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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13 第7847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跨界時代】林育德/政治作為一種(穿著背心的)行業
人文薈萃 【小品文】鄭培凱/白居易避暑
【散文詩】黃岡/一陣風滑過我心底,靈感來敲門
【聯副文訊】徵選本年度「優秀青年詩人獎」

  今日文選

【跨界時代】林育德/政治作為一種(穿著背心的)行業
林育德/聯合報

政治真的可以作為一種志業嗎?

我這個年紀的政治工作者,必然會有一定機率,在某些其實沒那麼崇高、沒那麼嚴肅以對的場合,聽到來自同業或同行(但可能也會因所屬陣營不同,而有集體經驗差異也說不定),在幾近情緒崩潰邊緣的精神狀態下,高聲談起那篇出自馬克斯.韋伯(Max Weber)的大作〈政治作為一種志業〉。與其說是一種抒發的姿態,更像是一種莫忘初心的鼓舞,然後你才發現,這個引用重要文本用來提醒、用來喊話的對象,通常不是在場的所有聽眾,而只可能是正夸夸其談的引用者本人,十之八九,他就是在對自己自我喊話沒錯。而其他人,只是碰巧剛好在場,充當圍繞小小肥皂箱短講的群眾演員罷了。

更菜鳥時期的我確實會認真思考:政治真的可以作為一種志業嗎?答案顯然是肯定的,或至少有足夠多的人相信答案是肯定的。但卻總也有許多人在這條路上,本想追求志業,卻成就了惡業,甚至成為盤據一方的霸業……有太多歷歷在目的例子了,大抵就是社會一般對「政客/政治家」的評價分野吧。回到好的那一面而言,究竟是作為誰的志業?或是,究竟足夠幸運讓政治成為自身志業的,是誰?需要擁有什麼條件、機遇或是時勢?或是其實終究只能存在於特定的時空條件下,並不適用於所有人?對大部分平庸如我的政治從業者,只能當作一項達不到、不可及的高標理想,只能窮盡職涯苦苦追求而終將無果?

經過這些年經歷(或摧殘?)的我,則沒有答案,也不再視為唯一判斷政治工作意義的準繩。「志業」對我來說似乎就是太崇高、太需要嚴肅以對的語詞;但如果換成「政治作為一種穿著背心的行業」,我倒是有一些故事可說。

背心實在太好用了

已經進入接觸廣義政治工作的第七年,回想起來,換穿過分屬多個不同單位、款式各異的「背心」——對,就是那種電繡或燙印有機關名銜,或許還附有名字與職稱的,那種一看就充滿濃濃「台灣 style」味的背心。姑且就不談美醜這種顯而易見,大家都有答案的面向,說到底,這類背心的功能導向實在太強大了,相較美學上的巨大感官災難,背心的存在就在於:實在太好用了——以至於我們願意容忍,就像我們容忍鐵皮頂加違建成為島上市容的一部分那樣。

背心一號:沒有名字,公版套印,僅燙印有機關全銜。

那是我第一份政治屬性的工作,在往後的日子裡,我會戲稱那是一份身分類別屬「偽公務員」的工作,在中央政府轄下,位於島嶼東側的辦公據點裡,我和同組同仁經手東部兩縣的業務,同一辦公室的同事裡,許多同仁是正式的公務員,另一些則不是,如同我。除此之外,我還負責訊息發布、撰寫文稿的新聞聯絡人職務,也當過好一陣子的社群小編。主管和前輩帶我認識什麼是不打高空的政治工作,如何宣傳政策、為政策辯護,要在謹守行政機關分際、嚴守公務員身分操守的條件下,在呆板的框架中,發揮最大的創意和信念。如今我知道,我不可能再遇到比這個更好、更良善的入行指導了。

第一周上班報到,我連辦公室的配置都還不熟悉,就隨長官前往蘇花公路坍方處勘災,接過工務單位提供的工程安全帽,看著邊坡上仍不時滾落的大小碎石,誰都會發現在落石面前,頭上的安全帽只保心安,真正決定命運的只能是機率或陰德。希望我是夠的,我心想。

其後,我曾二進二出同一單位,隨著單位主官人事更迭,背心從亮橘色改為湖水綠,看來頗有新氣象之感。但我更在意的是,是否能拿到適合自己身型尺寸的背心,略大一些無妨,畢竟不可能單穿。實際上僅有離開辦公室時須著背心,頻率不高,但需要穿上的場合,通常時間並不會太短。現在我只記得那是一件通風好穿(天啊這好重要)、剪裁俐落的背心,同仁們大多隨手置於辦公椅上,真要忘記帶了,跟同事借來也可,畢竟沒有名字,穿上它,只要能夠代表機關單位本身即可。

