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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3/28 第7353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人文薈萃 【當代散文】凌拂/草鳴呦呦(下)
【台語極短篇】劉靜娟/教堂vs.動物園
【有意圖】李進文/和風念念
【小品文】吳冠勳/恍而冬日
【慢慢讀,詩】詹澈/嘶喊

  人文薈萃

【當代散文】凌拂/草鳴呦呦(下)
凌拂/聯合報
是故,「草民」者,在默默中為大地護草,沉靜地打理,昭顯世紀之初。草芥人所輕賤之物,然而,雨潤作物,雨亦潤草芥,何有計較。萬事萬物相呼應,物種與物種間皆自有關連,我每每閒觀這片都會裡的野花野草園區,彷彿活靈活現的翻一本野草綱目,丟失的求諸野,意想那個膠囊藥丸不發達的年代,《本草綱目》裡所載的許多皆是這些不可等閒的草芥。自從「草民」教我認識一種名為金腰箭舅的草,我走到哪都發現金腰箭舅在召喚我,安全島、人行道、溝渠旁,等紅燈的當兒頗不寂寞,它葉腋黃花宛若腰佩金箭,一身本領武林高手一般,可為地被、可為觀賞,亦列藥用植物名錄,為的是與另一名為金腰箭的相似物種比對區分,以免混淆。草不在乎廢墟,牆根隙縫亦有看不盡的動人瞬間。天下豈有無名草,無名是因為我們沒有認得它,有所識便有所情商,面對眾草不難於情商,而難於有所識知,故動輒輪刀上陣不問情由。

植物稱「番」的多為外來種,諸如番石榴、番茄、番薯……成了人類品系交流的食物。水韭藉鳥飛航,人亦不過忝為物種之一,因風、因水,大氣、洋流所帶來的各種移動,是個紛沓綿密而複雜的問題,大自然裡流動著各種基因截取的、散逸的、失控的,更有已稱浩劫的物種,在在都影響了生態的風貌,這是專業人要列為專書討論的問題。野花草園將公園裡的入侵種集中,在可控制的範圍內不外逸,意義在展現、認識與了解土地。史坦因大力主張造園藝術要涵括多樣,包括草地、濕地、林地、灌叢等不同生態區域。原生植物之所以珍貴,是因為長期以來它與周遭各種生物,在生物鏈中已形成了繁複的關係,一起演化相互牽連。該如何選擇與種植,關於外來種,史坦因特別提出中庸而務實的多元論,認為不該矯枉過正,趕盡殺絕造成所謂的純正癖,只要能豐富物種並形成土地的生物差異,對生態系統產生貢獻,便當將歸化中的一員視同本土物種。

這個世界滿具各種看得見看不見的頻繁移動,許多物種因為粗勇強健,迅速在各地伺機生長、土生歸化;這聽來,台灣的移民社會與多元交融的文化,豈不亦像極了生態世界的交錯繁沓。

野花野草頑強、難除嗎?與「草民」論草方知草亦有草性,野草雖野也選自己高興的時、地潑灑,不是任隨人意、想種便草草輕率也種得活。行於里巷,常見鐵線蕨在舊牆土石縫隙間奮力扎根,時不時有人打理牆面,一一掃去,不多時風微雨潤,它又盈盈一片清綠盎然。如是蹂躪經年歷久不衰,但亦有人從來沒種活過它。這些小物,小而根深,伺機又不在其意,人總有看不到它的時候,是以趁機生長,屢屢不絕。

「草民」與我言說植草經驗。過程中有些長得好,有些長不好,並不是給予肥料的問題,草與草看來濟濟一堂,卻各有其不同生長條件。四季流轉,誰為誰先做鋪路前鋒是個微分細膩的問題,植物自己知道。

我查了書,草和植物一樣,依其光合作用中需要碳原子數量的多寡,大致可分為寒季與暖季;所以我在野地裡,晚冬看到的假吐金菊,夏日就消失了蹤影。寒季生長的,暖季消失,讓出地表;暖季生長的,寒季消失,讓出地表。這個說法固顯粗略,但小草來去隨心,自有季節,不喜歡人類插手,除非它自己想要的地方,乾枯是對人類最大的宣告。春原亦有衰草,秋谷閑花草芥亦要臭味喜相投。

我喜觀大地閑花草野興茂,亦自列為「草民」一族。靜觀草野,喜的是草野的隨機任運而無為。有人想專門種高貴的花,我也喜得我也賞得,是大地的我都愛,只是天潢貴冑固然驚人,但得隨人擺弄。以身餵養一株草,甚而那是埋骨之地。何況細細檢索這個傷痕累累的大地,農作、化肥消耗土地,恢復地力最好的方式是休耕,放任所有埋藏在土中的種子成長,讓土壤被雜草接管,休養生息是恢復地力最好的方式。

