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為什麼世界沒有在1962年毀滅?重回古巴飛彈危機現場》
內容簡介:1962年,冷戰兩大強權美國與蘇聯之間發生古巴飛彈危機,雙方衝突一觸即發。本書透過最新的白宮解密錄音、軍方報告及大量回憶文字,進入政治人物內心的曲折與幽微,鋪陳無數牽扯其中看似毫不起眼的細節,以流暢而勾人的文筆重回這場危機最關鍵的十三天。他要挑戰古巴飛彈危機的既定敘事,他重複吶喊著:核戰有多近又有多蠢,還不知道害怕嗎?
那時我們距離核戰只有一步之遙
1962年10月27日,蘇聯潛艇已經將核子魚雷對準美國驅逐艦了。在海面下忍受將近五十度的高溫,蘇聯潛艇艦長接近崩潰邊緣,受美國艦隊包圍與挑釁,他下令啟動核子魚雷的發射!就在此時,一個小意外,讓他們有機會發現挑釁只是一場誤會,才遏止了這顆威力相當於廣島核爆三分之二威力的核子魚雷發射出去。
在錯誤情報與誤判中決定人類存亡,還有比這個更蠢的嗎?
這一年,冷戰兩大強權美國與蘇聯之間發生古巴飛彈危機,雙方衝突一觸即發。倘若當時蘇聯的核子飛彈或美國的轟炸機真的發動攻擊,結果將是數億人的死亡,甚至是人類的滅絕。迫使莫斯科急促做出最後讓步的是一則關鍵情報:甘迺迪即將發表電視演說,很有可能是要宣布進攻古巴。但事實上,電視只是要重播甘迺迪舊的演說畫面而已,卻讓莫斯科亂了陣腳;多年後,美國前國防部長「扶著桌子穩住身體」一身冷汗在會議中聽到蘇聯軍官親口證實,當時蘇聯在古巴的駐軍數量是美軍所評估的四倍更多,還部署了美軍一無所知的大量戰術型核武。美蘇兩軍賴以決策的情報基礎,其中的誤會還挺大的!
赫魯雪夫與甘迺迪政治聲譽的黃金交叉點:十三天的外交手段與心理戰
古巴危機前,赫魯雪夫覺得甘迺迪軟弱可欺,跟美國前總統艾森豪一樣瞧不起他,卻在古巴危機的對峙中輸了氣勢與局勢。過去對古巴危機的敘述,也總認為是甘迺迪拒絕妥協,做出正確判斷,進而迫使蘇聯領導人赫魯雪夫讓步。但實際情況中,真的是甘迺迪強勢主導全局嗎?從互撤飛彈的祕密協議可以看出,甘迺迪與赫魯雪夫只是瘋狂地想著如何討好對方,因為他們都非常害怕核戰爆發!最終,危機落幕,甘迺迪贏得聲譽。
如何避免發生「人類的最後一場戰爭」
彷彿電影情節般峰迴路轉、高潮迭起的古巴飛彈危機歷史,我們是否已經雲過風輕,置身事外?1962年,好不容易捱過古巴飛彈危機,美蘇開始致力於限制核子軍備,捨棄軍備競賽與核邊緣政策;2019年美蘇兩大核子強權退出了最後一個限制核武的條約,世界再次退回到古巴飛彈危機前不對核武設限的滅亡邊緣……如果發動核戰等於人類終結,那為何人類堅持要擁有核子武器?作者認為是該回首這段「擁核自重」的歷史了。
作者介紹:謝爾希•浦洛基 ,烏克蘭人,小學至大學初期在烏克蘭接受教育。蘇聯解體後於1996年前往加拿大艾伯塔大學的烏克蘭研究中心研究,2007年轉入哈佛大學歷史學系,2013年起任哈佛大學烏克蘭研究中心的主任至今。
搶先試閱:〈剷除他們--甘迺迪發現蘇聯在古巴部屬飛彈〉
跟其他日子一樣,甘迺迪在十月十六日星期二以讀報展開一天。他已經養成了起床後先坐在床上讀報的習慣。那天早上,他不可能錯過《紐約時報》有關他接待貝拉的報導。貝拉是新獨立的阿爾及利亞的總理。三個月前才從一座法國監獄被釋放,他來白宮是為了討論雙邊關係和感謝甘迺迪支持他的國家進行反殖民鬥爭。他是公開這樣做,所以報導對甘迺迪有利。
