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陸於10月9日祭出擴大稀土管制政策後,美國總統川普也揚言對中國大陸加徵100%的關稅,兩大國互相開徵的港口服務費,也已生效,在此同時,雙方談判代表又在第三國展開新一回合經貿談判。夾在大國博弈之間,台灣要更主動尋求自保之道。
美中雙方邊打邊談,盤算藉此增加在談判中的籌碼,逼迫對方讓步,但大國間博弈的複雜度與難度甚高,也容易擦槍走火,稍有不慎即可能導致不可收拾的後果。台灣等中小型國家,在當中難有置喙的空間,能不被要求選邊站、或在夾縫中求得生存空間,已是萬幸。
按目前情勢觀察,美中之間的對抗恐難以止息,雙方無論從關稅、出口管制(含長臂管轄)或其他貿易障礙的設置,都可能對全球供應鏈造成風險。以稀土管制政策為例,有可能直接或間接地影響半導體、AI等關鍵產業供應體系;即便中國並非全面禁止出口稀土產品,而是要求其出口須經過中國政府核可,但這當中卻隱含太多行政干預的想像空間,對業者造成非關稅貿易障礙的風險大幅增加,也直接對相關供應鏈的韌性形成潛在威脅。
但影響供應鏈與國際經貿的因素卻不僅止於大國間的對抗,其他如風災、地震、疾病等天然災害,以及戰爭、罷工等人為因素,皆可能造成顯著的外部風險。在國際總體環境大幅動盪的今日,再加上強國間採取新保護主義進行對抗,企業與政府如何識別供應鏈的風險並加以管理、預防,已經成為國際間的顯學,也引起各主要國家的重視。
以美國為例,在新冠疫情期間的供應鏈衝擊,激發白宮發起百日供應鏈調查,盤點美國所需關鍵產品的供應鏈,釐清經貿風險環節。歐盟也在「去風險」的政策思維之下,強化對供應鏈中相對脆弱、被他國掌控環節的識別與監控。日本更於2022年公布「經濟安全保障推進法」,從國家安全的角度來檢視經濟安全的重要性,同時設立「經濟安全保障推進室」,專責政策研擬、協調等工作。部分日本大型企業更設立專責部門,從企業的層級進行經濟安全的規劃與策略研擬。
反觀台灣,各界對於經濟安全、供應鏈韌性的概念顯得相對被動,大多僅於風險事件發生時採取因應措施,缺乏對風險來源的主動識別,更欠缺在風險事件發生前進行應變情境的模擬。同時,目前國內對於經濟安全、供應鏈韌性的概念仍停留在兩岸政治軍事的緊張、中國大陸的經濟脅迫、供應鏈轉移、以及赴美投資等事務上。這些議題只是經濟安全的一部分,我國在關鍵產品供應鏈的盤點、脆弱且被掌控環節的風險識別,以及分散風險的預先作為與應變模擬等,仍然付之闕如。
台灣產業向來以供應國際客戶零組件或提供代工服務為主,在供應鏈的運作上,多為配合客戶而行,導致長期對於供應鏈韌性與經濟安全的意識不足。政府相關部門對此議題或有少數計畫觸及,但未見顯著且全面性、整體的資源投入,無法協助產業進行相關供應鏈的風險識別與規劃,更遑論如日本透過立法來推動。
因此,一旦發生如中國大陸與美國的進出口管制這類國際重大風險事件,我國內部即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進行盤點,藉此釐清供應鏈受直接或間接衝擊的程度,才得以研擬後續因應措施。此種作法無論在效率、反應速度上,都可能落後國際競爭對手,喪失預先反應或防患於未然之機。
在美中對抗與其他地緣政治衝突不斷,天災人禍難息的動盪年代,我國各界對於經濟安全的意識及思維實應與時俱進,更全面地從供應鏈盤點、風險識別與應變模擬、風險分散與管理等工作著手,以維持我國的長期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