可不是,城中有人,亦有草野。關於草,在《植物與動物的互動》一書中說:任何一種草,只要被吃都會馬上生長,有蹄動物的嚙咬與唾液會刺激幼草的成長。

只可惜這兒是城市,沒有羊群與牛群。

消滅飢餓,吃飽是生物基本問題,但是人類也不能將大自然全數據為己有。有塊土地不見得全都要有收穫,比起都蓋上水泥,適度留些給大地,大地也會有好回饋。這世上也並不是只有剛強的生物可以存活,地面有伏蕊的蜂蝶、散步的飛禽,地底有蚯蚓、蟻穴,營營一大群族的微物天堂。長年關注環境與自然的英國資深記者麥可□麥卡錫說人類與自然存在著古老的連結,人類若失去自然,將不復完整。都會有片草野,教人心遠地偏,會有人賞它如賞詩嗎?我在這兒逗留,慢、細、深、沉,閑野花草差可紓憂。

草為大地母,母本源也。

上帝說野地裡的草,今天還在,明天就丟在爐裡,我還是給他一樣的妝飾。

怎樣的妝飾?

如一朵野地裡的百合花那樣的妝飾。

野地百合怎麼長起來?它也不勞苦,也不紡線,然而索羅門王極榮華的時候,他所穿戴的,還不如一朵野地裡的百合花。

你想烏鴉也不種,也不收,沒有倉,也沒有庫,誰且養活他們。烏鴉、草地與百合,並屬天物。令人羨慕。這是大地的慎重其事。

無窮盡的層巒疊嶂都起於累土,天地不老,草色長新,泥壤裡有多少生物和我們一起同生同存。然而,一天,我從巷弄裡走過,鳥不飛蝶不舞,寂靜異常,原來草野群芳全被伐除。除草機推過,伐的都是莠草嗎?

我想到海裡鯨張那樣大的口,讓海水洶洶湧入,那樣大量的吞吐,牠濾取的是我們眼睛難以辨識的浮游生物,無形無體的微物融入融出融入融出,養活了那樣大的一頭巨鯨。小草最是微物,大地亦如潮水,個中有著萬端豐沛,如浮游餵養鯨豚。胚珠最富麗豐榮的織錦,第一道起手便在微物。擱淺草澤,從人的角度清除草野是其必然,何況寸土寸金的城市。然而莠草亦有指歸,輕戮源於蔑視。順萬物之自然,莠草其實不在大地,在人類的心裡。對土地精打細算的人類,樓建得再高,都得回到地面。地表微物生在周遭,是我們的小小鄰。自許文明,總是想把大地都蓋滿水泥的人類,一定要好好認識這些小草,否則就辜負了大地賜與的萬有。

繁花璀璨,人間特好富貴,但「合抱之木,生於毫末」,這是老子安般於自然的玄思。最了解富貴的莫過於小草了,沒有草何有花?草是富貴花的前身,始於累土;養土保濕,上天永遠給它最好的裝飾,無為之用大矣。

草鳴呦呦,我惋惜這片意外生得的城市草野。它在夾縫中生,亦在夾縫中消無,終始盡情奮力。設若有朝,大地劫毀,世間最先返首的必然也是它。高閣樓宇盡去,但寒煙翠草凝綠。(下)


【台語極短篇】劉靜娟/教堂vs.動物園
劉靜娟/聯合報
Y佇Line提醒我,「毋通閣袂記得明仔載的文藝雅集。」

我回:「真慘,一遍袂記得,就予人點痣做記號。」

彼年是猴年,有朋友欲畫猴,招我鬥陣去動物園看猴;看動物我有趣味,隨答應。阮一路欣賞無仝類的猴山仔,一路翕相。紅猴、烏冠膨鼠猴和狐猴,攏真心適。狐猴的長尾一節烏一節白,親像貴夫人的圍巾。

阮看in(牠們)佇樹仔頂表演特技,看in掠虱母,也聽in吱吱叫,毋知是咧講話抑是冤家。既然來到動物園矣,阮也去看犀牛、麒麟鹿、虎、豹,感覺這日過了足豐富。

啥人知影轉來厝,開電腦,卻讀著幾若個信息,問我哪無去參加「文藝雅集」?有啥代誌?毋是約好欲坐仝桌?講一個圓桌欠我一個人,缺一角;講照往例,集會結束了後,幾個人去□咖啡繼續講天說地。

唉呀,我哪會共這件每年一擺的代誌袂記得甲遐爾澈底?是好朋友辦的重要活動呢,進前工作人員也來問過我欲和啥人坐仝桌,閣共我的桌號寄予我,我竟然缺席!