同樣可喜的是《華盛頓郵報》的一篇報導,其中這樣寫道:「總統打消了貝拉認為自己或許能充當美國和古巴之間調停人的想法。」事實上,因為知道貝拉訪問華府之後的下一站是去哈瓦那,甘迺迪刻意利用他來給卡斯楚傳達一個訊息。他告訴這位阿爾及利亞總理,他準備要跟古巴的「民族共產主義」政權相安無事,但前提是卡斯楚不能挑戰拉丁美洲的現狀。當貝拉問甘迺迪想到的是不是南斯拉夫或波蘭的政權時,甘迺迪予以肯定回答。他還告訴貝拉,他的政府所不能接受的是,把古巴變成配備進攻性武器的蘇聯軍事基地,並努力把共產主義革命推廣到拉丁美洲其他國家。甘迺迪這是在沒有公開表示的情況下向卡斯楚提出協商。
但任何在那天早上閱讀《紐約時報》頭版的人都會明白甘迺迪對古巴沒有太多轉圜的餘地。要求他對付卡斯楚政權的壓力愈來愈大。一篇報導的標題是〈艾森豪稱總統外交政策軟弱〉,該報導是有關艾森豪在甘迺迪政治據點波士頓舉行的共和黨餐會上發表的演講。這位前總統此前只會在私下批評甘迺迪和他的政府,但這次卻打破卸任總統不批評繼任者的不成文慣例,又否定甘迺迪早前所說的,他自己八年任內忽略了拉丁美洲。《紐約時報》引用艾森豪的話說:「在那八年期間,我們沒有給暴政留下方寸之地。我們見證沒有任何人放棄國際責任。我們不接受妥協承諾或背離原則。沒有圍牆被砌起來,也沒有具威脅性的外國基地建立起來。」
所謂的圍牆是暗批甘迺迪默許柏林圍牆的存在。所謂的軍事基地明顯是暗示古巴的情況。有在追蹤愈演愈烈的古巴爭議報導的讀者都知道,共和黨籍的紐約州參議員基廷天天都宣稱古巴部署了核子武器,又指責甘迺迪政府對這個威脅無所作為。這對總統的形象來說不是好事。一九六二年的國會選舉正在進入高潮,而共和黨人在他們的軍火庫裡引入了一種威力最強大的武器:前總統。艾森豪巡迴全國各地,為共和黨的國會議員候選人背書,又攻擊民主黨籍的候選人,其中包括甘迺迪最小的弟弟愛德華——他競選參議員。艾森豪砲轟甘迺迪的餐會有六千人參加,演講受到了電視轉播,然後又得到媒體大幅報導。
當邦迪在早上八點之後去到甘迺迪的臥室時,他發現總統因為艾森豪的話陷入沮喪。這位國家安全顧問並沒有好消息可以開解甘迺迪。他說:「總統先生,現在有了明確的照片證據,證明俄國人在古巴部署了進攻性飛彈。」幾天前由甘迺迪授權的偵察飛行發現了古巴部署了可以打到美東大部分地區的地對地彈道飛彈。邦迪是前一晚收到這個消息,但決定不去打擾甘迺迪,讓忙了一天的總統——他除了要接待貝拉還要參加競選宣傳活動——可以有一覺好眠。
邦迪帶來的消息讓甘迺迪有被出賣的感覺。「他怎麼能這樣對我?」他指的是赫魯雪夫。這位蘇聯領導人既違背了不在古巴放置進攻性武器的承諾,又違背了他在私下保證的,他在十一月的國會選舉前不會做出有損美蘇關係的事。甘迺迪在當天稍後見到弟弟時,罵赫魯雪夫是個「狗娘養的騙人精」和「不道德的幫派分子」。還是九月的時候,蘇聯的駐美大使多勃雷寧曾奉赫魯雪夫之命向白宮保證,蘇聯不會將柏林的局勢升級。十月四日和六日,也就是甘迺迪收到古巴部署了飛彈的消息僅一星期前,羅伯特和他的蘇聯聯絡人、軍事情報軍官博爾沙科夫會過面。博爾沙科夫九月中曾到皮聰達見過赫魯雪夫,後者命令他向白宮傳達一個訊息:蘇聯在十一月的選舉之前不會製造事端。