穿起來還挺像修行的

背心二號:屬熱門款大宗樣式,電繡姓名、職稱,毫無設計感的設計。

與第二件背心結緣,是個意外,也是個驚喜。之所以是驚喜,是因為時間不長,也就不多不少剛好一百天。但其實卻帶有一絲舊地重遊的況味,我回到替代役的服役單位:地方政府所在地。當時近一年的役期,我曾是最最基層的民政處役男,和同梯與學弟四個人分著兩張辦公桌。然而彼時的百日任務,我則來到縣長室報到,加入除我之外均一時之選的優秀團隊,以機要人員的身分,輔佐代理縣長度過看守任期的時間。不同的是,這回有了自己的位子,還有足夠寬敞的物理空間和工作權限。

我負責文稿與談參資料,出外隨行的機會不多,背心自然也少穿,主官亦不強制要求,庶務單位配發背心時,曾詢問是否需要電繡姓名,我們幾位一致認為那就免了,畢竟時間緊迫,把事情辦好比有名有姓,重要得多。這個經驗讓我一窺地方自治的實務運作,還有地方政府的行事慣習,至於沒有提到的地方政治?我們之所以有這一百天,就是地方政治的切片;我們之所以「只有」這一百天,也是地方政治勢力的生猛之處,選舉結束,該陣營繼續取得縣長大位,原班人馬放假一百天後,再次贏得選舉,再次班師回朝。

至今那仍是行政區內最大宗的背心款式,黑色為底,領口內裡則是大紅,都是視覺強烈且充滿力量的顏色,幾乎就是本地最流行的基本款了,立場與地方政府接近的團體或民意代表,也幾乎沿襲雷同的配色、設計與款式。或許可以解釋為地方政治勢力的識別樣式,也是表達同屬同一陣線友軍的戰服。

穿起來的感受如何?老實說還挺像修行的。倒不是因為前述的地方政治勢力原因,而是這件背心本身就不具備體貼實際穿著使用者的要素:極度厚重、極度悶熱都是可從外觀推估的樣子。炎夏時節,穿上猶如酷刑,令人不免對部分穿著此款背心的使用者,所流露出的跋扈與官威,感到一絲可理解的同情,但就一絲而已。有趣的是,縣長這個職位也備有同款背心的,但縣長通常是不穿的——不太可能有人不認識縣長吧(這背心酷刑自然有些人是不願意受的)。

不穿背心的時候

那些沒提到的背心:選舉背心與不穿背心的時候。

投票結果是政治權力與責任的來源,有些政治工作者會說,選舉是他們最愛/最恨的活動,都是對選舉的高強度與高張力的恰當描述。選舉本質上更是一場,在一定時限內驗收的社會運動,需要召喚與被召喚,需要感動與感召,需要熱情與堅定。這些日子總會不時想起,日前吳音寧談得極好的參選宣言:「我願意,接受土地的徵召;接受鄉親的徵召;接受母親之河濁水溪的徵召」。

這樣的修辭,如果換成其他人來說,都恐怕有充滿矯情之感,但由吳音寧來說,那是最適合也最讓人感動的,恰如人生際遇的發言。對我來說,這就是一件充分展現人物性格的選舉背心,一件有專屬對象的背心,更好的是,不必是一件真的背心。

政治場域裡我並沒有將自己寫出來的工作用文字視為文學,因為那是可大幅刪改、調動的,我也不真的擁有版權與其他的權利。但反過來說,如果實務政治可以作為一種穿著各色各樣背心的志業,甚至不穿背心也是一種穿著背心,那麼,也許這樣的書寫,也具有這樣的雙重或多重性。甚至在所有的否定裡,我們將彰顯留下的,表述肯定的意義。

我不打算一直穿著背心,但此刻我還穿著,並且試著用文學,談論其中的意義與虛無。


  人文薈萃

【小品文】鄭培凱/白居易避暑
鄭培凱/聯合報
白居易五十一歲之後,官運亨通,於長慶二年(822)七月擔任杭州刺史,流連西湖山水之樂,寫了許多膾炙人口的詩篇,著名的〈錢唐(塘)湖春行〉就寫於到任之後第二年的春天:「孤山寺北賈亭西,水面初平雲腳低。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陰裡白沙堤。」在杭州當了兩年的愜意太守,調回東都洛陽,任太子左庶子分司,在洛陽買了履道里的住宅,修葺一新。過了一年,派任蘇州刺史,與元稹、崔玄亮及劉禹錫等唱和,悠遊太湖洞庭山,又修了七里山塘,畫舫蕩漾,歌妓舞姬相伴,簫鼓笙歌,一路直達虎丘景區,真是瀟灑的風流太守。

