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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28 第 917 期  |  訂閱/退訂  |  看歷史報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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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師公會全聯會理事長黃金舜 醫藥分業關鍵推手
【本文摘自《常春月刊》479期 文/鍾碧芳 攝影/許宏偉】

兩年前,新冠疫情延燒,民眾因恐慌引發口罩搶購潮,後在政府實施口罩實名制下,民心漸穩定,其中最大功臣非藥師公會全聯會及其所屬的六千多間健保藥局莫屬,不僅分文未取,且出人出力全力配合,更贏得民眾對社區藥局藥師的專業與信賴。而這項措施甚至吸引韓國來台取經,間接也讓台灣防疫成果受到國際間矚目。

當時,藥師公會全聯會理事長黃金舜堅持,答應全力並支持接下販賣口罩的任務,而在全國健保藥局的藥師們配合下,是以土法煉鋼的方式,透過藥師們一雙雙手,親自將口罩分裝在信封袋內,沒有收手續費、無償代政府販售口罩,黃金舜臉帶微笑:「那時自己被會員罵的狗血淋頭,連公會臉書也被罵聲灌爆。不過,站在公衛第一線的藥師們,怎麼能在這場對抗疫情的戰役中缺席?」他說,為了維持藥師的價值與光榮感,決心堅持到底。

其實,黃金舜不只是在這場疫情中,讓藥師贏得民眾的肯定與尊敬;早在30年前,他就曾帶領藥師走上街頭,為藥師的專業請命,讓台灣的醫藥分業政策得到府會重視,並得以落實。這位身兼總統府國策顧問、現任藥師公會全國聯合會理事長,本身也具開業藥局藥師身分的黃金舜,總能為理想付出,接下來還有什麼使命想要完成呢?

滿腔熱血的第一線藥師

來自台南佳里鎮的小農村,黃金舜的個性豪爽、說話直接;他父親曾在藥廠上班,之後開了間小藥廠,自己因為是長子,父母當然希望自己能繼承家業,於是選擇藥學系。不過,鄉下環境封閉,無法滿足他想要到外地打拚、要擁有自己事業的心,而北漂到台北扎根。

剛開始是從藥廠的業務做起,但黃金舜眼見身邊同學大多都開業,且做得還不錯,在身邊朋友鼓勵下,第二年也創業開了藥局。「那時藥局的管理沒有像現在這麼現代化。」

從事藥局行業後,黃金舜感受到當時惡劣的執業環境,他指出,在民國70幾年,國內並沒有所謂的醫藥分業,藥局不僅沒有處方箋可以調劑,且多數藥局會為了生活所需私下開藥給民眾服用,「那時候藥局就像密醫,連診所也沒有聘請所謂的藥師,民眾在診所看完醫師,好一點是由醫師自己配藥,否則就是由醫師娘或小妹調藥。」當時,有些藥局甚至連注射、點滴都在執行,且收入都不錯,也可看出當時台灣的藥品管理機制完全沒上軌道。

他坦言,其實包含自己,為了生存,偶爾也會在拿不到處方箋的情況下偷偷調劑,「但理智上總覺得不應該如此。」可能是來到台北眼界變廣,看得、想得也多了,尤其是加入了台北藥師公會後,認識了不少從歐美留學返台、思想進步的前輩,有了新的概念。「原來歐美早就採取醫藥分業,由醫師開處方、藥師調劑給藥。如此一來,民眾在診察得到處方後,會由藥師把關,這樣整個用藥體系才是健全的。」

走上街頭爭取藥師權益

當時僅有三十歲左右的黃金舜,充滿理想與熱血,跟著前輩前往立法院遊說,甚至到衛生署(衛生福利部前身)前拿白布條抗議,每次抗爭幾乎都是由他打頭陣、擔任現場指揮官。當時的台灣才剛解嚴,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就此被抓去關;現在回想,他笑說「可能是當時年輕氣盛,不怕死吧。」

那個年代思想保守,抗爭衝突不斷,「我還曾經叫了兩部水肥車去包圍衛生署,鬧得很大。」他說,家裡的電話經常被監聽、每天都有警察到家裡查戶口,被情治單位約談,「老家的戶口名簿都厚得像是以前的黃頁電話簿一樣了。」儘管每次抗爭畫面被媒體播出後,父親隔天就會打電話來指責,要他好好做生意就好,不要亂搞,但卻沒有因此澆熄他想要爭回藥師專業的決心。

前後抗爭了四、五年後,終於得到立委的協助,接下請願書,政府也開始推動醫藥分業。如今診所內已經有了藥師職位,社區藥局的藥師們,也能為民眾調配藥劑,藥師的專業才開始顯現。