甘迺迪要邦迪把總統的主要外交政策顧問在快要午餐時找到白宮來,那是他一整天繁忙行程的第一個空檔。當他陸續從事早就安排好的會面和儀式性活動時,他感覺這是他的總統生涯終結的伊始。在在看來,艾森豪和參議員基廷之類的共和黨人一直都是對的。他在早上會議之間的一個休息時間問他的行程祕書和密友歐唐納:「你仍然認為有關古巴的爭議是不重要的?」歐唐納回答說:「當然,選民不會把古巴當一回事。」當甘迺迪說出飛彈的事之後,歐唐納不敢置信地說:「我無法相信。」總統反脣相譏:「你最好相信。基廷大概會是下一任美國總統。」
那天一整天,甘迺迪都絞盡腦汁想搞懂赫魯雪夫為什麼決定在古巴部署彈道飛彈,卻百思不得其解。當他的顧問們在黃昏重新聚集討論迅速演變的古巴危機時,他說:「我們顯然看錯了他在古巴的算盤。」六十歲的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泰勒將軍——他曾經奉甘迺迪之命領導一個調查團調查豬玀灣災難,然後又被任命取代雷姆尼澤將軍的職位——力主進行一次新的入侵古巴行動,指出蘇聯飛彈在古巴的象徵意義對美國來說非比尋常。他的幾個參謀長極言蘇聯在古巴的飛彈大大改變了戰略均勢。但麥納馬拉對此存疑。他相信飛彈的存在完全沒有改變戰略均勢。「我同意,但那有什麼差別?」甘迺迪回應說。「他們本來就有夠多的飛彈足以把我們炸飛。」
在討論的過程中,甘迺迪的心思反覆回到這個問題。幾分鐘之後,他再問一次:「如果那樣做沒有讓他們增加太多戰略優勢,他們為什麼要那樣做。有沒有蘇聯專家可以告訴我?」還沒有問完這個問題,他又說:「情形就像我們突然把大量的中程彈道飛彈部署在土耳其。我們現在該死的超級危險。」國務次卿約翰遜插嘴說:「但我們真的那樣做了。」甘迺迪不以為然:「對,但那是五年前的事。」約翰遜不願放棄這個論點,回說:「當時我們缺乏洲際彈道飛彈。」在不知不覺中,他指出了赫魯雪夫在古巴的作為的關鍵動機之一:缺乏遠程的洲際飛彈。但沒有人接續這種思路。甘迺迪特別未能看出蘇聯的行動和美國幾年前的行動的相似處。他告訴在座的人:「但那是不同的時期。」
不管赫魯雪夫動機何在,甘迺迪都決定向國人和世人顯示他不是像艾森豪所暗示的那樣,是個弱雞總統,而是一定會把對國家的威脅消除。甘迺迪中意的軍事解決辦法是對古巴的蘇聯飛彈進行外科手術式突襲。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這次會議上,甘迺迪的偏好選項受到三個最不可能結盟的盟友聯合反對,他們是國務院、國防部和參謀長聯席會議。這一次,國務院和國防部在二十世紀美國歷史上的常見競爭不見了。麥納馬拉和魯斯克出於不同的理由而不喜歡總統的選項。受到邦迪的支持,魯斯克想要給外交斡旋一個機會。麥納馬拉是擔心突襲不會有效。參謀長們則是認為突襲會讓蘇聯人加強警戒,讓入侵古巴變得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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