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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第7872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人文薈萃 【當代散文】木下諄一/台式日本料理
【極短篇】黎紫書/同行
【慢慢讀,詩】廖咸浩/終於馬倫巴

  人文薈萃

【當代散文】木下諄一/台式日本料理
木下諄一/聯合報
台式日本料理。(圖/九子)

走在台北的街道,隨處可見日本料理的招牌,上面不單單寫著「日本料理」四個字,像「大阪燒」、「炸豬排」等直接將專賣品項大大地寫在招牌上的也不少,有平假名,也有片假名。真心感到時代變了。

我剛來台灣那時已有日本料理店,但僅限於某些地區,多數集中於林森北路、中山北路這類屬於日本觀光客的必遊之地;而且日本料理在台灣人心目中被歸於高檔次的飲食,一頓下來所費不貲,不是我這個荷包扁扁的窮學生能夠負擔得起。還記得一九七○至八○年代,一家位於長安東路的「通天閣」,在餐飲界的名氣響噹噹,是我在日本購買的台灣旅遊書裡唯一出現的日本料理餐廳。靠便宜水餃、自助餐度日的我,雖然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但仍會貪心妄想去「通天閣」,嘗嘗生魚片、天婦羅等等思念的家鄉味,就算是一次也好。當年坐穩日本料理界高位的龍頭老大,而如今記得它店名的還有幾人?

直到有一天,才知道有另一類的日本料理存在。

走在南京東路上,我無意中發現一間只有吧台座位的小小店家。這樣的店面裝潢形態在日本很常見,通常是牛丼連鎖店或是迴轉壽司之類的。可是這間裝潢不太一樣,店面沒有門,客人可以自由進出。

我踏入店裡,找個位子坐下。牆上掛的一排菜單,有炸豬排丼、親子丼、炒烏龍麵等等,全是我所熟知的日本料理,只不過是用中文寫的。這樣的菜單對當時不會說中文的我而言,雖不至於造成理解上的障礙,但難就難在該如何點餐——要嘛用手指給老闆看,要嘛直接說日文。不論是採取哪種方式,都需要鼓起勇氣。我兩眼盯著菜單,像個木頭人。

此時,救星出現了。吧台邊一位身穿正式西裝、打領帶的中年男士看見我不知所措的模樣,用他那帶著些許台灣口音卻極為流暢的日語說:

「這裡的親子丼,挺不錯的。」

突如其來的日本話,令我驚奇。為什麼這位客人會說日文?不同國家的人相互溝通,一般都是用英文,我以為這是基本常識;而眼前這位竟會主動開口以日文說話,除了訝異之外,更多的是不真實感。

他介紹自己是附近旅館的經理,常趁中午時間來此店吃日本料理。「這裡價格實惠、東西好吃,離我上班的地方又近。」說完便付帳離去。我依照他的推薦,點了一份親子丼。

不多久,用橘色塑膠碗裝的親子丼送來了。嘗一口試試——有點甜,淋上的醬汁過多,積在碗底——算不上難吃,也稱不上好吃。說它是日本料理,又不像日本料理,總之口味挺奇特的。這是我與大眾化的台式日本料理初次相遇。

之後,我在台灣定居,吃台式日本料理的機會變多了,幾乎每次都是跟台灣朋友一起去的。朋友特地為我這個日本人著想,總會提議去吃日本料理。因為不想違背對方的心意,所以我從不拒絕,一邊說著「好吃」,同時一口口把面前的盤子清空。想必朋友以為我難得嘗到家鄉味,這餐定能解我思鄉之愁。殊不知並非如此。在我內心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異樣感覺——不否認它是日本料理,但,真的是嗎?舉幾個在台灣餐廳常見的例子,像是生魚片——不管是鮪魚也好、鮭魚也好,往往切得太厚,常讓我聯想起羊羹之類的和□子;整坨芥末調成綠色的醬油,再拿生魚片浸泡的吃法,更是奇特。天婦羅——裹上太多粉漿,以至於無法辨認是什麼料;只有炸蝦例外,一眼便能識別無誤。還有,味噌湯偏甜、烤鰻魚像是嚼橡皮、丼飯的醬汁淋得太多……它們全是日本料理,任何人都無法反駁,但怎麼吃怎麼怪。最後那一碗的綠豆湯反而意外的好吃,沖淡了口腔裡的不適感。

