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小孩剛入學會哭,我們家這個平時就感情豐沛的當然不會例外。他的初試啼聲是去幼兒園試讀中班,驚天動地的哭聲,讓別班老師過來說影響到他們上課,讓樓上的住戶下來抗議說干擾到他們生活。哭了近一個月,絲毫未見好轉,就鎩羽而歸了。
兒子公司有個為員工辦的幼兒園,素有盛名。去讀大班是他的最後機會了。
茲事體大,全家都出動了,阿公開車,我在路上實況轉播他在校門口哭鬧的情形,媳婦負責報告進了校門後的鬧劇,兒子則在辦公室聽取我們的彙報。
車子停在學校門口,好戲就上場了。本來在車上說說笑笑的小人立刻號啕大哭,聲聲叫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要去學校!」、「學校好無聊!」聲淚俱下,我們在前座心疼得很,然而媳婦心意已定,很堅定地執行「同理但不讓步」策略。
有天他又哭著說學校好無聊,後面又加了句「只有狐狸和老虎」,我們在前座忍不住偷笑。心想真是哭糊塗了,這也太離譜了吧!有天他哭著說「我捨不得媽媽」,媳婦同理他:「我知道你捨不得媽媽。」他哭著回嘴:「妳既然知道,就帶我回家啊……」每天在校門口都要上演一場生離死別的哭鬧劇。有時會進行半小時之久。有時候好不容易停止哭泣,進了校門,碰到別的同學在哭,他又哭起來了。
鬧劇的終結是一位很有同理心的老師。牽著他的手,陪他到校門口跟媽媽揮手告別,帶著他去餵兔子轉移情緒、領著他去挑選繪本來讓老師講故事;中午他不睡覺,老師就請他幫忙安排下午點心,也帶他去辦公室吃點零食,說是跟他的約會……進校門愈來愈容易了。但只是過了一個周末,過了一個長假,一切的事情又要重頭來過。總是每天開心的回家,信誓旦旦地說明早一定不哭,但早上起來又歷史重演。
隨著哭鬧的減少,口中的「我的同學……」愈來愈多,我們也不再心疼了,因為知道這一切都是過程,一個小男孩進入社會的初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