白居易擔任蘇州太守一年多,因病請假,之後因為好友裴度參知政事,行宰相之職,提拔他回京,相繼擔任了祕書監與刑部侍郎,離開了他鍾愛的江南。白居易十分懷念杭州與蘇州,不僅是江南風光秀麗,更主要是遠離京城政治鬥爭的險惡。我們最熟悉的詩句,是他晚年懷念江南美好生活的〈憶江南〉,其一說:「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他在五十八歲的時候,終於告退政府要職,回到洛陽,擔任位居三品上的太子賓客分司,其實就是領著俸祿不必做事的閑差。他晚年在洛陽生活了二十年,還升任二品上的太子少傅分司,悠遊山水,學佛念經,飲酒品茶,撫琴作詩,過起神仙生活。

有趣的是,他晚年生活在洛陽,寫了一大批避暑的詩句,令人懷疑是否中唐以後華北的氣候經常是暑熱難耐,還是他日子過得太舒服了,無可抱怨,只能抱怨天氣。大和四年(830),他五十九歲,在洛陽過著閒適的生活,卻一連寫了兩首抱怨暑熱的詩。〈苦熱〉:「頭痛汗盈巾,連宵復達晨。不堪逢苦熱,猶賴是閑人。朝客應煩倦,農夫更苦辛。始慚當此日,得作自由身。」天熱得讓人頭痛,烈日曬得人人頭昏眼花,好在已是自由的退休閑人,不必苦熱之中還要勞作。另一首〈銷暑〉則寫他閒居家中,什麼事也不幹,心靜自然涼:「何以銷煩暑?端居一院中。眼前無長物,窗下有清風。熱散由心靜,涼生為室空。此時身自得,難更與人同。」

白居易每年都寫詩抱怨暑熱,到了大和九年(835),六十四歲的時候,寫了〈何處堪避暑〉:「何處堪避暑,林間背日樓。何處好追涼,池上隨風舟。日高飢始食,食竟飽還遊。遊罷睡一覺,覺來茶一甌。眼明見青山,耳醒聞碧流。脫襪閒濯足,解巾快搔頭。如此來幾時,已過六七秋。從心至百骸,無一不自由。拙退是其分,榮耀非所求。雖被世間笑,終無身外憂。此語君莫怪,靜思吾亦愁。如何三伏月,楊尹謫虔州。」自問自答,其實說的就是他在履道里的宅院生活了六七年,過得很舒服,有樹林掩映的樓房,還有可以泛舟的池塘,睡覺起來還能享受一甌茶飲,真是樂天安道。為什麼內心還感到憂愁呢?因為在三伏天時節,好友楊虞卿(字師皋,時任京兆尹)遭到貶斥,謫為虔州(今江西贛州)司馬,流放到邊區去了。

白居易避暑時的擔憂,居然成讖,楊虞卿流放到虔州,居然就死了。為此他寫了〈哭師皋〉,其中有句:「往者何人送者誰,樂天哭別師皋時。平生分義向人盡,今日哀冤唯我知。」他還憶及楊虞卿酒酣耳熱之際,很善於歌唱〈掃市歌〉,還有個能彈一手好琵琶的小妓,現在也不知流落何方。想起來令人心碎:「蕭蕭風樹白楊影,蒼蒼露草青蒿氣。更就墳前哭一聲,與君此別終天地。」暑熱之中,無限淒涼。

楊虞卿遭禍,是與黨爭有關,白居易則早已脫身於政治鬥爭之外,只想著朋友相聚唱和的樂趣。朋友遭難,死於溽熱的南疆,情何以堪。


【散文詩】黃岡/一陣風滑過我心底,靈感來敲門
黃岡/聯合報
像白天上門兜售失敗的保險員,碰到我就一鼻子灰,卻在深夜一腳踹開我潛意識的閥門。

迫使我拚命訴說,戰慄驚怖於回憶,歷史與想像之中。他使我分不清現實與幻境,白天或黑夜。

靈魂的嗎啡。

靈感是地獄來的信差,剝奪我的姓氏,尊嚴,和睡眠。我唯一擁有的精神放逐於流亡的荒原。

在那裡有自由的風,淒厲吹號卻是渾身颯爽。


【聯副文訊】徵選本年度「優秀青年詩人獎」
聯副/聯合報
由中華民國新詩學會主辦2023年「優秀青年詩人獎」,即日起至12月31日徵選,並將於明年詩人節大會中頒獎,歡迎各詩刊、詩社推薦,亦可自行推薦(凡年齡四十五歲以下的新詩創作者)參與,請將詩集或作品剪貼(已、未發表均可,自留底稿,恕不退件)及簡歷各兩份,身分證影本一份,寄台北市郵政信箱13之95號「中華民國新詩學會」收,詢問電話02-2363-8684。(桂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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