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工作機會為年輕的我們提供了理所當然落腳的選擇,吹著東海岸的風長大的我,無論居住在哪裡,心中總留著奇想,想著總有一天會回去。與我一起步入家庭的那個人,對於山林寬廣的包容感到自在,也始終對學生時期因為論文而駐足幾個月的東岸懷著嚮往。婚後的日子,每當聊起花蓮,總有許多對回憶的共鳴和對未來的想像,認定是極適合養育孩子的美地,有山、有谷、有溪、有海,但討論到要如何維持經濟收入的問題時,定居花蓮的夢想還是先拿塊布蓋住收好,等想到答案再說吧!
日子就這樣過了將近十年,眼看小孩長大的速度就快跨越快樂童年的階段,搬回花蓮的決定在年初很自然地達成共識,住所、學校、工作模式大抵都安排好了。時間教導我們成長、等待、成熟,蹲點在都市生活的那些日子,滋養著我們有能力跨出去。
在餐桌上向孩子宣布要搬回花蓮時,孩子們靜靜地聽著原因,並沒有太強烈的反應,大概是這幾年常聽到父母討論,知道是遲早的事吧。換我們問孩子們對這件事有什麼感覺?小學二年級的女兒說她既緊張又期待,對於未知的學習環境,我們帶著她回顧小一初入學的情境與心情變化,讓她了解適應新環境的確需要時間,也討論出減緩緊張的方法。
而讀幼兒園大班的兒子聳聳肩表示沒有特別的想法,入睡前我躺在他身邊,再次探問,他皺著眉頭說:「我不想搬去花蓮!我喜歡這裡。」我輕聲地說:「因為你從小就是在這個房子長大,這裡有你好多回憶,快樂的、生氣的、好玩的……好多好多,你捨不得對不對?」兒子點點頭,揉揉眼睛。我說:「那我們好好跟這裡說再見好嗎?謝謝它陪我們長大,我們會把這些回憶都好好收在心裡,好嗎?」兒子點點頭,轉過來抱住我,接著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