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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09 第7662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人文薈萃 【文學紀念冊】羅青/化身園丁的蜜蜂(上)
【慢慢讀,詩】白靈/最壯麗的紙——這世上,還有什麼比死更薄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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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文薈萃

【文學紀念冊】羅青/化身園丁的蜜蜂(上)
羅青/聯合報
2017台北99畫廊羅青七十回顧展上,余光中(左)、羅青合影。(圖/羅青提供)

一般作家,能夠獨善其身,力求作品精深典雅,質量均豐,就已是鳳毛麟角,世間難得一見了,遑論能在行有餘力之際,樂意耗時費事,既甘心大方沾溉同儕,又情願伏首提拔後生,進而捭闔縱橫,兼善天下者,更是百年未必能遇,千年亦屬難得的人物。

作家中,尤其是詩人,多半自我中心成癖,意象音韻,一拳在握,天地自成,雖然身處現實俗世,但卻習慣睥睨一切,全都視為腳下凡愚,不是庸材,便是蠢物,根本不屑一顧。尤有甚者,喜歡不分敵友,一律奉上橫眉冷對,絕難有作品作家,入其法眼。

值此新詩及新文學運動已超過一百多年的今天,若要推舉一位詩人作家,能夠自渡渡人,並以文壇藝壇為文化己任者,非五年前辭世的余公光中先生(1928-2017)莫屬。

我們可以形象化的說,光中先生是一隻化身為園丁的蜜蜂,他不僅在自己的園地裡辛勤工作,釀造蜂蜜,出產蜂蠟,讓感性的甜美與理性的光輝,顧盼生姿,相互發光發熱,而且還願飛出自己的花園,在藝文的大植物園裡,義務充當園丁,推崇前賢,欣賞同儕,鼓勵後進,光大詩壇。五十年來,同輩推崇他為詩壇祭酒,後輩尊敬他為文壇領袖、藝壇導師,可為名至實歸,毫不誇張。我們看八九十年代出版的幾種現代文學大系,總序都敦請光公先生執筆,便可明白。

以推崇前輩而言,余先生最為人所樂道的是他對業師梁實秋先生尊重與感懷,有厚厚一冊近六百頁的祝壽文集《秋之頌》(1988)及《雅舍尺牘》(1995)可以為證。而晚生如我,之所以能於秋翁先生退休之後,親炙受教於「雅舍」門外,也是完全拜光公引薦之賜。2017年春,我在台北舉辦七十回顧展,九十高齡的余先生,由夫人女兒陪同,專程從高雄北上,觀畫品評,指點鼓勵,合照留念,不料,竟成絕響。(圖)

至於他與前輩「文敵」紀弦(1913-2014)和解的過程,也令人十分動容。余先生八十九歲時,撰文回憶當時為反對紀老提倡「現代詩是橫的移植,而非縱的繼承」,雙方因而大打筆仗的往事,坦言「藍星詩社」同仁「對紀弦『飛揚跋扈為誰雄』的霸氣,不甘認輸,我在中央副刊上發表了一首詩加以諷刺。同時《文星》雜誌也提供了寶貴的篇幅,讓詩人們爭議新詩西化的問題。其實,不久紀弦偏激的主張,也透過他主辦的《現代詩刊》影響了我。同時,《現代詩刊》也一直對我有惡評。過了很多年,紀弦遷居去美國西岸,曾經領了我遊覽舊金山,完全忘記了和我交手論詩的舊事。老來我們重逢,他完全看不出有什麼芥蒂,閒談之中,有時興奮的像一個小孩」,接著他筆鋒一轉,談到讀紀老晚年文章〈一隻鴿子〉的驚喜:「他的文體全然變了。以前在台北鼓動現代主義風潮時,他慣於文白夾雜,會寫出『乃有我銅山之西應』一類的句子。暗暗引起吳望堯的仿效。〈一隻鴿子〉全用白話寫出,生動地描寫他跟一隻鴿子的交情,令我非常感動。至此我對紀弦的看法全面改觀,肯定他是一位不失赤子之心的老頭。」

余先生大概不知道紀老在《紀弦回憶錄第三部──半島春秋》(聯合文學2001)中,也不無感慨的平靜提到此一世紀重逢:「『華美經濟及科技發展協會』一九八五年年會在舊金山舉行,由夏祖焯主持的文學組,邀請余光中、鄭愁予……主講。我也前往捧場,於休息時間,就和光中、愁予約定,次日中午,請他們二位到『湖南又一村』去小酌,聊盡地主之誼……多年不見的老友,重逢於海外,自是十分愉快,免不了多喝幾杯。被稱為『四大飲者』之一的鄭愁予,舉杯一飲而盡,那氣派,還像當年在台北時一樣。而余光中,頭髮已有點灰白了。」科技界的夏祖焯不是文學圈外人,而是何凡、林海音的長公子,故有此一「世紀之邀」。那年,瘦高又高壽百歲的紀老,年齡七十有二;略矮而清臞燦鑠的光公先生,五十有七,在人生的馬拉松上,紀老仍不愧為現代詩一馬當先的領頭羊。

