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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6/24 第7088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人文薈萃 【美學系列】蔣勳/萬安札記
【緬甸2021】Walis.Nokan/貌(Maung)的手機
【探潮汐】栗光/咬人貓
【瘟疫蔓延時】Nisula Jl /回家

  人文薈萃

【美學系列】蔣勳/萬安札記
蔣勳/聯合報
池上萬安龍仔尾。(圖/蔣勳提供)

▋六十石山

五月八日以後,一直在縱谷。有時在池上畫畫,有時在六十石山茶園,聽樹林初夏蟬鳴。

春末夏初,最早的蟬鳴,有一種青春的高亢嘹亮,還沒有到夏末秋初,還沒有季節到了末尾瀕臨毀滅絕望的悲淒嘶叫。

茶園主人栽培有機茶,我喜歡他慢條斯理地沏茶,娓娓道來上個世紀八七水災,許多雲林閩南人遷移到此拓墾,因此留下「雲閩」的地名。又娓娓道來小綠葉蟬這幾天來吃茶的嫩葉了。

歷史大事,或小昆蟲生態,他的敘述都如茶香,沉靜有餘甘。

「小綠葉蟬咬過,茶葉有蜜香。但是只能讓牠們吃三天……」

他說:「不然很快就吃光了。」他笑一笑,好像因為蟬來吃才知道這春天的茶多好。

「讓牠們吃,卻不能吃太多。」他像是在說茶葉,也像是說人生的領悟。

所以他一大早就去茶園採茶,搶收小綠葉蟬咬過帶蜜香的嫩葉。

他跟我喝完茶又要去烘焙茶,新採的茶葉放在可以轉動的透氣竹籠裡,插了電,低溫烘焙,一屋子都是新茶的香氣。

我喜歡這個時候上山,金針花季還早,沒有遊客上山。春夏之交,雲生霧卷,山嵐在數峰間流轉變滅,乍陰還晴,山色隨時光千變萬化,適合用水墨滃染。

遠望山腳下富里一帶平疇沃野,立夏、小滿前後,早插秧的稻禾剛剛抽穗,蒼綠裡透出很嫩的青黃,微風陣陣,中午前後,陽光蒸曬,風裡就有穗花授粉後猶在空氣中瀰漫的稻花香。

茶園主人又要我試了他自己私下最喜歡的大葉烏龍,「加十朵小油菊,清淡,不搶茶香。你試試看。」

「這樣的喝法純粹是個人喜好,」他說;「個人癖好不同,別人未必喜歡,產量不多,也不推銷,能喝到就是緣分。」

主人在山下竹田祭拜媽祖的「聖天宮」做志工,這幾日有外地媽祖來此會香,他還要下山去照料,我們就結束早餐後的喝茶閒聊。

▋萬安

五月十五日,北部疫情爆發,一時回不去,我就住進萬安村。

池上有萬安社區,清代以來,主要是客家移民來此墾殖定居,沿著海岸山脈山腳開墾,建立莊園。

漢人移墾到這一帶可能追溯到一八六○年代,從台南赤崁、高雄旗山來的移民,他們走的路線是溯荖濃溪,翻過中央山脈,沿著新武呂溪峽谷,來到此地。

漢人初來時沒有漢字地名,野生樹林繁茂,就叫做「樹林仔」。

清帝國在一八七四年由福建船政大臣沈葆楨來台灣督辦海防,沈葆楨注意到台東的撫墾,派袁聞柝任同知,在台東設立「台灣府南路撫民理蕃廳」。

「撫民理蕃」,大概包含了對漢人移民和原住民部落的管理吧。

這個機構設立十餘年,卻在東部爆發了「大庄事件」,客籍漢人和原住民部落聯合起來反抗官方壓迫。

一八八八年六月,由於官僚壓榨,土地清丈不公,欺辱部落女性,引起今日關山、池上、富里一帶漢人移民和原住民團結起義,殺死官員,民間串連抗爭,對抗官兵鎮壓。

「大庄事件」有新開園(萬安、錦園)的原住民潘觀等頭目響應,事件在兩個月間蔓延,北到花蓮,南到台東卑南利嘉部落都紛紛起義。

戰事結束,新開園一帶想必也有許多無主屍骸吧,漢人的、原住民的、清軍的,怨者親者,無名無姓,依民間習俗傳統,死者為大,都被農民收埋,在如今萬安「稻米原鄉館」後方建有「萬善祠」,四時也有祭拜。

「大庄事件」後,派遣到台東來的官員是至今仍然留名在台東史上的胡傳。

「萬安」的名稱據說最早出現在一八九三年他所編纂採訪的一本書中。

胡適父親胡傳(字鐵花,1841-1895),他在「台東直隸州代理知州」任內,纂輯《臺東州 採訪修治冊》,實地採訪勘查,編纂地方誌,書裡首次用到「新開園-萬安莊」這樣的名稱。

