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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6/15 第7079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人文薈萃 【跨界時代】黃麗如/以酒與聶魯達相遇
【詩在瘟疫蔓延時】楊小濱/疫區筆記
沈志方/蘇東坡的雨及其他
【七步微論集】黃克全/極端之弊

  人文薈萃

【跨界時代】黃麗如/以酒與聶魯達相遇
黃麗如/聯合報
從牆外看聶魯達的房子即可看到漂亮的酒桌。(圖/黃麗如提供)
傍晚,行走在Maruri街,天空已露出點點彩雲。朋友一直遊說我搭纜車到聖克里斯托瓦爾山的聖母教堂看城市暮色,他說:「在那個至高處可以看到聖地牙哥被紅霞吞沒,非常壯觀。」但我堅持在這條不起眼的街散步迎接夜色,特別走到513號門牌前張望,那是一個公地,沒有房子。沿著街續行,肉鋪、酒鋪、超市、咖啡店、麵包店,拐個彎,過了馬普丘河就是中央市場,一切如此平凡,平凡到想起詩人在《十四行詩一百首》裡的詩句:「這麵包,這葡萄酒,這餐桌,這房屋/是男人的必需品,也是女人和生活的必需品。」

愛情太短遺忘太長的街角

1921年聶魯達從故鄉蝶夢谷初抵聖地牙哥,當時下榻的那間青年旅館早已消失,但他在回憶錄上寫著:「513那個數字像電鍍一般,牢牢地鑲在我的腦海裡。我害怕永遠到不了那間旅館,害怕迷失在廣闊、陌生的首都裡。」

近百年後,我置身在智利大都會聖地牙哥,處處都是詩人聶魯達的影子。儘管他在1921年抵達這個城市時居住的Maruri街513號的青年旅館早已不在,但站在工地前,仍可以感受到那個穿著黑色斗篷的羞赧男子坐在陽台、望著傍晚的暮色,在經歷幾場情愛風暴後寫下「愛情太短 遺忘太長」。此刻的城市熙熙攘攘,街頭剛結束抗議地鐵漲價的大型抗爭,貧富不均與修憲訴求一再攪動城市的神經。處處有人抗議,也處處有人在酒鋪外優雅的啜飲。走到對街,書店的櫥窗擺著聶魯達的詩集《二十首情詩與絕望的歌》。詩人在二十出頭就寫下雋永的情詩與絕望的歌,但此刻人們無力買書,朋友說:「在智利酒比書還便宜,買一本書可以買三瓶葡萄酒,大家當然去買葡萄酒!」

葡萄酒是聶魯達的生命之水,他的出生地帕拉爾(Parral)是酒鄉、曾祖父母亦擁有葡萄園。葡萄酒直接注入他的血液、他的詩句,他在回憶錄裡寫道:「我到任何國家都在意葡萄酒的製作過程,從『人民腳下』誕生開始,一直到裝進綠色玻璃瓶與水晶瓶,我都很關心。」詩人所張望的世界瀰漫酒魂,他寫著:「黎明為所有高腳杯斟滿葡萄酒」;他寫著:「那哀傷,那愛,那卡在瓶塞下葡萄酒的憤怒」……帶著微醺的氣息,我在城市裡胡亂走著,試圖以酒與詩人相遇。

頭髮很亂的房子

我鑽進聖地牙哥大學旁的一間老酒館,裡頭多半是穿著西裝、正在看報的男人。點了國民調酒Pisco Cola佐著一盤冷肉下酒,瞥見牆上貼了張聶魯達的照片,我好奇的問:「他來過這裡?」酒保說:「聶魯達在智利無所不在,他沒來過這家店,但他在聖地牙哥大學讀書的時候和後來從政的時候一定走過這條街。」攤在吧台上的報紙,露出大標「眾議會初步通過聖地牙哥機場日後將以聶魯達(Pablo Neruda)的名字重新命名。」對智利人來說,會吃會喝會寫詩的聶魯達就是國門。