至於在同輩詩人之間,余先生成人之美的評論最多,最膾炙人口的是他分別在1958及2011年對□弦(1932-)詩作的評價讚美,1978年對洛夫(1928-2018)後期詩作的激賞稱道,1990年對周夢蝶(1921-2014)詩境的剖析推崇。

當年周夢蝶拒絕接受中央日報文學獎的終身成就巨額獎金,並謙稱自己詩作還不夠好,幸喜余光中及時以〈一塊彩石就能補天嗎?〉一文,作周夢蝶詩境初窺,挽回了周公對自己作品的信心,從而欣然接受了那個大獎!

里爾克說過:詩人就像天鵝,在岸上時步態蹣跚可笑,但入水後就雍容高雅了。可見詩塘之水,是詩人自信的泉源,不可須臾離之。

□弦是「藍星詩社」競爭者「創世紀詩社」的主將,余先生不吝多次跨社為文讚美。「創世紀詩社」另一大將洛夫,曾嚴厲批判余先生的長詩〈天狼星〉,余先生也立刻為文駁斥,然反思過後,又從善如流,修訂舊作,繼而又在適當時機,為文稱頌自己昔日的詩壇死敵,公私分明,令洛夫啞口無言。至於在「藍星詩社」的同仁中,周夢蝶雖然年紀較長,但卻尊稱余先生為老師,於言詞進退之間,執禮甚恭,二人相交,充分顯示了文人相重之情,傳為佳話。至於他對其他文類名家的稱讚,更是不勝枚舉,無法在此盡數。

余先生對學生及年輕詩人的鼓勵,更是不遺餘力,恩澤廣被,受益的青年詩人不少。以學生而言,其中最為人所傳頌的是女學者詩人鍾玲(1945-)在念研究所時,針對老師在《純文學》(1967年3月號)發表的〈火浴〉一詩,寫作論文,勇敢指瑕,結果投稿遭退;於是,她斗膽將文章面呈老師;不久,八月號《現代文學》將該文刊出;次年,修訂版的〈火浴〉,又重新在《現代文學》發表。師生如此互動,一時傳為美談。他對學生詩人方莘(1939-)的肯定,更是為大家所豔羨,〈震耳欲聾的寂靜——重讀方莘的《膜拜》〉一文既出,立刻獲得當時許多《現代詩論選》編輯重視,選為重要現代詩批評文獻。

至於在提攜後輩詩人上,最有名的,當然是1968年他評介方旗(1937-)自費出版的處女詩集《哀歌二三》(1966)。事實上該書剛問世,就有「笠詩社」的知名評論家,及時在《笠》詩刊上發表書評。然而該文舉例平淡無奇,無甚可觀,立論也穩妥保守,毫無亮點,徒然敷衍一些詩筆很有潛力,假以時日或可成家之類的陳腔濫調,教人讀罷,胃口為之索然。

等到余先生的評論文章〈玻璃迷宮〉一出,選詩摘句,無不精采萬分,分析解說,鞭辟細微入裡,褒貶評價,鐵口斬截直斷,全文充滿了慧眼雋語,譽揚之論,更是擲地有聲,令人不得不對方旗刮目相看。文章甫一發表,立刻使薄薄一本《哀歌》,成了熱門奇書,惹得愛詩者爭相搜求,變成詩壇罕有的奇珍。

期待禮尚往來,本是人之常情,余先生也不例外。但受到他主動為文譽揚的詩人作家,多為狷介之士,泰半遙拜心領,卻吝於公開回應,深恐招來相互吹捧之譏,遂令余先生在熱情揮筆後,有些悵惘無奈。不過,雖然明知結果如此,但他仍然一本初衷,不改主動仗義拔刀的俠氣,從無抱怨之詞。直到他年屆九十時,才不經意的對我透漏,曾經遇到過方旗的哥哥,當面對他解釋說,弟弟是個怪人,跟誰都不應酬來往。難怪余、方二人,從未通信,更別提見面了。

至於對周夢蝶的反應,余先生在夢公過世之後,忍不住調侃了幾句:「就這麼,粗茶淡飯,不求聞達於富貴,他過著獨立而自由的日子。不過他雖自由,卻不寂寞,而與女弟子們的通信,倒熱鬧得很。我先後贈他好幾首詩,外加一篇短評(〈一塊彩石就能補天嗎?〉),他卻有收無答。於是我終於向他抱怨,為什麼『重女輕男』?弦也曾對我笑語:『夢蝶是最浪漫的詩人。』儘管如此,他仍是紀弦以下最艱苦卓絕的詩僧,粉絲之多,不可思議。」