新開園莊是比較廣的說法,包括今日的錦園、萬安、富興、振興四個村落。胡傳的採訪,萬安莊似乎在四個村落裡有了重要的位置。

這本書完成後兩年,胡鐵花逝世,清帝國甲午戰敗,台灣割讓日本,小小的萬安村也隨時勢進入日治時代。

日治時代,清查「萬安」戶口,登記「住戶一百一十」,人口「五八七人」,「水牛七十八頭」。

目前萬安村的人口,最新調查是「三百四十二人」。

人口這麼少的村落,只是世界一微塵吧。

「世界,非世界。微塵,非微塵」,大疫流行,我住在這一微塵裡,有微塵的悲喜,隨意讀微塵的歷史,也有小小微塵裡一點萬事平安的祈願。

五月乾旱缺雨,水圳輪流每三天灌溉一次,每次放水,都到田邊聽水聲嘩嘩,如人雀躍欣奮。

六月五日芒種,下了大雨,即將割稻,可以預期稻作豐收了。

▋保安宮

村落裡有幾座大小不一的土地祠,也有頗具規模的保安宮,我散步經過,也依村民習慣一一敬拜。

保安宮直接說成白話,就是保佑「萬安」吧。

保安宮設置的位置卻是在錦園村,事實上,附近幾個原屬「新開園庄」的居民都常來此祭拜。

村民常來此祭拜,香火很盛,年底收成以後,也請客家戲班在廟埕前演出謝神的「收冬戲」。

看了一下萬安社區的地方誌,保安宮最早修建於光緒九年左右(一八八三),是高、屏來的移民帶來的五穀爺神像,這尊開基神像更早是大陸移民帶到旗山,再由旗山移民帶來池上。

移居之初,一切簡陋,五穀爺只是安奉在草寮、磚造的簡單空間裡吧。

移民的農田拓墾越來越盛,稻穀從播種到收成都需要風調雨順,祀奉五穀保護神的信仰自然越來越重要,五穀爺也升任為五穀大帝。

十餘年後,保安宮就由磚造的簡陋形式改為石木結構的宏偉廟宇,也在偏殿安置了城隍、註生娘娘、媽祖、關公等民間信仰的神祇,包含了生死婚喪人生的各種庇佑。

日治時代一度禁止民間信仰,保安宮被廢止,改為派出所使用。

保安宮在一九四五年重建,到一九七六年再次擴建,也就是目前看到的懸山式的屋頂,有拜亭,鐘樓、鼓樓,戲台,有龍柱雕刻,有彩繪和剪黏等裝飾。

每次進保安宮,都會看到殿前楹聯長句,「五穀重豐年」,正是小小萬安所有世代農民的共同心願吧:

「五穀重豐年,及雨及時施德澤

萬方匡正日,扶忠扶孝顯威靈」

今年辛丑,五月缺雨乾旱,居民都鑿井應急,都會裡的人很難理解農民愁苦擔憂,插秧之後,他們不時抬頭看天,想到的也就是保安宮楹聯上說的「及雨及時」吧。

雨不及時,少雨,就是旱。雨不及時,太多了,就是澇。

旱澇都是災難,也只有與土地相依為命的農民感受最深。

六月初,芒種前後,連日好雨,稻禾結穗,金黃一片,穀粒飽滿,即將收成了,農民也都安心謝天謝地。

▋龍仔尾

萬安緊鄰海岸山脈,這一段山,山勢不高,但是受地殼擠壓,山像海浪一樣陡立起來。

村名萬安,山也就是萬安山。

山的長長的稜線,像一條長龍的背脊,蜿蜒在村落東邊,起起伏伏。

人給山命名,常常是一種直覺。

台灣多處有「觀音山」,山巒峰嶺,有的像鼻子堅挺,有的像額頭平緩,有的如眉眼,有的如唇如頤如下顎,甚至如乳如肚腹,各人有各人的認知,各人有各人的標記,大象無形,山名「大肚」,「觀音」,也給了喜歡命名的人許多懸想牽連。

萬安山像一條龍,是不高的長條山脈。大概從移民初期就有祖父阿嬤帶著孫子,指指點點,哪裡是龍頭,哪裡是龍尾,有了龍的意象,一條龍就活靈活現,加上海岸山脈四時雲煙繚繞,風起雲湧之時,這條龍也就真能呼風喚雨,一時顯靈,庇佑村落小小的平安願望吧。

有村民說這條龍,龍頭在村落北段的磚窯場,龍肚在中庄,龍尾迤邐在南段山勢低矮處。這低矮處已是萬安村到了尾端,只有寥寥幾戶人家散居,被大片稻田圍繞,離池上熱鬧的中心已遠,地名也就恰如其分叫作「龍仔尾」。

龍仔尾居民不多,我看了一下居民設立的說明牌,指出有日治大正十二年從新竹北埔庄遷來的蕭金蘭家族,此後陸續有賴氏、羅氏、黃氏等家族移墾,成為龍仔尾特殊的家族聚落型態。

站在田野間,遠眺萬安山長龍護持,越往南越低矮,的確像一條長龍的尾巴,一路向關山、鹿野方向遠去。

我常在這裡看鳳鳴山,看萬安溪的沖積扇形成美麗的廣大稻田,看水圳潺潺流水,農舍散在田間,很難想像這樣的美麗平疇就近靠著時時會有地震的斷崖。

恆河尚多無數,何況其沙?