聖地牙哥的捷運很便利,但在這個城市,我熱愛步行、呼吸著詩人在百年前呼吸的空氣甚至酒氣,即使聖地牙哥的空氣汙染嚴重。經過城市裡的波希米亞區,酒吧、咖啡館、咖啡館、酒吧密集列隊,這頭街頭藝人在小公園的樟樹下演唱,那頭法政大學的學生發動罷課還將桌椅塞滿學校大門。沿街的戶外座位人手一杯葡萄酒或是啤酒或是Pisco,順著酒水的線條、穿過小巷、爬上小山坡,自然而然的就站在聶魯達的家門口。

聶魯達於1951年買下這棟房子,取名為La Chascona(譯為「頭髮很亂」),因為當時和他同居的女人瑪蒂爾德就是一頭亂髮。聶魯達一生情史不斷,後來成為他第三任妻子的瑪蒂爾德陪他走到生命盡頭。在獻給她的《十四行詩一百首》第一首的第一句就寫著:「瑪蒂爾德:一種植物、岩石,或者葡萄酒的名。」植物、岩石、葡萄酒的意象不斷出現在聶魯達的詩作裡,舉凡腳上踩的、鼻子嗅的、嘴裡喝下去的都是摯愛瑪蒂爾德。

詩,不只是文字,也可以是一棟房子。這個造型特殊、洋溢童趣的房子,絕對是聶魯達獻給愛人的一首情詩。人只有面對愛人才會把幻想的世界具體呈現,於是這棟房子裡有一隻真實比例的銅馬、有浪漫的馬賽克壁畫、有火烈鳥的標本、有非洲面具,還有墨西哥藝術家Diego Rivera為瑪蒂爾德製作的雕像;當然,有迷人的吧台,更有一張很長的餐桌,餐桌上擺著漂亮的酒杯。語音導覽滔滔不絕的說著聶魯達多麼好客、常邀朋友來家裡酒聚……我站在這些杯子面前,感到榮幸。

通向世界的天堂谷

旅行智利,為了聶魯達,也為了葡萄酒,這是合而為一的旅程。聖地牙哥周邊的中央谷地是智利知名的葡萄酒產區,但這一回我沒有在附近酒莊逗留太久,反而是沿著68號公路直奔聶魯達在天堂谷(Valparaiso或音譯為瓦爾帕萊索)的住所。十一月的聖地牙哥是盛夏,當車子往西奔向天堂谷時,明顯感受到太平洋的風掀起的擺盪。途中在以白酒聞名的卡薩布蘭加酒區休息吃飯,荷蘭籍的釀酒師法比安說:「海風賦予葡萄任性的風味,可以做出個性鮮明的白酒。」他曾在法國、義大利釀酒,最後選擇落腳智利。相較於法國在釀酒上有許多不合時宜的法規限制,無拘無束的智利釀酒環境激發法比安的創造力。我們喝著白蘇維濃,風一陣又一陣的襲來,雖距離太平洋還有一百公里,但已有海的氣息。法比安笑著說:「我喜歡這裡風的力道,應該是風把我留在這裡。你還記得聶魯達的《二十首情詩與絕望的歌》有一首就說『無數風的心臟/在我們愛的沉默上方跳動』,我在這個葡萄園,真的能感受到風的心臟。」

風操縱我的方向盤,把我帶到天堂谷。循著一階又一階的樓梯往上去,我不知道會通向哪裡,只覺得風一直推著我爬著蜿蜒天梯,海港城市的面貌隨著每一次轉彎而變化著。聶魯達在回憶錄裡寫道:「要是能夠走完天堂谷的所有樓梯,我們就等於繞了世界一大圈。」船的鳴笛聲迴盪巷弄,家家戶戶晾在院子的衣服像是萬國旗般的飄揚,我是看盡千帆的旅人,千迴百轉後在La Sebastiana前下錨。這是天堂谷裡的天堂。

