版,我又買了給家人同看。遙遠的時間,其實不遠;遙遠的空間,其實也同在一個空間。想起《異域》這本書,證明我彷彿遺忘的事其實一直存在心中未忘。我的散文〈戰地斷鴻〉,描寫抗日時死守鄂北,三年後強渡怒江、仰攻高黎貢山的那位連長,正是我的父親。1949年初夏,父親最後參與的一場國共戰爭是淞滬保衛戰,上級指揮怯懦,他敗戰被俘,獲釋後中途逃命,間關千里而輾轉抵台,其情其景頗有柏楊「帶箭怒飛……」詩句之意象。(柏楊曾手寫一句詩贈我,記得行中有「帶箭怒飛」四字,可惜我一時沒能找到那幅字。)

父親來到台灣,終因被俘過,在我還沒出生即除役。他當過農夫也打過零工,一如泰北那位軍部副參謀長所吐露:「走到哪裡都能適應,只要有一口飯吃就好……」「死」過多次的人,看淡了滄桑。

泰北另一個孤軍據點在美斯樂,那是段希文將軍統率的五軍的駐地。追隨趙社長採訪的第四天,我們到達那個山區,前此三日在極短時間彷彿遍歷了近半個世紀的慘烈,尤其不捨「在帕噹、在聯華新村、在回莫、在滿星疊……幾十或幾百個小孩子,手揮小面國旗,肅立於廣場,迎接我們,茫然地唱著:我不管生長在哪裡,我是中國人……」。當汽車顛簸在美斯樂山脊,炙日曝晒,高溫攝氏四十,苦難的里程像是沒有盡頭。「段希文將軍的墓在哪裡?」有人問,但一行人再也無力往滿山蟬噪處去尋了。

一晃眼二十幾年過去了,當年我上香祭拜供靈一千六百餘戰士的鐵皮屋忠烈祠,不知還在否?當年我曾記下「從烈日烤曬的室外看室內,一團黑,雲在天風中快速移走,枯葉□哨作響,除了遠處的風號,雲塊背後似也有聲音傳出,我恍惚感覺天地有怨怒」;而今放眼光亮的世界,充斥的卻是嘻皮笑臉彼此作踐的氛圍。1969年以「政治犯」入獄的柏楊傳下這本斑斑血淚、「忠心耿耿」的著作,年輕世代讀的人諒必不多。那麼,《異域》是一本被遺忘的書嗎?若人不曾記得,沒有感受,也有所謂的遺忘嗎?

遺忘是不是遺棄?且聽柏楊怎麼說:

「任何人都可以在重要關頭遺棄我們,我們自己卻不能遺棄我們自己。」


【慢慢讀,詩】崔舜華/三月,那愈來愈緊迫的厄運
崔舜華/聯合報
見慣れた夜道を走ってる流れゐな 心でとまれ

流れるな バスが出るまで □ □ □ □ □ □ □ □ □ □ □

──化□


她愈來愈靠近了──我能感受

它攀上我毛衣的衫嶺

朝後頸嘲諷地吹氣──

我能感覺

這三月的惡靈

沒有餘地


我將手伸入顏料內

從此深深陷在裡面

──夏卡爾。莫內。席勒。梵高。

快樂的厄運圍繞著我跳舞

那麼原始而賁怒的舞步

沒有破綻


你等待的人永遠回不來了──

這一生,注定孤獨終老的

是三月的雨吧

是散盡花瓣的櫻樹吧

是春日之末,強弩無繼

沒有更好的選擇供給選擇

你渴望徹夜徹夜的醉倒,做愛

倒臥在永無盡頭的初春的凌晨

你吃了許多藥

經過一些貓

牠們冷靜而不失好奇地注視著你──

一個無處可歸的人

踏上黑色的旅程

周身荊棘

面帶懼色


更且,還隨身哼哼著一首C大調──

你再也救不了誰了

你再也救不了誰了

他哼唱著打著節拍離開

整條三月的夜街抗拒他的返來


【搗語聲】李進文/說幽靈
李進文/聯合報
幽靈走了一半,飄逸的走法。請好好走,都是碎石路,來世的聲音很細瑣,不若前生粗枝大葉。幽靈散發一身被膜拜的果香、花香則深不可測。幽靈或許真是好心?它走了一半沒留下半個腳印,不給人跟隨。人之一生多少帶著狼狽。

張曉風/閔老師和小閔老師(下)
張曉風/聯合報
啊,所謂受教,也如這一番飲茶嗎?

