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陽露臉,到經常去的公園涼亭野餐,對面一位中年男子躺在長椅睡覺,一切如此恬淡靜謐。
突然間!一位警察闖入,先用手機拍攝睡覺男子,再大聲叫他起來。男子從夢中驚醒,渾然不知發生何事?警察跟他解釋:「我是關心你!」說完立刻快閃。我看了啼笑皆非。這種「關心」還真讓人受寵若「驚」。
警察大概以為男子是街友,從他外表和簡單的隨身物猜測,男子可能只是一般民眾,到公園走走,見天氣不錯躺在長椅睡覺。就是這個「躺平」的動作,讓警察誤以為男子是街友。
如此關心街友的方式,難怪這座公園很多街友都消失了!有女街友甚至乾脆睡在廁所。
看似繁華社會,卻是弱勢者的沙漠,他們逐善心者的慈悲維生,是都市裡的游牧民族。掌握資源者,編寫對自己有益的生存遊戲規則,願意犧牲更多的員工才能勝出,那些有家累、想作息正常的人…往往成為輸家,某些可能淪為詐騙集團成員;真正墜落社會底層的,反而是那些不願違背良心、出賣靈魂的人。
因高房價和貧富不均,現在,連大學畢業的年輕人都失去希望想躺平,怎能一味怪罪街友不努力?把不懂反抗的街友,當成社會進步的瑕疵品;在這瘋狂世界,很多金玉其外、內心早已腐朽的人,才是真正壞掉了。
日前到台中旅行,在一座小公園曬太陽。離開前,到公廁上廁所,一位阿伯正在洗手台洗著厚重外套,新穎水龍頭,流出虛弱的水,阿伯努力清洗外套,彷彿要一併洗去自己的身分。走到外頭,看見公園角落曝曬著阿伯的幾件衣褲,折回來問阿伯:「現已入冬,這麼厚的外套,又沒脫水,起碼也得曬個兩、三天才會乾,晚上很冷怎麼辦?」落魄的人,根本沒有選擇,阿伯笑笑說:「還好!還好!」。
我曾在台中清泉崗當過兵,領教過中部日夜溫差的厲害,有次半夜站哨,全副武裝穿大衣還不夠,把雨衣套上仍然冷得要命。
我問阿伯是否需要睡袋?阿伯點點頭。但一時之間又買不到,於是,我把身上那件剛買的羽絨衣送給他,這幾年,我已隨機送出幾件羽絨衣,若臨時買不到睡袋,我都是這麼做。阿伯一直推託,因我的堅持而收下。沒有羽絨衣加持的我,立刻被寒氣包圍,怕冷的我,常因這種事生病,不知那些長年露宿街頭的街友,如何度過室外寒冬?
之前,台灣大道的公車仁愛醫院站,有座很少人使用的天橋,某次經過,發現上頭住滿街友,還有人養狗。一般人可能會覺得奇怪!自己都吃不飽,幹嘛還養狗?因為狗不會歧視街友,還會給街友溫暖。如今天橋被拆,不知那些街友流浪何方?
台北市對待街友的態度有改善,但僅限於大量街友群聚之處,落單街友的情況依然很差,其他縣市街友遭遇恐怕更慘!
或許刺骨的並非寒風,而是那些誤解街友的眼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