快樂回響在酒杯邊沿

La Chascona是城市裡的祕密基地;天堂谷的La Sebastiana則是詩人狂放生活的展現,關於海洋的牽繫、關於船的迷戀、關於酒的必須,人生的極樂與想望,都收藏在這棟面向大海的房子裡。聶魯達把這棟房子視為一艘船,每扇窗望出去皆是大海,舉凡看得到海之處都有酒杯或是適合喝酒的椅子,至於餐廳和客廳則是愜意的酒吧氣氛。酒吧的主人不在了,可是酒魂仍在,迴盪在書籍與書桌之間、流竄在可愛的木馬旁、鑽進一個個用Pisco酒瓶裝的帆船裡,也飄向1971年獲得諾貝爾獎的那幀照片。餐桌上、吧台邊有各式各樣的酒杯,想喝什麼酒都有適切的杯子,看著琳瑯滿目的空杯讓人格外的渴。導覽員叨叨絮絮地說著聶魯達在每年九月的獨立紀念日,都會邀請朋友來這裡喝酒賞煙火。那個午後沒有煙火,只有藍到深邃沒有底的海與天空,我的渴益加嚴重,恨不得把酒杯灌滿,在喉頭釋放煙花。參觀完如夢的房子,我在出口處的紀念品店買了一瓶酒標上有聶魯達肖像的卡本內蘇維翁。

拎著酒,我踩著七彩樓梯走向港口,穿過了很多人家的後院、經過了校園旁的足球場,球賽正進行著,每個球員都是狠勁十足的紅魔鬼(智利國家隊的稱號),打算從港口奔向世界。界外球踢在畫有國家隊明星球員比達爾的塗鴉牆上,比達爾隔壁的塗鴉是叼著雪茄的聶魯達。我對著他笑,索性就坐在港邊的階梯上,將手上的紅酒開瓶。

又傳來船的鳴笛,不知道是抵達還是告別。二十出頭的聶魯達從這裡航向世界,開始頻繁的駐外人生。每一趟的遠行皆有酒同行,延續著他對土地的信仰,在異鄉聶魯達總是會喝著當地的酒,他的回憶錄即是酒途的告白,記錄著在中國的蘇聯大使館用餐時,每個人用專屬的小玻璃瓶裝滿伏特加,在餐桌上此起彼落的發出乾杯的聲音;在抵達新加坡時,他在萊佛士酒店(Raffles Hotel)癱在躺椅上,點了三杯苦琴酒……酒水伴著他的旅外生活,注入他的詩中,也流向我的唇角。

海水的藍穿入酒杯,風聲呢喃著「快樂回響在酒杯邊沿/悲傷卻扣押我們,帶著淚的教訓」……


【詩在瘟疫蔓延時】楊小濱/疫區筆記
楊小濱/聯合報
染疫者的面孔更模糊了,姓名湮沒在數字裡。

死者也是。

足跡更不知去向了,遠方越來越遠。

死者也是。

背影在風中,有另一個背影的氣味。

死者冒起了煙。

旱季的嘴唇著火了。

連雨天也和晴天一樣沉默。

死者早已忘記。

側身看見的眼睛更美了,只剩眼睛。

死者也認不出。

呼吸機裡的歌聲更弱了。

街頭空無一人。

死者也沒有夢見。

時間更軟了,明天會更加彎曲。

夏天也是。

針刺的痛勝過麻醉的不痛。

死者也不痛了——

當你衝出跳閘後的黑暗,

當你滿身燭光,無言,等待。


沈志方/蘇東坡的雨及其他
沈志方/聯合報
沈志方書法。(圖/沈志方提供)

蘇東坡的雨

1072年農曆6月27日,35歲的蘇東坡在西湖「望湖樓」寫下〈大雨〉:

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捲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