一注介於滾燙和溫熱之間的清水,一只透明無垢的晶瑩杯子,

緩緩的浸泡,真誠的凝視,並且等待釋放……

就外形而言,小閔老師是「戰亂中長大的孩子」,他生於1933年(那是中日之間從冷戰漸轉熱戰的年代),所以身形瘦弱,五官平凡,並沒有星眉劍目的張揚。但,只要他一開口,他那條理分明的談吐和富贍博貫的知識見解,常令聽者忘神。台大的王文興教授在很多人的印象裡是個「冷傲孤高的咖」(事實並不如此,王教授挺隨和的。順便也說一下,「咖」是閩南語發音,其實應寫作「腳」,是「腳色」的意思,並無不敬之意),但他居然從小就一路佩服這位「閔家大哥哥」。那時候,他們是住南昌街宿舍的鄰居,那時候,小閔老師當然更沒有「頭銜」。可是,「王家小弟」硬是把他當「啟蒙師」來崇拜。唉!人生真是神奇,才十六歲的「小」「小閔老師」居然調教得出王文興教授這樣的人物。

閔家是閔子騫的後代。但對我而言,「閔」就是一「門」皆「文化人」的意思。

小閔老師的妻子我後來又見過幾次,她在立法院的醫務室任護士,她是徐州人(就是徐蚌會戰的那個徐州),和我是同鄉,沒想到我們在立院還有一段緣分,她的日子也真的很不容易啊!由於小閔老師未能預見生死(誰又能想到呢?),身後只領到很少的退休金,女人則是常要承當現實壓力的人。

閔家還有一位堂姊,我在老閔師母的喪禮上遇見她,她跟我說,「我知道你,你閔老師常跟我提起你,我是靠老師把我一起帶來台灣的。」

啊,想那段兵荒馬亂的日子,老師一家的生活是多麼艱難啊,還得帶上一個姪女。

閔家還有一位「隱性人物」,因為老師常把這人掛在口上,我就把他也當熟人看待了,老師常說:

「我從前跟古公愚古直先生讀書的那時候啊……」

啊,我雖未見其人,也頗肅然起敬。彷彿有個看不見的「太老師」就在身旁似的。這一點,汪薇史老師亦然,他常說的是:「那時候,□安先生(吳梅)啊……」

(哦,對了,就連新派人物余光中也不例外,他老提的人則是梁實秋……)

閔老師走後十年,有一天,我終於狠下心,把老師送我的茶喝了。記得他拿茶葉要分贈給我的那天,把抽屜打開,很慎重其事地跟我說:

「這茶叫君山茶,人家特地帶來給我的。這茶你自己喝,知道嗎?千萬不要給不懂茶的人喝,這茶泡了水,一片片葉子在杯子裡都是直直站立著的……」

「直─直─站─立─」四字老師說得一字一頓,彷彿對老師來說那是一項了不起的隱喻,閔家父子都是那種「直直站立」的人。

其實,君山茶我在大陸喝過,但因這一小罐是老師給的,我就放著不忍喝。等老師棄世,就更不忍喝了。覺得如果把這一點牽連喝掉,就跟老師父子恩斷義絕了。但有一天轉念一想,這樣一年年放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茶香茶韻全沒了,豈不辜負閔老師的一番好意。何況,喝下去,茶就成了我的一部分。我怕什麼!於是找了只透明的玻璃杯,拎起壺來,把熱水沖下去,茶葉於是一片片直立,正如老師當年說的場景。我注視著那性格奇特的茶葉,並將茶湯徐徐飲下。

啊,所謂受教,也如這一番飲茶嗎?一注介於滾燙和溫熱之間的清水,一只透明無垢的晶瑩杯子,緩緩的浸泡,真誠的凝視,並且等待釋放,等待瀹成,等待神蹟和化境……(下)


  訊息公告
《誰殺了大個子》兇手或許可說是整個大環境
《誰殺了大個子》是真實事件改編,主軸是嘻哈界的謀殺案與警界的關係,因為它是真實事件,案情雖然涉及很廣,但跟專門安排設計給破案迷看的撲朔迷離還是有段距離,所以我不建議把重點放在等最後的真相梗。

美國國內恐怖 威脅升高
美國拜登政府最近提交國會的新報告示警說,民兵與白人至上主義者構成的威脅正在增強。美國各界原即呼籲投注更多資源以對付日益嚴重的本土極端主義問題,新報告使此事更顯急迫。

本電子報著作權均屬「聯合線上公司」或授權「聯合線上公司」使用之合法權利人所有,
禁止未經授權轉載或節錄。若對電子報內容有任何疑問或要求轉載授權,請【
聯絡我們】。
  免費電子報 | 著作權聲明 | 隱私權聲明 |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