向我推薦親子丼的那位旅館經理,日文流利,溝通完全無礙,但他的用詞、他的語調、他說話的表情,藏有一絲絲不同於日本人的差異。台式日本料理也是一樣的。

況且,雖然是台式的日本料理,價格也不便宜。好幾次吃著吃著,有個念頭油然而生——要是以同樣的金額去中式館子,滿意度高多了。

不只是我,相信其他的日本人也一樣——旅居台灣的日本人,上至商界、下至來台留學生,日本料理是宴會和聚餐首選;然而台式日本料理出現在選項當中的機率相當低,說它「根本不被列入考慮」也不為過。選擇這樣的場地,大夥兒不但不買帳,甚至質疑主辦人的辦事能力大有問題。原因何在?對日本人而言,日本料理的美味與否,重點在於它與正宗口味有多麼接近。

不主動,也不拒絕——必要時接觸,平時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會參加台灣朋友的邀約,但自己不會主動選擇上台式日本料理的館子。這是我自己對台式日本料理所抱持的一貫態度。

多年後,在一次意外的機緣下,讓我重新思考自己對台式日本料理的想法。我曾在台灣發行的日文月刊上寫過專欄,有天接到總編輯的電話:「木下先生,哪天來我們辦公室走走,如何?」

我過去的那天,難得社長有空,於是社長、總編輯加上我,三人圍坐著閒聊。當時我來台灣已有三十多年,以為碰不到比自己更久的日本人了,沒想到社長體驗過比我更早的台灣年代;其中在台經歷最淺的總編輯也差不多有二十五年。三個人在台灣的資歷加起來有將近百年的時光。

「這個專欄挺有意思的。」

「謝謝社長您的厚愛。」

三人從我的專欄開始聊起,漸漸地把話題轉移到台日之間的文化差別,交換彼此的經驗,每個人都有一籮筐的陳年故事可講。印象中是總編輯吧,忽然天外飛來一筆:

「台灣的日本料理,兩位覺得呢?」

在一群日本人之間,竟會以台式日本料理作為話題,著實令人意外,同時感到新鮮;而總編輯接下來的這句,更是驚天之雷:

「那個,我覺得還挺好吃的。」

「好吃」一詞在我腦中轟地爆炸,過了數秒,「那個」才緩緩地從退散的煙霧中顯現。他說的「那個」指的是……

「對對,那個。想想味道還真不錯。」

「社長也這麼認為,是嗎?」

「嗯。」

萬萬沒想到,通常日本人聚會時,無法博取大家認同的台式日本料理,在此時此刻得到兩位的好評。他們本來就覺得滿好吃的嗎?

當晚,我不假思索地走進台式日本料理餐廳,點了多汁的親子丼和甜味噌湯,大快朵頤。


【極短篇】黎紫書/同行
黎紫書/聯合報
他向易先生借火。易先生借了。

那是在兩節車廂之間,腳下晃動得特別厲害,嘈音也特別大,轟隆隆轟隆隆。好在他們不需要說話,他只是看了一眼,易先生便把打火機遞過去。

其實剛才在車廂裡,易先生一進來,他就認出來了。好些年過去,易先生的外貌沒什麼變化。後來他還聽見他在後頭講電話,像是對一個什麼客戶解說交易的細節和程序,就像以前在服務中心裡對鄉民說話的口吻,依然聲音洪亮,慢條斯理,語態聲調絲毫未變。如果硬說有什麼變了的,也許就在於他不提公事包了,背了個電腦背包,而對於身形魁梧的易先生而言,那背包多麼小巧,看著讓人覺得有些兒戲。

易先生自然是認不得他的。畢竟他們沒見過幾次面,而且那是很久遠以前的事。他自己辭職不當記者都已經好些年了,而之前他們碰面的場合不外乎記者招待會和政黨大會什麼的,易先生只是個陪跑的小角色,最了不起也不過在經濟大好的那幾年中選過一回,當上州議員。而他一直是小報社裡頭跑雜差的小記者,職場上人來人往啊。

真說起來,他之前不是沒碰見過別的「故人」。那些人經常在飛機場出沒。退位多年的前房屋部長依然滿頭白髮,過氣的前貿工部長依然珠光寶氣。但易先生……他把打火機還回去,兩個人拈著各自的菸,分別站在通道兩旁,各靠著一扇門,無所謂地看著不斷流動的外頭。

他記得易先生幫過他的家人做了些事,卻記不起來那是什麼事了。他們家坐落在他的選區,家裡的老人遇事情了都愛到易先生的服務中心裡嚷嚷。易先生聲音大,脾氣好,能做的卻實在有限。他跟訪過幾回,不外乎看他領人通溝渠,處理巴剎外面堆積的垃圾,或是到印度廟那裡聲若洪鐘地排解什麼糾紛。

