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歡天喜地，搬來椅子開始在櫃子裡尋寶，女兒和我喜好相同，果斷選走了我小時候珍藏的玻璃小擺件、收納盒和吊飾。兒子拿來自己的背包，把舅舅小時候蒐集的小汽車、模型機器人和魔術道具全部往裡塞。兩個孩子雀躍地打電話和他們的爸爸分享，兒子更在一個早上表演了相同的魔術秀不下三遍。

看著孫子愛不釋手的模樣，媽媽笑著說：「只是東西捨不得丟，沒想到現在都成了寶貝。」

對於媽媽的轉變，我詢問：「怎麼突然要讓他們拿走了？」媽媽沒回答，只著拉我進房，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眼熟的小包裹，說：「以前都說等大了再給妳，結婚過這麼久了也還沒給。現在再不給，我以後恐怕會忘了還有這些東西了！」跟進房的女兒一看到閃亮的項鍊、耳環，語氣充滿羨慕：「真漂亮！我長大了也能戴嗎？」

看著媽媽為女兒戴上項鍊，憶起我也曾如女兒這般嚮往成長。只是離開孩提，褪去了青澀，對這些首飾傳承的意義有了更苦澀的了解，再也不能像兒時那般滿心歡喜。還來不及感傷，一旁的兒子又是項鍊、又是戒指，全身上下「穿金戴銀」的打扮起來，姊弟倆還不忘到鏡子前搔首弄姿一番。

我撿起被兒子丟到一旁的魔術道具問他：「那媽咪用項鍊跟你換魔術道具可以嗎？」

兒子自然還是選魔術道具當傳家寶，還煞有其事地分析給我聽：「奶奶的項鍊先給妳當傳家寶，魔術道具先給我。等妳老了，妳也會把項鍊給我當傳家寶，魔術道具也還在我這，那我不就什麼都有了！」兒子的如意算盤把大家都逗樂了。

我想，過幾年孩子也可能跟我一樣淡忘了埋藏在包裹中的首飾，但他們仍會記得此時奶奶幫他們戴項鍊戒指，一起開懷大笑的樣子吧。

在台灣時，從沒想過自己會得這毛病。五年前搬到目前的住處，一入冬，手指開始出現熱、麻、癢、腫、痛等症狀，看上去有如鑫鑫腸。上網一查，才知道這是凍瘡。在那之前，我和內人搬過三次家，但是從來沒有過。後來發現，這房子保溫效果差是主因。不過，重點仍在於我們捨不得開暖氣。

暖器是法國人冬天最主要電費支出項目。以我們家28平方米（約9坪）的面積而言，有網友分享一個月花掉整整100歐（約台幣3400元），我們家平均為75歐，比夏天多出八成。基於能省則省的節流原則，罕少旋開暖氣開關。我們於是得包裹如粽，上半身穿三到四件，下半身則裹條薄毯。全副笨重武裝，為的是抵禦寒氣入侵，以及避免錢財流出。

但，不想花錢，當然就得受點苦。我們住的是上百年的古厝，因為方位跟建材，夏熱冬冷。我的書房隔牆是房東家，相對溫暖。但內人書房一旁是石頭牆面，直接承受戶外寒凍。斗室內，空氣冷颼，滲膚透骨，如置身冬日台北盆地，濕寒難熬。

我尋思可不太受苦又不太花錢的選項，決定入手低功率的電暖氣。前幾天，上了法國拍賣網站Leboncoin，發現有人在賣迷你款，大小如瓜。重點是功率才300W，僅有家裡900W的三分之一，無須煩憂過度耗電。 □

上周日下標，隔天住在法德邊界處Bouzonville的賣家便去超市投寄，這天抵達Metz轉運中心，應該過兩天就會送到我住的大巴黎77省吧？根據氣象預報，那天會降到零下一度，它正好能派上用場。

我不曾奢望冬天暖氣充盈、熱到得穿短袖，但目前的室溫低到難以專注，實在影響工作。希望那小機器到來後，我粗肥的手指可以消瘦下去，張握自如，而屋內寒氣能夠稍稍袪除。

對一個大叔留學生來說，這已經稱得上是大確幸了。

那時社區也正值四分五裂的動盪期，在彼此不熟悉的狀況下，為了一些事務開始針鋒相對、相繼離開社區社群。或許是看到每個人衍生的焦慮，我另起爐灶，建立一個團購群組，讓不希望捲入戰火的芳鄰們有個地方安身，開始和大家一起揪團，轉移對不確定性的徬徨。因應疫情變化，我們隨之調整，每周訂一兩次便當。

疫情益發嚴重後的日子，索性向公司告假，留在家和國中剛畢業的孩子作伴，並搜羅各地美食，讓源源不絕的好物可以直送社區。大家努力適應新生活，也開始學習做飯，為了精簡付款流程，我導入LINE PAY，老少共學，大家漸漸敞開心房使用新的數位工具付款，同時為未來的老年生活注入新的思維。

走過疫情的今日，深深感受到疫情帶給我們的改變是永久的。我們重新認識了其他人，從誤會中找回友誼。或許對很多人來說疫情是殘忍的，但我們卻打開了這美麗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