聽講我是去動物園,in講:「啊你是啥意思?敢講阮比猴山較無好看!」

自彼遍以後的文藝雅集,我若較慢到,就有人講我無定著閣袂記得矣。

今仔日,閣予Y按呢講,我怨嘆一遍失誤,就予伊記牢牢。伊講:「總是袂當kan-na(只)我予你講。」群組內的阿芳佇邊仔喝燒:「教堂vs.動物園,兩人有拚,哈哈!」

Y教堂的故事閣較譀(h□m,誇張)。

阮的好朋友阿嘉過身,佇「懷恩堂」的追思禮拜,Y叫我替伊留位,兩人坐做伙,傷心較有伴。結果,我直直越頭「貓貓相」,攏無看著伊;到最後的「花語」,逐家排列提一蕊花向阿嘉做最後的辭別的時,才看著。

Y講伊差不多時間到禮拜堂;毋過,行毋著所在,去平平佇新生南路的「聖家堂」。佇遐,聽聖歌,聽台頂的人致詞;講的名毋是阿嘉,想講彼可能是伊的教名。後來愈聽愈奇怪,而且,毋但無看著我,也無看著新聞界和藝文界的朋友。

我講阿嘉是基督教徒,毋是天主教徒,哪會重耽去?伊講無想遐濟,kan-na想講佇新生南路的教堂。我說新生南路猶有回教堂「清真寺」呢。

閣再講,相片一下看就知啊。伊講:「相片囥(kh□g,放)佇台跤,我坐遠遠,無看著;倚去欲共伊行禮的時,看著相片,才驚一大趒;趕緊離開,坐計程車過來。真冤枉,家己坐佇遐傷心。」

比起來,我「譀」的指數較低;所以,我講:「教堂vs.動物園,教堂勝利!」


【有意圖】李進文/和風念念
李進文/聯合報
和風念念。(圖/李進文)
●來一陣檸檬黃,玉子黃,來一陣亮麗黃,來,來遞給和風一隻鳥,兩隻鳥,靈數的三,四處的花……等你來畫畫。

遠景置於言外,百款糖果放在心內;你依舊是我多方面的日本藍,多情的蜂蜜綠,警報紅,寧馨的莫蘭迪灰。

一堵牆在人生那邊,默默條理紫藤、思考江戶,對宿命不再攻擊,只聯繫。窗卸下扶窗的你,和服就掛在歲末。


【小品文】吳冠勳/恍而冬日
吳冠勳/聯合報
生活緊縮。睡著時好像從來都沒有好好睡過,醒來時永遠覺得不夠多。像是沒有真正醒過,所以也沒真正睡去。但意識清楚的時候,知道自己已經墜入生活的細網裡,將我吊起。前進或是後退,胸口或是後背,輕輕一動整片肉就掉下來。生活鄰近凌遲。

睡醒要去的地方經常下著雨,雨水浸濕鞋襪時,我就想一根一根把我的腳趾頭拆開,等到天晴時像曬棉被衣服一樣吊起來風乾,然後再將它們裝回原處。生活的現況無需我手動操作,下雨的日子裡,我被懸吊起來,像一件濕透的大衣,等待水分落光,等到自己的最後一滴雨下完我就宣稱:一切都很好。

醒有醒的痛苦,睡當然也有。睡眠讓時間變成一件複雜的事,像一天那樣漫長,像一秒那樣短,我的一秒有時過上一夜,但一夜其實只是幾個小時的事情。睡眠好像(或可以)只是閉上眼睛那麼簡單的事。

起床的覺悟是:明白自己是今日唯一的籌碼,餘溫留在被窩上,很快就會消散,就像忘記昨日那麼簡單,因為昨日我只記得明日、和明日的明日……以及將要到來的,整個冬日——恍而冬日,終於記起來像是終於看見自己吐的氣都成了白霧,連同那棄卻的許多昨日,在空氣與時間的間隙裡,成為生活凌遲過的痕跡。整塊肉掉下來,一吹就輕輕化開。發生過的,其實什麼也沒有發生。


【慢慢讀,詩】詹澈/嘶喊
詹澈/聯合報
捷運地鐵忽忽的聲音

已緩緩如山後溪水潺潺

站口外的天空沒有閃電,卻有光芒

匆匆上下樓梯的人群,如薄霧聚散

他的嘶喊喊出寒冬的光暈陣陣蕩開薄霧


他歪著粗壯的脖頸,筋脈突起

歪著厚唇的嘴巴,坐在輪椅上

嘶喊著「買麵包!買口香糖……」

飢餓與飢渴,這雷鳴的迴音

震顫塵封久了的,甕底的心


被閃電擊中,磨擦著細雨

眼霧中的水漬……

這聲嘶喊,勾起久遠前讀過的「吶喊」

兩種聲音,兩個時代

一種驚醒,一種莫名的撞擊與悲哀;


失業者計算著失業率如心電圖起伏

越來越多的自殺者不再寫長長的遺書

只因欠債,股票猛漲猛降債務深入海底

不必死於似遠實近的戰場

卻被困死在貧富差距的陷阱


他是那麼勇於掙扎前進,這後半生

用一隻手臂滑動輪椅的輪子,如划著槳

如剛蛻皮的蟬高聲嘶喊著,吶喊著

各色行人如季節匆匆來去,如濃霧聚散

踽踽者,一路追尋那無形的資本詭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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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荷式超音波和形變分析技術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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