他不覺得易先生有什麼好,也說不出來有什麼不好。大概心底老覺得他雖然辦事有點魄力,卻不似是有志向和理想的人,甚至也沒有野心,倒像是役役地給誰打工,而恰巧就服務於他向來鄙夷的政黨。

那時他年輕,憤世。那兩屆大選,他都費盡唇舌,軟硬兼施地讓家裡老老少少不得把票投給易先生。

倒也不是針對易先生這人……

反正都過去了。他抽了一口菸,慢慢地,把它深深吸入肺腑,又緩緩地,像是巡經五臟再吐出來。沒當記者以後,他對這些事再沒這般熱心,也不那麼熱血了,去年大選還因事沒回去投票呢。而易先生,也就只當過一屆州議員便被拉下馬,他們黨後來讓一個律師在那選區上陣,可那些年反風大吹,他一直沒中選,便連服務中心也撤了。

這些年過去。世界還是老樣子。誰管易先生在通溝渠抑或在賣保險呢?他也知道報社每年招聘記者,去應徵的大學畢業生數以百計,人來人往啊。要說變了的,唯有這火車,速度比過去快了,似乎很少誤點了,車廂外的風景流逝得更快,根本來不及看清楚什麼。

一根菸的時間,幾個吞吐過去。他和易先生都不想回到座位上,便站在那兒再續了一根,或者兩根、三根。那打火機在他們之間往來,他後來回報了一根香菸。奇怪的是他們兩人誰都無意說話。他仍然看著外頭,天光被時間捲走。車艙裡的播音器響起來,他總是聽不真切。可是他想,管他呢。反正他和易先生總會同時抵達,在同一個站下車。


【慢慢讀,詩】廖咸浩/終於馬倫巴
廖咸浩/聯合報
在布拉格初秋的清晨

魔幻師已在黑暗的路口

為沉睡中的人們演出

清潔工與晨跑者錯身時

互比來世才有的手語

刻意攪亂了城市的方位

你因此又經過了卡夫卡的雕像

而他仍紅著眼在沉思

究竟天堂之門是為誰而開

終致你在最後一秒才進入車箱

火車即將駛往瑪麗安斯凱•拉斯內

你在最後一秒鐘跨入車內前

在月台上曾略有遲疑

你明知那地名是不熟悉的未來

但你又記得那聲音是隱匿的過去

「瑪麗安斯凱•拉斯內」

你輕輕呼喚

你畢竟一路蹉跎才到了月台

一旦上車你更將失去方向

在離開布拉格的前一天

你終於在德文標示的地圖上

找到了馬倫巴

你知道你必須在離去前

先離開馬倫巴,且因此

你必須再次抵達馬倫巴

從很久以前到現在

你都一直在抵達

又始終都不斷離去

因此,你遲疑了

空蕩的火車一站又一站的向前迤邐而行

你卻困在女性查票員飄忽的眼神之中

「我將讓火車退行」,她說

「如果你無法正確念出馬倫巴的發音

「如果你曾經去過一定會」,她說

「我真的去過」,我嚅嚅的辯解

「瑪麗安芭特」,我說

「不對,是瑪麗安斯凱•拉斯內」

她捉狹的堅持著

「真的是同一個地方嗎?」,我問

火車開始駛向自己的尾端

有如8字形的蠕蟲

在不斷變形的車廂中

你數度與她擦身而過

但始終無法展開遊說

因此你必須一次又一次的抵達與離去

日影西斜時,其實是清晨

已入深秋,繁花才要綻放

她躲在時間的深處

注目著自己的故事一再發生於去年

關於這個世界你有太多的理論

唯獨在前往馬倫巴的路上

你啞口無言

一個精神分析大師在馬倫巴發表的學說

據說沒有人相信

一個吉普賽人從馬倫巴經過

輕易竊走了所有城堡中的記憶

謊言與傳說如秋日的落葉

在空中飛舞

始終無意著地

讓光影組成一個又一個的迷宮

任由火車穿越

終於,你正確的說出了:

「瑪麗安斯凱•拉斯內」

但那不是你要去的城市

而只是另一個不明的夢境

你一抬頭,只有窗鏡中隱約的

一名白髮的老者——

你輕聲對他說:「終於

馬倫巴」

●註:2014年應邀到捷克布拉格的查爾斯大學講學,返台前終於一償宿願到了夢寐求之的馬倫巴。大學時看過《去年在馬倫巴》之後,為之沉吟良久,此後人生到了某一個階段總會因馬倫巴而留下特別的痕跡,這趟親履斯境,或許是宿緣歸寂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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