寫雲翻,雨驟,風捲,天晴,從雲壓湖面、大雨疾降,到捨舟登樓、雨過天晴,東坡寫得繁絃促柱,又好一片如畫從容……

我也愛雨。

愛亂雨敲打屋瓦,人間四月,嘈嘈切切,白雨跳珠叩問,於是芳菲遂盡了;水簾高懸,彷彿在空中一再定格,又不得不捨身而下,斷續如珠落玉盤,亦凝恨如墜樓綠珠……

終於,讓稍遠處白茫茫的霧嵐掩至小樓了。我雖沒有西湖,但桌上有書,杯中有裊裊茶煙,落花人獨立,獨立在地球的某座山某扇窗前,看雨聽雨,想著曾落進心裡的幾番秋意,幾番春雨……春雨入水,便是喜悅,我的嘆息也是微微的了。

我的嘆息,終於,也是微微的了……


〈夏日雨珠〉

雨珠迸濺,有一種

小小的,安然的

驚心。懸掛不住了

就滴落,是夏日不可承受的

喜悅


司空曙的雨

司空曙〈喜外弟盧綸見宿〉


靜夜四無鄰,荒居舊業貧。

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

以我獨沉久,愧君相見頻。

平生自有分,況是蔡家親。

同為唐代「大曆十才子」的司空曙(約720-790)與盧綸(約748-798),不僅是中表之親,也是詩文之交。若本詩寫於花甲,則盧綸不過而立之年;詩題之「喜」或別有滋味,兩人映照間亦尤顯作者沉寂落拓的心境……

「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是名聯,也是全詩最出采處。出句寫景,對句寫人,作者只羅列意象,而由讀者串聯品出味外之味。此法並不少見,然高下在可說與不可說之間。我們較熟悉的馬致遠〈天淨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意象密度之高,幾與佳評相同,鄉愁處處設伏,末句「斷腸」一啟動,「人在天涯」瞬間把之前四方橫伸的鋼絲扭成鋼纜,全篇竟處處為鄉愁而存在!

此聯亦然。謝榛〈四溟詩話〉卷一云:

韋蘇州曰「窗裡人將老,門前樹已秋」,白樂天曰「樹初黃葉日,人欲白頭時」,司空曙曰「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三詩同一機杼,司空為優。善狀目前之景,無限淒感,見乎言表。

謝榛品第實獲我心,唯理由略嫌空泛耳。我試強解曰:司空曙勝在自然細膩,「雨中」「燈下」之間、之外,彷彿有無限淒清,無限嘆息。黃葉白髮,一燈如豆,形影相弔,秋雨催逼。───司空曙彷彿什麼都沒說,而又什麼都說盡了……

一場秋雨,把黃葉和我

都淋成離群的詩句了

燈光輕撫過稀疏白髮

與幾個孤單的平仄

啊,再濕

夢都痛成關節炎了


【七步微論集】黃克全/極端之弊
黃克全/聯合報
楊凱麟在其《書寫與影像:法國思想,在地實踐》一書有一個地方提到朱天文和舞鶴,很有意思。他說朱天文的《巫言》和舞鶴的《亂迷》各自箕踞著當代中文文字實踐的兩端。也就是說,兩人都把心神灌注在文字本身。不同的是,朱天文以文字為通鬼神、占吉凶,是高貴的權柄;而舞鶴卻故意浪蕩其文,至亂迷若狂。

我們不妨從兩方面來窺探其隱幽:

一,兩人都視文字為一種可造化之功,實際上,都以自己的方式在禮讚文字。只是朱天文以文立法、以文為神;舞鶴以文亂法、以文為鬼。

二,文字的運用或說驅使,應適可而止,否則終將陷入進步觀念之現代性一環的覆轍,即不管美醜,都走向自我毀滅為止。不同的是,美文以美毀滅自己,醜文以醜毀滅自己。

另外,朱天文和舞鶴或許還有一點是相雷同的,那就是,莫非太著迷於文字了,他們兩人竟把原來是精神唯心的文字,攀執成物質,於是便有了唯物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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