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陪孩子看了《冰原歷險記6:巴克大冒險》,講的是黃鼠狼巴克率領負鼠兄弟可拉鼠和愛迪勇闖恐龍世界的故事。眼見小傢伙被劇中的反派恐龍逗得大樂,陪坐沙發上的我,不禁回顧起跟這群遠古巨獸的愛恨情仇。遙想多年前的科博館,我人在展區隔著欄杆,欣賞三隻機器恐龍圍坐桌邊,沮喪地啃草埋怨:「時機歹歹,覓食不易。」分明是吃土魯蛇的取暖現場,微妙的人性設定,卻讓幼時的我油然對其生出好感。直到隔年暑假,與表兄弟擠在一起觀看《侏羅紀公園》,本以為是科學大百科,豈料竟是科幻大逃殺,而當暴龍張口吞下蹲馬桶的大叔,電視機前的我忍不住慘呼:「他還沒擦屁股!」
興許是「氣味」太過強烈,從那天起,這群大型動物成了我心頭揮散不去的陰霾。除非考試需求,與之相關的主題,一律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直到我有了自己的孩子。
小兒子六歲那年,不知是哪來的野性呼喚,竟無預警發作起「恐龍熱」。一時間,各類模型書籍大舉進攻,身為生母,即使無奈仍須拔劍而起,化作中生代唐吉軻德,陪小桑丘踏上征途。所幸在大戰三百回合後,倖存的女騎士,終究矯正了些許童年陰影:
例如《侏羅紀公園》的那隻暴龍,實要至白堊紀方現身,侏羅紀那會兒,擾人如廁的傢伙尚在混沌中孵蛋呢。又例如迅猛龍,想當年,我被這群狡猾鬼嚇得一度拒入廚房,如今陪兒子翻閱百科,才明白電影裡的迅猛龍是以恐爪龍為原型,至於古生物學家重建的迅猛龍,則披了層帶萌感的羽毛──對照手邊的復原圖,印象中凶悍的迅猛龍,逐步化為呆萌鳥樣,少了點攻擊性、多了股蓬鬆溫度,分明是同一批物種,卻煥發二次詮釋的可能性。
人生中很多事或許都是這樣子,恐龍亦然、恐懼亦然,有些鬼故事,不過是無知的一葉障目,端看是否能放開心胸去理解吧?
話雖如此,望著畫面上抗拒拔牙的暴龍媽媽、迷戀火光的迅猛龍天兵,冰原團隊二十年間的推陳出新,從猛瑪象蠻尼到恐龍奧森,老而彌堅的連載精神,仍讓人不由得慶幸,相較《侏羅紀公園》,我的孩子跟遠古巨獸之間,畢竟因著這部老字號動畫,擁有一個更可親的連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