話說1971年,余先生第三度應美國文教界邀請,講學近二稔,載譽返回闊別的台灣。他非常關心詩壇最新發展,尤其是青年詩人動態,於是向當時影響最大銷路最廣的青年雜誌《幼獅文藝》主編□弦,打聽情況,希望能推介認識藝文新秀,以便約見鼓勵。碰巧,那兩年,我在□弦的賞識下,接二連三,幾乎是以連載的方式,在《幼獅文藝》上,大篇幅發表長短習作,弄得文壇為之側目,同儕驚愕連連。惹得洛夫不悅,多次致函□弦,警告不可如此縱容新人,要求立即封殺。□弦為了維持朋友和諧,無奈同意;為表補償,他特別安排,推薦我去見余光中先生。

當時我在軍中服役一年,剛剛退伍,一面在民權東路一家國際進出口貿易公司上班,一方面在南海路美國新聞處台北圖書館中,查閱資料,準備出國留學。余先生居住的廈門街,距南海路不遠。知道□弦推薦我去拜望余先生,便立刻以電話聯絡時間,依約登門拜訪,一見相得投機,晤談甚歡,欲罷不能。

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我,說到興起,不禁高談闊論,從中外詩文繪畫到搖滾巴布□迪倫(Bob Dylan 1941-),還有梅蘭妮(Melanie Anne Safka-Schekeryk1947-),滔滔不絕,毫無禁忌。緩聲溫語的余先生,見狀並不以為忤,靜靜頷首,興趣盈然以對。不料如此會面的過程,竟成以後見面晤談的模式。現在想來,實在太不應該,耽誤了多少面接教言的機會,錯過了無數領略機鋒的啟悟,真是太不更事,當罰面壁。

●註:余光中〈Chinese Poetry in Taiwan〉(Free China Review, July 1972);〈一塊彩石就能補天嗎?周夢蝶詩境初窺〉(中央日報副刊1990年1月6日);〈天鵝上岸,選手改行──淺析□弦的詩藝〉(聯合報副刊,2011年6月13日);〈用傷口唱歌的詩人──從〈午夜削梨〉看洛夫詩風的演變〉見《分水嶺上》(台北:純文學出版社,1981)。

(上)


【慢慢讀,詩】白靈/最壯麗的紙——這世上,還有什麼比死更薄的紙?
白靈/聯合報
一條江只剩三千尺的寒

蜿蜒在你留下的

那冊詩頁裡

破旗折戟猶插在岸礁上

烈烈作響

你的楚國早隨你沉了江

迄今連泡沫

也不曾冒出一個

(肅殺四面蔓延,有人舉白紙湧向街頭)

像你的秭歸猶浸在三峽大壩的

水庫裡

你的宗祠和子民遷了址

擱淺徘徊在壩頂

猶疑是否也該隨你

跳進楚辭的艱難裡

感受這

兩千多年蜿蜿

蜒蜒的冷

(肅殺八方蔓延,有人舉白紙占據街角)

漂泊得夠久了

有人看見你

化身成一尾瘦骨嶙峋的

鱘龍

自外海沿江尋古老的水味

洄游而上

到此過不得

於堅固而漸龜裂的江底

撞壩而死

千古艱難的真的唯一死嗎

如果沒有冷透兩千年的離騷

穿透天下所有的紙

誰更能比你 有

最壯麗的死?

(肅殺正蔓延,有人舉白紙淹沒了街角)

但是屈子,你的離騷每個字都是劍

也擋不住一根大砲

唯你跳下的那條江蜿蜿

蜒蜒兩千年

冷透三千尺寒

就封了十四億人的嘴

迄今能繳出的

僅能是一張白紙嗎?

(死之黑影淹沒全境,有人搶走白紙砍下了街角)

●註:鱘類最早出現於三疊紀,約2億3千萬年前,中華鱘即屬珍稀古代魚類,具洄游習性,成魚洄游至長江上游的金沙江一帶產卵,孵出之鱘苗順流而下,漂游入海十年,再重尋舊跡返上游尋根產卵。


【聯副不打烊畫廊】聯副/李進陞〈夜樂園2〉
聯副/聯合報
李進陞〈夜樂園2〉。(圖/ )
●「意象衍繹:雅逸30──國際版畫邀請展PARTⅠ」於雅逸藝術中心(台北市忠誠路二段50巷8號)展至2月26日。


【最短篇】蔡仁偉/無關水逆
蔡仁偉/聯合報
她從來不相信氣象預報,卻對星象學相當著迷。

她不在乎颱風會不會進來,卻非常在意哪顆星落入第六宮。

每當意見分歧,不論對錯,她總指著我的鼻子說:「摩羯座就是這點不好啦……」

縱然如此,當不看氣象的她又被大雨困住時,我仍然會心甘情願地出門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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