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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7/06 第7100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人文薈萃 【文學相對論7月 二之二】陳輝龍vs.吳妮民/夢的散步:地景篇 偽裝橋梁搭建術

  人文薈萃

【文學相對論7月 二之二】陳輝龍vs.吳妮民/夢的散步:地景篇 偽裝橋梁搭建術
陳輝龍、吳妮民/聯合報
陳輝龍(左)、吳妮民水墨畫像,李默父繪。(圖/陳輝龍提供)

空間往往伴隨時間一起更迭著

●陳輝龍

81小姐:

喔,這次這個,會叫作「夢的散步」,是借了日本漫畫家柘植義春的漫畫書名《夢的散步》。

那是1972年出版,卻無法被歸類成漫畫的異常繪本。

千篇一律的描繪著「我」在各荒僻溫泉晃蕩的故事,雖然非常寫實,但作品呈現的超現實感,讓(即使看不懂原文對白的)讀者,也深深的陷進去,一起身處其中走不出來。

一直喜歡他的表達,雖然說一直到休筆很久以後的這幾年,世界才注意到義春先生作品在夢境與現實轉換的強度。

看來,這就是一種典範。小說也一樣,不是都得臣服於舊有的系統裡(例如:長、短篇,寫實、超現實這些有的沒的分類),才能夠構成被閱讀的敘述狀態。所以我們拿來借用一下,也算是種啟示。

題目的事,先講到這裡。

●吳妮民

63先生:

你提到柘植義春的漫畫,我讀了,情節相當超現實,彷彿是從夢境中擷出一段,無法用常理解釋。然而置身夢裡的我們,卻可以理解這些不合理的脈絡,我想,腦真的很神奇吧,所有現實生活的遇合、情感,大腦負責消化、再詮釋,吞吐成夢的片段。

相較於夢境中的漂浮感,是現實中的「時、地、人」幫助我們在世間的認知定位(orientation),給予感官上一種時空的錨點。評估病患認知功能,最常問的有:「現在是什麼時候?」、「你現在在何處?」,以及「這個人是誰?」。定向力的障礙(disorientation)是從時間開始的,接著是地點的迷失,最後,連人也無法辨識。

輝龍哥,我們的時代座標是很明確的。

你誕生的1963年,與我出生的1981年,是時間上的兩個不同節點。而空間往往伴隨時間一起更迭著。最近發生的例子,大概是台南後火車站的舊站體拆除吧,我還記得2000年,剛剛提著行李來到這城市,走出後火車站地下道那惶惶的模樣——這個四十四年來銘刻在成大人回憶裡的地景,從此消失,許多人前往拍照留念,網路相片標註著:再也無法走過的地下道。

或許,是一種關於存逝的眷戀。

你生命中也有什麼地景,是難忘的嗎?

逼真的虛實架橋工法

●陳輝龍

81小姐:

非常湊巧,而且是許多巧合的交疊。

那個下午,我們漫無目的散步進到一座叫「中央公園」(跟長篇《多出來的那個人》尾段的重點場景同名)的小森林區裡,明朗而且色澤豐富的許多植栽,尤其是數量可觀的樹,即使已經稍微熱的天氣,一層一層經過的時候,情緒居然有清涼氣息,除了一些說不太出來的小因素之外,我想,階調多層到無法計數的區塊風景,應該是這種潔淨情緒主要的感染源。

混雜重疊的整齊雜木林,深綠色的,針葉林和橄欖青的闊葉樹交雜的那一整面的鳥瞰。

氣候,在『中央公園』好像也不能成立的樣子,如果以原來的季節交替方式,在這裡也行不通。

  ──《多出來的那個人》

這個「湊巧」剛好是我「翻譯畫面進入劇情」的常見作業術,雖然我們的遇見,實景和小說剛好相反,在時間上。

如果說,小說家的故事書寫,有個人擅長工具的話,那「畫面運用」,可以算到我這邊。

在公園,我們繼續邊走邊聊,多半是我小時候在這個港城市生活的瑣事。

經過水塘模樣的人工湖上的橋之前,群聚的鴿子們朝我們的方向疾馳過來,妳有點驚訝的閃避動作,讓我有點想畫下來的衝動,雖然沒有。

(這跟前面的雜木林景色一樣,看到許多現實元素時,總覺得「寫」,往往來不及在即刻裡,存取該存取的。因此,筆記本還是畫了許多被誤解成「速寫」的小說零件,一直以來。)

