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CPTPP)近日於澳洲召開第九屆執行委員會,共同聲明中決議立即啟動與烏拉圭的加入談判,並規劃於2026年與印尼、菲律賓及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展開正式談判,為歷次執委會中對新申請案最具實質進展的一次。CPTPP的吸引力持續提升,已成為全球最受矚目的自由貿易協定(FTA)。
不過,此次聲明對於也遞件申請的台灣、中國大陸、烏克蘭與厄瓜多等四國,完全未著墨,顯示其申請程序依舊原地踏步。更弔詭的是,這四國的申請時間皆早於本次獲得進展的四國,形成「後發先至」的情況。尤其是中國大陸與台灣最早提出申請,但自2021年起五度叩關,但仍未能順利成立工作小組,取得談判的門票。
台灣申入CPTPP再次卡關,國內有諸多不滿及失望。因為相較於其他申請國家,台灣市場開放程度最高,經貿制度最完善,與CPTPP高度契合;理應更早取得談判入場卷,但因為政治因素而一再卡關。
自從兩岸先後提出申請以來,CPTPP即成為兩岸角力新場域。台灣以中國經貿體制距離CPTPP高標準甚遠為由,質疑其申請動機,並多次主張「有台無中」的立場。中國大陸則以「一中原則」為由,堅決反對台灣加入,並持續向各會員國施壓以阻絕台灣。受制於中國大陸壓力,CPTPP成員均不願公開替台灣背書。過去四年多來,各國官方對台灣的態度大多停留在「歡迎」層次,卻從未明確表態「支持」;部分成員甚至對台灣加入持保留立場,使台灣的申請進程困難重重。
以此次輪值主席國澳大利亞為例,總理安東尼·艾班尼斯宣稱只有主權國家才可以加入CPTPP,並指出台灣並非主權國家,所以澳大利亞不太可能支持台灣加入。雖然之後澳大利亞官方正式澄清,改口歡迎台灣加入;但也難以完全回收衍生的外溢衝擊,使外界對台灣加入的政治風險評估更加保守。
中國大陸雖然強力阻止台灣申入CPTPP,但其自身進度同樣延宕,主要是因為CPTPP成員普遍質疑中國能否符合協定的高標準要求。此外,本次共同聲明中特別強調必須共同因應「經濟脅迫」的風險,並提出維護供應鏈穩定、避免貿易受到非市場措施干擾等原則,外界普遍解讀是反映成員對中國經濟脅迫行為的關切。若中國大陸仍持續實施而未具體改善,例如近期針對日本首相發言所採取的反制措施,勢必進一步削弱成員國支持,成為中國加入CPTPP另一大阻礙。
綜合而言,在兩岸關係緊張、中國持續反對台灣加入,再加上中國自身難以符合協定高標準情況下,導致台灣因政治因素受阻,中國也因制度落差難以取得進展,而使兩岸申請均陷入長期停滯局面。
台灣絕不願一直是「資深申請者」,更不應被兩岸框架綁住。未來應強化「制度成熟度」與「成員國利益連結」。一方面持續深化制度改革,使成員國看見台灣具備啟動談判的條件。另一方面,必須透過多元化的產業合作,創造更多實質利益,使支持台灣成為「合理且值得」的選項,以稀釋成員國的政治顧慮。
同時,台灣也須在國際場合清楚呈現「中國反對,兩岸皆不得其門而入」的後果。這不僅是外交訊息,更是對CPTPP成員國的提醒:讓中國掌握否決權將對協定造成風險,而支持台灣則是維持協定高標準,並可確保協定運作不被政治干預。換言之,支持台灣並非增添風險,而是維護制度完整性的必要之舉。
唯有制度深化與外交布局並行,使CPTPP成員國在面對政治壓力時,「願意也能夠」做出對台灣有利的選擇,台灣才可能在停滯進程中找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