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十二之十
斷腸水蛭
本期摘自「波特萊爾大遇險」3《鬼魅的大窗子》
訕船長嘆口氣，然後，有點兒困難地把他左腳那根義肢舉起來，讓大家看清楚。那是一根深色的木頭，打磨得像他的眼睛那麼閃亮，義肢和他膝蓋的連接處有一個金屬接環。「可惜的是我連左腳腳踝都沒有呢！」他以抱怨的聲調說著：「它都被斷腸水蛭給吃光了。」
約瑟芬姑媽揚起眼睛，然後把一隻手搭在訕船長的肩膀，「喔！可憐的人，」她說，而孩子們馬上便知道他們完蛋了，「你們聽到訕船長說的話了嗎？」她問孩子們。
紫兒試著再說一遍，即使知道這可能一點用也沒有，也就是「充滿了無望」，「他不是訕船長，」她說：「他是……」
「你們不覺得他會讓斷腸水蛭吃掉他的腿」姑媽說道：「只是為了要來跟你們演一齣鬧劇？告訴我們，訕船長，告訴我們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就在幾個禮拜前，我坐在我的船上，」訕船長說：「我吃了一些義大利肉醬麵，結果灑了一些在腿上。就在我發現之前，水蛭已經吸住腿了。」
「我丈夫就是發生這樣的事。」約瑟芬姑媽咬著唇說道。波特萊爾三個孩子們絕望地握緊了拳頭，他們知道什麼義大利肉醬麵根本就跟他的名字一樣，全都是騙人的，可是卻無法拿出證據來。
「這個，」訕船長說著從口袋拿出一張小卡片來，交給約瑟芬姑媽，說道：「收下我的名片，下回妳到城裡來，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喝杯茶。」
「聽起來不錯。」約瑟芬姑媽說：「來吧！孩子們！我們要去付賬了。希望很快能再見到你，訕船長。」
訕船長微笑著揮手道再見。不過孩子們看到他的微笑，在約瑟芬姑媽轉身之後，馬上變成了冷笑。他把姑媽給愚弄了，而他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們花了一整個下午，揹著所有的雜貨長途跋涉回到山丘上。然而，沉重的黃瓜和萊姆果子卻遠不及孩子們心裡的重擔。在上山的一整個路上，約瑟芬姑媽都在說著訕船長，說他是多麼好的一個人，還有她希望還能再見到他。那時，孩子們都知道他就是歐拉夫伯爵，而且知道他有多麼可惡，並希望他們這輩子都不要再看到他了。
我要很悲傷地說，在故事的這個部分，有一種很恰當的形容詞，那就是「隨著鉤子、繩索和魚標下沉」。這說法來自於釣魚界，鉤子、繩索和魚標都是釣魚竿的一部份，它們通力合作誘惑魚兒上鉤，走向毀滅。如果有人聽信了一籮筐的謊言，那麼他就會隨著鉤子、繩索和魚標下沉，最後發現自己正走向毀滅的結局。約瑟芬姑媽正隨著訕船長的謊言鉤子、繩索和魚標下沉，但是，走向毀滅的卻是紫兒、克勞斯和桑妮。當他們沉默地爬上山丘，孩子們向下望著斷腸湖，感到厄運正冰冷地像他們襲來。這讓孩子們感到寒冷而失落，彷彿他們並非只是看著幽靈般的湖水，而是掉進了深沉的湖水中。
【特派員的話】
剛從可怕的爬蟲屋逃出來，波特萊爾家三個孩子又來到斷腸湖邊約瑟芬姑媽的家，還遇到陰魂不散的歐拉夫伯爵，但我覺得最可怕的是斷腸水蛭，光說這四個字，就彷彿在耳邊聽到這些小生物磨牙齒的聲音……
（本電子報內容摘自雷蒙尼．史尼奇著「波特萊爾大遇險」叢書，小天下出版，每週三出刊，共分12期刊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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