俯衝的鴿子導致了驚嚇,兩人因為這個,笑了不短的時間,並導致在橋上的步驟變得很緩慢。

「過了橋,前面就是高雄文學館了。」

妳邊問我知不知道文學館的存在,我們邊走過橋。

走到「文學館」的建築物前,換成我驚訝了。

這個瞬間,有種沒來得及跟妳講的恍惚幻覺感。

好幾天,一再的在恍神空檔顯影,雖然都短促閃爍。

當天,目睹小學中年生的自己,蹲在靠樹叢的間隙裡,架起簡便畫板,設法把公園樹幹到葉脈的大小風景,用水彩描繪下來,看起來固執的寫生小孩。

除了那個盡情投入畫面的小學生,更靠近那棵大樹旁,竟然也看到,經常在舊名字叫「兒童玩具圖書館」逾時流連到被管理員驅趕、那個高年級或更大一點的自己。

那時候圖書館裡的自己,不看任何純文字的紙本。

卻看過大部分的圖畫繪本,甚至為了看完那一套幾十本套裝的漫畫百科全書,經常性的超過閉門時間,而被不同館員用不同方法趕出門的影像,也一併夾在短促的幻象裡。

這些短畫面的透明塊狀物,不是那種d□j□ vu的視覺複習感,而是前面說的複數型「湊巧」之一。

散步後。沒多久,文學館就找到我,企畫從幾禮拜一次閱讀我小說的讀書會開始、一直持續到年底的《重翻照相簿子》攝影展。

1970年代森林小區的洋房圖書館裡,讀過巨量繪本的少年,十年後竟意外地用「畫面」當工具,寫出馬上被刊出的第一個短篇,最近好奇,統計了1984年〈下弦月〉裡對話句數量,三千多字裡,少到只有五句,而且有三句還是喃喃自語。

文學館讀書會裡,讀者問了關於我小說「現實性」構成的「超現實性」的驚奇趣味。

這個,在不同的場合,經常被問到。

讀到2020年的《69號線的離開》,剛好和〈聽說柯川來過〉拿來解釋。

這兩篇,都彙整了龐大實況在故事裡,雖然有長度差,但,字數卻很剛好。

〈聽說柯川來過〉,沖繩島日常生活裡,從反美軍駐在、琉球鬥牛,甚至那棟「亞東旅館」都是實存事物,這些寫實紀錄中,唯一的偽裝,僅有「薩克斯風手來過了嗎?」這個謎而已。

〈69號線的離開〉,藉著獵人頭公司尋人啟事,從杭州柳營路的live house跨到台南柳營小站,這些地點、路名、爵士酒吧,甚至開場的爵士女伶,全部從真實世界到這裡來集合,當然,也有讓人困惑的「69」號火車,在故事裡異常穿梭。

「收集濃度80%以上的現實素材,剩下的20%,只要搭出幾座穩固牢靠的偽裝橋,一一連在需要的位置之間,這樣,超現實就會合理成立在讀者的想像裡。」

我這樣解釋。

●吳妮民

63先生:

謝謝小說家分享逼真的虛實架橋工法。

看來前身是兒童玩具圖書館的高雄文學館,對你而言是重大的地景,雖然,我的眼睛只看到了它的今生。變動快速的城市裡,同樣的地點,對不同世代的人來說,感受與記憶是不一樣的。

我很喜歡你九○年代寫過的隨筆〈September之後〉,那篇文章以懷念的口吻,追想十幾年前的自己於八○年代中山北路上的散步路線。順著長長的中山北,一路走下去,會有林蔭大道、鰻魚飯、畫廊、唱片行;有時你在永漢書局的咖啡座寫作,可以望見窗外搖曳的楓香。在充滿秋天氣息與緬懷光暈的小品裡,我讀見一個初上台北漢聲雜誌社打工的少年探索城市的好奇、精神世界的初展,也讀到了一個時空殊異的台北。

幼年的我,從來不認識中山北路是這麼美麗而富異國風情的,身為台北長大的孩子,我訝異地發現自己彷彿不存在於那段時空——中山北路對八○年代的我來說,意義是圓山動物園與兒童樂園。

魔幻時刻般的印象,如夢的畫面:母親帶著尚幼的我到動物園。我們會在閉園前進入,會向攤販買大大的裹有黃金炸衣的熱狗。父親則和我共同乘坐兒童樂園的飛車,起飛前,畫面被母親以鏡頭捕捉。

那時,相機是昂貴的,只有沖洗,沒有數位。父母有一段時間必須向工作單位登記,借公家的相機回家,才能在周末拍我。照片對於他們的意義,是我的成長。

相較於此,七○年代的你,已從海員父親手中得到了返航禮物,一部相機。這讓十幾歲的少年,有了一個探看世界的觀景窗。

我好奇,那麼年輕的你,是用什麼方式觀看人、事,以及地景的呢?

