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共諜」的大陸男子王立強在澳洲尋求政治庇護,宣稱他曾執行香港銅鑼灣書店綁架案,並匯入鉅資收買台灣媒體及干預選舉。由於其說法充滿破綻,大陸公安部門隨即稱他是在逃「詐欺犯」;弔詭的是,民進黨立委立刻強推《反滲透法》草案,要立馬通過。更曲折的是,被王立強指為其上司的香港「中國創新投資」主席向心夫婦隨即在桃園機場被攔下,移送北檢偵訊。距大選僅四十多日,這些情節發展,在在扣人心弦。
這些戲劇性發展,已超越了「烏龍間諜」的張力,讓人聯想到當年的三一九槍擊案。二○○四年大選前夕的三一九槍擊案,襲擊者究竟是後來自殺的陳義雄,抑或藍營質疑的自導自演,恐已無真相大白之日。唯一可確定的是,扁政府自國安會秘書長邱義仁以下充分利用這個事件,經由曖昧的發言與操作點燃社會衝擊,在翌日的大選收割了勝利。
在共諜與詐欺犯之間,王立強案的最大特色,是他口中的間諜故事內容充斥不合理性,前後端的偌大反差無法銜接。例如,他自稱隸屬早已改制的「總參謀部」,卻說不出單位細節;他才廿六歲卻同時參與港台多項重大任務,悖離情報世界「單線領導」原則,也和已知事實不符。他宣稱以鉅款贊助藍營、收買媒體,言談間對台灣卻顯得陌生,內政部亦查無其入境紀錄。此外,他攜帶多個不同身分證件,妻兒又能自由旅居外國,違反中共對情報人員的派遣管理。尤其,他若真是投誠間諜,澳方理當隔離保護,不可能讓他上電視夸夸其談。因此,情治界人士研判,他的情報知識有限,才會編出如此掉漆的烏龍劇本。
然而,王立強的烏龍爆料,為何能吸引澳洲兩家報紙和一家電視台節目的專訪,並引起美國媒體的跟進?若是澳洲和美國政府聯手設局打擊北京,要凸顯共諜滲透無所不在,為何王立強編造的故事如此離譜?更可疑的是,澳洲電視的訪談中竟出現我外交部次長徐斯儉的談話,而被王立強指為間諜網上司的向心又正好身在台灣,因此在搭機返港前遭攔截偵訊。若說這些都是純屬巧合,未免難以置信。
向心身為香港陸資企業家,背景與中共國防科工委相關,確符合外界對共諜掩護身分的想像。但王立強滯留澳洲已相當時日,如果向心果真是共諜首腦,面對下屬失聯、陰謀可能曝光,應當要緊急進行損害管制,撤出駐台人員,怎可能還偕妻子來台自投羅網?由此看,似乎反而證明他的清白。
無論王立強事件是否美澳聯手打擊北京,或者台灣是否亦參與計謀設計,在台灣大選的最後關頭由「詐欺共諜」指控中共介選資助韓營,並配合檢調發動偵查,這些即足以充分抹黑對手,在選民心目中刻畫「中共威脅日亟」的印象。情節發展至此,王立強究竟是否真共諜,其說詞為何如此悖離常情,都已不是重點了;光搧起滲透疑雲本身,就已得逞。
蔡英文完全執政以來,徹底「權盡其用」,以民主之名,大行權力集中之實。這次大選,用盡手段也要保住政權。去年在社會「討厭民進黨」的氛圍下,民進黨遭遇重挫;但蔡政府面對敗選,不是停止炒作反中意識形態,反而將之當成「最強特效藥」,更在選戰關鍵時刻投下最大劑量,催發民眾所有的恐共情緒,以幫助自己保住政權。
幾個月來,國安部門一再放出「中共介選」的消息;如今時候到了,果然一個真人「共諜」就出現在眼前,而且是透過國際連線的方式現身,多麼神奇!把選戰視為「內戰」,對政敵「割喉割到斷」,向來是民進黨的選戰心法,並藉此累積了不少勝績。但這一次,拋出一個詐欺犯共諜,能否收割三一九槍擊案的震懾效果,就要看民眾會不會再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