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季年】
東正教徒的拯救者
東正教傳入俄羅斯直至恐怖伊凡當政，教會才被認為應該用以加強對國家的作用和影響。當時，各地教堂舉行宗教聖事時，祈禱詞、讚美詩及聖歌的使用很混亂，沒有統一的規章可循；教會管理失序，人民及神職人員道德淪落，教會領地不斷擴充。教會必須有所改革，才可能納入正軌；在都主教馬卡里的積極敦促下，恐怖伊凡於公元1551年2月3日，正式宣布召開第一次全國性的宗教會議。會議以問答方式進行，決議根據《聖經》和聖使徒的各種規定、公會決議、聖父訓誡及具有道德教義的書籍等，以及禮拜儀式，特別是在意識層面上提出一些恢復正統的問題。《百章大會決議集》的內容，主要包括教會的典章制度、教會生活、教會風俗習慣等，它涉及教規、教會司法、宗教儀禮、宗教書籍抄寫的規程、聖像繪製、教堂建設、異端教分子處理與酗酒等內容；其中也涉及如司法、民法、刑法及家庭法等與教會權力有關的國家法律。百章大會的決議，促進俄國東正教會的自治制度。神父開始自選代表，考核風紀與道德。被選出的神父代表被稱作「巴仆斯基．那達拉斯基」（神父長）；這個職銜在恐怖伊凡之前就有，但百章大會後，「神父長」的職銜更加普及，並在教會中發揮巨大的清流作用。
恐怖伊凡誕生時，俄羅斯民間流傳這位伊凡不但是解救全俄羅斯東正教徒的沙皇，也是全世界東正教徒的拯救者。這意味恐怖伊凡與生俱來，就被賦與拯救所有東正教徒的偉大使命。其他史書也寫到這點，雖然君士坦丁堡已經被土耳其人攻占，但俄羅斯將會收復拜占庭解救西山的城市。
東正教源自東羅馬帝國，這個帝國以君士坦丁堡（現在的土耳其伊斯坦堡）為首都，是印度、中國等地和西歐各國，經貿、文化交流的橋樑。公元四世紀中，東羅馬帝國因為奴隸制度發生危機，羅馬皇帝君士坦丁一世（306~337）將首都東遷到拜占庭；歷史上稱此為「第二羅馬」。1453年，帝國遭受鄂圖曼土耳其滅亡，末代皇帝投奔俄羅斯的伊凡三世，並將姪女嫁給他；這樣的姻緣下，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就以拜占庭帝國繼承者自居，並以拜占庭帝國的「雙頭鷹」作為俄羅斯國徽，俄羅斯教會也就自命為全東正教會的牧首。以後，約一百二十年間，歷經伊凡三世、瓦西里三世以及伊凡四世（恐怖伊凡）等人的統治，俄羅斯中央集權逐漸形成，領土也大力擴張；信仰東正教的俄羅斯沙皇，自然就認為自已肩負「第三羅馬」的神聖使命。拜占庭帝國滅亡之時，普斯科夫修道院老菲洛修伊院長就已提出「第三羅馬」理論，其中寫道：「第一羅馬，古羅馬，因為信心缺乏而衰弱，第二羅馬，君士坦丁堡，因為與瀆神的拉丁教會締結協定而陷落；如今，領導全世界東正教會的重任，已經落在第三羅馬的肩上，這個第三羅馬就是俄國莫斯科。莫斯科是第一羅馬和第二羅馬的繼承者，也是最後一個羅馬，不會有第四羅馬了。」當時的大主教佐西瑪，也以如此熱情聲稱：東、西羅馬帝國都已經覆亡，莫斯科就是第三羅馬。
晗
俄羅斯的第一位「沙皇」
晗
恐怖伊凡除極力維護東正教，也特別關心國政；他親身籌畫攻打喀山的軍事行動、出席重大會議、參與外交使節活動，舉凡重大施政措施都事必躬親，須經他的同意才能執行。不過，他後來心性迥異，越來越不信任身旁大臣與貴族。神父西爾維斯特曾經教導他，學習耶穌基督一向禮貌對待門徒、視門徒如朋友或聖人、沒使喚他們如奴僕，沙皇也應該要像耶穌基督那樣，以謙虛有禮的態度對待子民，不要以凶惡生氣處事，要以仁德治理國家、感召天下。神父西爾維斯特也提到耶穌基督愛你的敵人，所以有真理與慈善的訓誡，這是沙皇應該擁有的特色。但是，恐怖伊凡已經將這些教誨，大半拋在腦後。