十幾歲的自己,並不擔心跟大家長成不一樣的未來

●陳輝龍

81小姐:

最近,1986年攝影展《照相簿子》攝影集要重新出版,由於不是完全復刻,因此,花了不少時間進行隨筆作業。

一開始,我就決定刪除舊版全部內文,更動、增加照片後,以現役小說家的觀點,去看這一批「年輕攝影者1980-1990拍下的台灣全島徘徊照片」。

作業期間,很多次被靜照裡「持續動作著」的畫面故事感刺激到,幾十年過去,終於領悟到少年的那個我,想用畫面講故事的創作行為。

「文字畫面化」是大部分人以為困難的,現在這個寫小說的自己,依然沒有更替、繼續著這種技術,即使,拍照和小說完全是兩回事。

《重翻照相簿子》完工後,某些模糊地帶好像解開了。創作心的一致性,不會因為拿取媒材不同而有差異。

先前在文學雜誌提過,第一次攝影展被柯達公司贊助的事。好像開玩笑說了:「如果當時Gibson贊助我吉他的話,那年會先開演唱會的。」

不過,光想到要做出強大敘事功能搖滾樂這件事,現在就覺得鬆了一口氣,幸好那時候(充其量)只是個「失敗的搖滾少年」而已。

不只這個,剛剛妳講到家裡要拍家庭旅行照,還要跟公司借相機這件事,我也是很大以後才意會到,剛剛發育成少年的那個我,能夠擁有一台職業級的單眼相機,其實是有多數人沒有的,這個非社會常態的好運,讓我在把升學當作唯一出口的中學悶局裡,像擁有什麼祕密武器似的,以這個為理由的正當性,走了跟大家都相反的一條路。

《重翻照相簿子》裡,特別找出來1980年拿到相機,拍的第一卷膠捲,唯一成功顯影的那張。

看起來是日出或黃昏的帆船剪影沙龍照。

不過,照片放大後,發現是一早淡水河海交口處,漁民的捕撈瞬間。雖然用了想要的構圖,卻因為還不熟悉曝光指數運用,當然達不到預料的效果,更慘的是,這卷底片,除了漁船工作中的這幾格,其他全曝光異常,什麼都沒了。

這個時候,班上正忙著模擬考。

這件事,我特別記得,因為請假北上到淡水,導師甚至打了恐嚇意味的電話勸告我媽。

那時候,十幾歲的自己,並不擔心跟大家長成不一樣的未來,實話說。

●吳妮民

63先生:

我觀察到,許多創作者,早在意識到行動的意義前,就已開始「創作」了。翻開你過去的攝影集《照相簿子》,會赫然發現,這些純淨的鏡頭,透露著你生命中最初的關懷,那甚至比你第一篇小說創作還早。

畫面常常在非常荒偏的地點,彼時的北淡線盡頭、南橫的山路、雲林的牛墟、花東的車班;人物是孩童、獨眼獵人、咧嘴笑的牛販、坐車老者。有時也在囂鬧的城裡,我看見撕開了資本主義虛象的小男孩,或者表情淡漠的都市人。很難想像,那全是由一名年僅18至24歲的少年攝下,孤獨的鏡頭似乎連空氣的質感都讀得出來,反映著觀景窗後面的那人——這是他對社會及世界的觀看及詰問。

對於畫面早熟、敏銳的你,後來持續地將對空間及被攝者情緒的感知能力,化成文字,寫入小說。我也知道現在的你仍然喜歡步行漫遊,以手機鏡頭筆記城市。散步這件單純的事情,往往和目睹地景變動連結在一起。日本散步文學作家永井荷風,與後來昭和年間的川本三郎,都寫過老東京,並且都承認,城市變動太快,消失的地景和時代,文字是證明它們曾經存在的一條途徑。

記錄消逝的一切,不免有些傷感。這種感傷的氣質,也曾灌養了你的文字書寫嗎?

一直回顧早期作品這種事,能免則免

●陳輝龍

81小姐:

「感傷」啊,念頭上,我倒是沒那麼愛寫。

雖然有人說早期的那幾本小說,主角們都很憂鬱,假如不是妳們醫學科系講的那種3D(depression, dementia, delirium)的疾病定義的話,那要怎麼定義「憂鬱」?實在滿傷腦筋的。

不過,直覺上,「感傷」的悲意看起來比較輕鬆一點,「憂鬱」則嚴重度多很多,而且,不像「感傷」多半使用在瞬間的行為舉止這種小意識上,「憂鬱」多半用來設定角色的人格特質。

所以,用另一個大人的眼光,來看當時幾乎都在照相中的那個少年,拍下了的「什麼」;還真的會有一種大人感的恍然大悟,原來這些照片中的每個人(貓或其他動物),真的都被拍照者的憂鬱情調,唆使成類似的憂鬱感了。

雖然,不想做成感傷,可是,憂鬱好像更麻煩了一點。

妳講「孤獨的鏡頭似乎連空氣的質感都讀得出來」的那個拍照少年,似乎就是這種意味。不料,竟也把這種當時的無意識,帶進初期小說裡了。

話說回來,在不知道技巧、風格的最初狀態,很有可能是作品最sweetie(最親、也最甜蜜)的時候了。

面對著自己已經熟練的故事製作,或許,不能只靠外來的維他命滋養,尤其是以寫實為基礎的小說作業態度,似乎得一直回顧最初那顆熱騰騰的心,才不枉費當時入行的那份愛意吧。

(只不過,一直回顧早期作品集的這種事,我想,應該能免則免。有點像看到自己的學生照一樣,可愛歸可愛,但總是尷尬額頭上的那顆痘子。)

八月《文學相對論》張國立vs.傅月庵 將於8月2-3日登場 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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