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十二之三
到底還有多少個眼睛？
摘自「波特萊爾大遇險」1《悲慘的開始》
「到了！」波先生說，聲音顯得很愉快，「你們的新家。」
孩子們把視線移往一間殘破的房子。這個屋子的磚牆沾著煤煙和污垢，只有兩個小窗戶，而且即使是這樣一個好天氣，窗子還是蓋著百葉窗。窗子上方伸出一個高高的骯髒尖塔，稍稍向左方傾斜。大門需要重新油漆一番，而且門的正中央還雕刻了一個眼睛的圖案。整個建築物向一邊歪斜，就像一顆歪扭的牙齒。
「喔喔！」桑妮說著，大家都知道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的意思是：「真是個可怕的地方啊！我才不要住在這裡呢！」
阿紫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在大門上刻一個眼睛？
克勞斯往前走向歐拉夫伯爵的房子，舉起手來敲門，他的指關節正好敲在那顆眼睛上頭。一會兒之後，門嘎嘎作響地開了，孩子們第一次見到歐拉夫伯爵。
「嗨！嗨！嗨！」歐拉夫伯爵氣喘咻咻地說。他又高又瘦，穿著灰色的衣服，上面還沾著許多污漬。他滿臉鬍渣，而且不像一般人有兩道眉毛，他的眉毛只有長長的一條。他的眼睛閃閃發亮，使他看起來好像很飢餓，又像是在生氣。「哈囉！我的孩子們。請進來你們的新家，鞋子在門口搓一下，別把泥巴帶進門來。」
波先生跟在三個孩子的身後，他們一走進屋子裡，波特萊爾家的孤兒就發現，歐拉夫伯爵剛才說的話實在很荒謬。這是他們見過最髒的房子，屋外的一點泥巴根本不會造成什麼差別。即便只靠天花板垂掛下來一顆昏黃的電燈泡，他們還是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從釘在牆上的獅子頭標本，到木頭小桌子上的一碗蘋果核，這屋裡的每一件東西都很骯髒。克勞斯看看周遭，他只希望自己不會哭出來。
「這房子似乎需要整理一下。」昏暗中，波先生環顧四周。
「我知道自己這間破房子不像波特萊爾的大宅院那麼豪華，」歐拉夫伯爵說：「不過，說不定你們出一點錢，我們就可以把房子修得還不錯。」
波先生驚訝得張大了眼睛，他的咳嗽聲還在這個陰暗屋子裡迴響時，他說話了。「波特萊爾的財產，」他嚴峻地說：「不能用在這種地方。事實上，在阿紫成年之前，都不可以動用。」
歐拉夫伯爵轉向波先生，閃爍的眼睛就像是隻發怒的狗。有那麼一會兒，阿紫覺得他就要往波先生的臉上捶過去了。不過孩子們只看到他細瘦脖子上的喉結動了一下，他嚥了一口口水，然後聳聳肩膀。
「好吧。」他說：「反正對我都一樣。謝謝你把他們帶過來，波先生。孩子們，我現在帶你們去房間看看。」
「再見了！阿紫、克勞斯和桑妮。」波先生一面踏出大門，一面說：「我希望你們在這裡會很快樂。我偶爾會來看看你們，如果你們有什麼問題，也可以隨時到銀行來找我。」
「可是我們連銀行在哪兒也不知道啊！」克勞斯說。
「我有市區的地圖，」歐拉夫伯爵說：「再見了，波先生。」
他彎身把大門關上。波特萊爾家的孤兒絕望到了極點，根本沒看見波先生投給他們的最後一瞥。他們現在只希望還待在波先生家，即使那裡有股味道。望著大門也沒有用了，孤兒們只好往下看，卻看到歐拉夫伯爵雖然穿著鞋子，卻沒有穿襪子。在他破破爛爛的褲管和黑鞋子之間，他們可以看見他蒼白的腳踝上有個刺青，圖案就跟大門上的那個眼睛一樣。他們不禁懷疑，這間屋子裡到底還有多少個眼睛？是否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不論歐拉夫伯爵有沒有在附近，他們都會感覺到他就在看著他們。
【特派員的話】
這位邋遢、無禮、貪心的傢伙就是歐拉夫伯爵，記住，碰到他時要閃得遠遠的；但波特萊爾家的三個孩子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們必須和他活在同一個屋簷下。這位壞心的監護人，為了奪得龐大遺產，會對波特萊爾家三個孩子做出什麼樣可怕的事情……
我很想告訴你更多，但總部有交代，對於波特萊爾家的事情，不能對一般人說太多，一方面是為了禮貌，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聽悲傷的故事，一方面也是為了安全，畢竟歐拉夫伯爵在各地都有眼線，你知道得愈多，就愈危險。
如果你對以上的解釋還是不滿意，那麼特派員在這裡透露一個小道消息，坊間已經有一本《悲慘的開始》，清楚交代了波特萊爾家的孩子到達歐拉夫伯爵家之後發生的事情，像是高塔上的鳥籠是為誰準備的，以及一場恐怖的婚禮是怎麼一回事。如果你有正義感，如果你對邪惡勢力不害怕，或許可以找來看一看，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如果你只對有快樂結局的故事感興趣，那麼你最好去看別的書。因為在這本書裡，沒有快樂的結局，也沒有快樂的開始，甚至中間也沒有太多快樂的事。
（本電子報內容摘自雷蒙尼．史尼奇著「波特萊爾大遇險」叢書，小天下出版，每週三出刊，共分12期刊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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