大疫流行,都會人心焦慮浮躁,很慶幸住在龍仔尾。

龍仔尾是微塵粒中更細小的微塵,微不足道,漫步田間,背上曬著暖陽,也如「田夫負暄」——啊,怎麼忽然想起這個故事?

田裡農夫,走在田間,感覺到曬在背上的日光多麼和煦,舒服極了,很想告訴皇帝,告訴位高權重的領導者:「陽光太舒服了」。

《列子》中說的這一段故事也就是民間成語「野人獻曝」的來源。

野人曬太陽,背上暖和,要去把這樣美好的經驗奉獻給皇帝,但是,他天真無知,原來一番善意,被鄉民嘲笑辱罵,群起攻之,連自己的老婆都說他傻。

野人獻曝其實是一個悲哀的故事吧……


【緬甸2021】Walis.Nokan/貌(Maung)的手機
Walis.Nokan/聯合報
2月28日仰光大街上,我站在路障後頭舉起手機拍攝,像伸出一條脆弱的瞬光之眼,在時光的推擠中堅持著。

影像發出抗爭者呼喊的口號,敲打著瓶子和罐頭的聲響協奏著民主的交響樂。前方百人警察或者士兵獸著奔前,2至3秒的靜默,毫無預警,鏡頭也不會發出任何警告,只是等待著。

首先是震撼彈襲來,震盪著抗爭者廉價的防毒面具,緊接著催淚彈催人熱淚,濕衣服、澆水掩息催淚彈,要命的子彈毫無目標的前行、貫穿、擊破,洩出潑墨似的血花。

我是貌,一位仰光的電影製片人,2月28日抗爭過後,你再也看不到我在抗爭者的隊伍,慶幸我的手機,還能留下這歷史的一瞬。


【探潮汐】栗光/咬人貓
栗光/聯合報
爸生在食指浩繁的家庭,為謀生做過許多工作,接觸了太多的人,久而久之常多一份心。面對植物也不例外。

幼時我們一家去爬山,山下有戶人家栽種咬人貓,插立牌子引逗遊人興趣。爸說我們來摸一摸,我便伸出了手,以指腹輕順葉面——「貓」很乖,未現狠態。

爸不以為然,用老江湖口吻指點該先以指背做試探;這一探,他頓時陣陣劇痛難耐,直至下山都未見好轉。無法可施,只好去問那貓的主人,在眾人竊笑下抹了藥。

多年後才知道,咬人貓布滿焮毛,且下方有個囊狀物,內含化學物質,會在接觸時刺入體內,造成的紅熱腫痛可達數小時。

為什麼一樣觸摸卻有兩種結果?問起身邊的植物專家,有人認為純屬好運,有人認為手掌與腳掌的皮膚表皮層比其他皮處多了一個透明層,加上並未施力,或許因而阻止焮毛穿透。

我滿懷好奇,卻沒有勇氣為此執行一場實驗,尋找科學的答案。我一廂情願地想著,縱使防人之心不可無,有時候當先交出心的那方,卻可能獲得意外的幸運,使人逃過一劫。


【瘟疫蔓延時】Nisula Jl /回家
Nisula Jl/聯合報
回家。(圖/Nisula Jl )
「我下次不會了,我下次會改進,讓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應該亂跑,我應該好好待在家,我害全家被隔離」,這些話,是前陣子照顧的一位九十一歲新冠肺炎確診爺爺,在離世前對我說的話。  

爺爺的回家願望終究落空了。回家,對護理人員而言,也是一件奢侈難達的事。

哥哥和我分別於南北專責病房工作,為了保護家人,暫時選擇不回家。沒回家的這段時間,我的手機不時在上班時間震動,九個小時後回撥,電話那一頭是母親焦急的聲音。「工作累嗎?有沒有做好防護?」「我沒事,你擔心那麼多幹嘛!」我只能穩住顫抖的聲音,說些讓她放下憂慮的話,至於臉上的面罩壓痕,眼眶裡打轉的淚,都不讓她看見。  

唯有表現出輕鬆的狀態,才能讓家人不掛念。即便隔離衣下的衣服乾了又濕,濕了又乾,即便記者會上,確診人數直直飆升、醫療能量幾乎要超載,我仍然只能故作沒事地說自己不想家。

等到某一天,疫情趨緩後,我會脫下厚重裝備,毫無掛慮的回家。到了那一天,我會佇足在家面前,看看哪面牆壁斑駁了,看看家人的白髮是否又多了幾根,並大力地嗅聞著,空氣裡屬於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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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掃需要感性,找出掃除與自己、生活,甚至自己與家人的連結。把掃除當作是關愛自己、照顧家人的一種方式,便能從中發掘出掃除的愉悅、自我實踐的成就感,以及生活中幸福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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