黃金舜表示,那時會堅持下去的意念,是看到歐美日等大國都已經實施醫藥分業,表示這條路是正確的,「台灣那時醫師掌握的政治力強,但不能因此就讓藥師的專業被埋沒,況且,這是讓全體民眾的醫療狀態往健康的方向邁進。」

醫藥分業單軌制才是正途

花了四、五年時間,台灣的醫藥分業有了現行的「雙軌制」,藥師不再屬於醫療院所的附庸,擁有獨立的調劑權,但黃金舜說,這制度只是雛形,依然「只做了一半」,因為多數診所老闆仍是醫師,在診所旁邊的藥局雖然有聘請藥師,但民眾拿了處方箋領藥時,即使藥師覺得有問題,礙於受雇者身分,並不會回頭與醫師討論。他舉例「在歐美國家,醫師三等親內是不能介入藥品市場的,就是怕處方開立過程中會產生與藥廠的利益糾葛。」

他認為,醫師只需要開處方,讓民眾拿著處方箋到熟悉的藥局,請藥師調劑藥品。「看病跟修車不同,車輪沒修好,隔天還能去找師傅重修;但藥開了之後,若沒有藥師多一層把關,就是危及生命的事,必須要更嚴謹。」如今黃金舜是引領全國藥師公會聯合會的理事長,他主張藥師要當用藥安全的把關者,除了調劑藥品外,也必須管理藥品,所以會持續推動醫藥分業單軌制的上路。

弭平藥價差,消除藥價黑洞

解決藥價差也是黃金舜任內想要做的事,「台灣健保一年的藥費要兩千多億,等於佔台灣醫療的28.9%,與鄰近國家相比,台灣幾乎都高出10%左右。為什麼台灣用藥量這麼大?這之中有很多都是藥價差。」他舉例,以一顆健保藥10元為例,大型醫院有能力可以議價到一顆6元,因此,只要醫師開立一顆藥,醫院就等於賺了4元。

「這突顯了兩個問題,一是藥錢被賺走,另一則是病患可能吃了不該吃的藥。」黃金舜想讓藥價透明化,「因為藥價差,有些醫師會開過多不必要的藥,民眾也無從知道,但吃了不該吃的藥,對肝腎都是負擔。」他認為,台灣洗腎人口這麼多,濫用藥物也是其中的關鍵。

去年,他當面提報蔡英文總統,希望能讓藥師公會自行管理藥價,「必須有管理機制讓藥價差歸零,讓醫師不會開不該開的藥,把開藥機制正常化,一切透明化就不會藏污納垢。」但這部分牽涉許多利益團體的糾葛,要達成目標雖然困難,但他期待能在有生之年,持續推動。

推動藥師送藥到府服務民眾

2022年4月,藥師公會全聯會因應疫情,啟動社區藥局提供送藥到府服務,未來全台將有1800多家健保藥局加入送藥行列,包括離島金門、澎湖等,都有藥局參與。

提到藥師送藥到府服務,黃金舜充滿自信,「高齡化社會下,藥師必須要在長照部分有著力點。」過去藥師都窩在藥局,他希望能改變觀念,讓藥師進入家庭,協助民眾了解家庭及個人用藥狀態。像是有許多長輩四處到大醫院遊走拿藥,但有些藥物有交互作用,甚至有重複用藥情況,「沒有人比藥師更懂藥!專業藥師若能幫助民眾做個整理,就是對社會有實質的幫助。」

另外,像是偏鄉或行動不便的獨居老人,若能由開業藥師送藥到府,也能幫助建立藥師與民眾彼此間的信賴感,「藥師把藥交給病人是職責,對民眾來說,每個人一輩子都要有一個藥師朋友。」

他也建議政府,應該推廣自我藥療,也就是說,當民眾有小毛病如感冒、頭痛等,可以先到社區藥局請藥師協助調劑,藥師也能視民眾疾病的嚴重性,幫忙推介到醫療院所,「這就是讓基層醫療再往上一層,對民眾或健保都是有利的。」做到基層分級,同時也能省下每年193噸的藥品浪費,回歸用藥正常化。

在藥師公會全聯會的積極爭取下,2023年台灣取得亞洲藥學年會的主辦權,這具有劃時代的意義。黃金舜說,亞洲藥學會是目前亞太地區最大的藥學專業團體,會願意來台灣開年會,顯示台灣在全球醫藥界的價值,他也期許能藉此展現台灣藥師的專業與價值,讓藥師的地位能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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