在他17歲的時候，他的啟蒙老師馬卡里都主教倡議君權神授；由他代表上帝，尊照拜占庭皇帝加冕儀式，為伊凡四世舉行加冕典禮。公元1547年1月16日，克里姆林宮的烏斯賓斯基大教堂燈火輝煌，戒備森嚴，都主教馬卡里以顫抖雙手，將象徵擁有無限權威的「莫諾馬赫」王冠戴在恐怖伊凡的頭上，授予「沙皇」的尊號，成為俄國第一代沙皇。典禮程序中有一項致詞，大意如此：「沙皇，您要牢記自己政權的神聖性，您是奉上帝的旨意成為偉大和神聖的沙皇，高舉神幡，手持神杖……您承蒙聖靈和聖母的恩情，戴上皇冠……沙皇啊，願您用心領會，上帝賜予您金球和力量登上寶座，是要您在地上替天行道……。」莫斯科大公伊凡四世，因此獲得「全俄羅斯沙皇」的稱號和實權。他開始鎮壓大公貴族，殺害曾經支持和效忠他的教會人士。大司西祭爾維斯特，因宗教意見相左而遭流放到遙遠的修道院；另一位都主教菲利普，也因反對他的政策，被流放到另一所修道院秘密處置。
恐怖伊凡以莫斯科為全國政治、文化中心，將他的君權與神權思想大量出版，以統一全國的宗教思想，重新整合社會。恐怖伊凡也在貴族、地主中推展文化教育，明令政府官職須由識字的人擔任；在教堂和修道院裡興學辦校，修道士擔任教師推行識字教育。這種教育以拼讀祈禱文做教材，實施字母、讀音的教學，進一步學習日課和宗教書籍，直到能夠誦讀詩詞。俄國印刷事業始於恐怖伊凡，第一家印刷廠首批出版的書籍以《二重頌歌》、《福音書》為主，隨後典藏書籍和興建圖書館工作相繼展開。許多修道院和大公開始典藏書冊，書籍的類別以宗教和神學為主，當中又以恐怖伊凡的大圖書館藏書更是豐富，包羅希臘、拉丁文手稿。此外，他也為教會建造兩座規模宏偉的教堂，一座是莫斯科瓦西里．勃拉任內大教堂，另一座在莫斯科附近的科緬斯克村大教堂；這兩座大教堂，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由於數量龐大的印刷品流傳，加上恐怖伊凡對教育的重視，俄國的教育和文化素質大大的提升，這在蒙古長期統治後的俄國意義非常重大。俄國詩人普希金，對於蒙古統治俄國如此解讀，他認為受難的俄羅斯民族，相對的，是西歐安全的一道屏障、西方文明未遭蹂躪的守護神，惟西歐人並不自知。
恐怖伊凡登基初期，莫斯科地區大部分的土地，仍然掌握在教會和貴族手中；沙皇政府的管轄權力不及貴族擁有的土地，沙皇的官吏未經由貴族同意也難入其領地。大貴族擁有世襲的田莊，田莊上並有大批農民依附；這些擁有雄厚財富的貴族，是威脅恐怖伊凡的一股勢力。由大貴族組成的「貴族會議」可以干涉朝政影響沙皇，成為莫斯科君權發展的主要障礙。政局如此混亂，各界為了維護個別的利益，希望暫緩紛爭，一致請求沙皇加強威權統治；經濟上有一定實力的商人和中小貴族，則要求參與國政。因此，他組成三十二重臣會議，親自領導國政，並行使管理國家的各項權力。沙皇經由重臣會議，親自挑選一批幹才，以為大規模改革的基礎團隊；成員包括恐怖伊凡的老師西爾維斯特神父、御前侍臣阿達舍夫、庫爾布斯基將軍等人。團隊初期是一種集體領導，往後蘇聯共產黨的領導亦以有相似之處。∼詳文請見二月號《歷史月刊》205期∼
．恐怖伊凡：基督的聖愚鏡像(一) ．恐怖伊凡：基督的聖愚鏡像(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