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彥佑
把一件小事做好，就是專業，就是成功
我家前面小空地，租給一個小攤販。至今一年多了，我就這麼每天看著看著，也確實給了我一些感動的力量。
這個小攤販，樸實無華，賣粥賣麵。去年剛來的時候，門可羅雀。老闆娘沒有做過小攤販的生意，所以沒有經驗，常常都是她自己一個人躲在餐具爐具攤子的一旁，滑著手機、講電話，從外頭經過的人，似乎也難以察覺到老闆娘的存在。再加上她的小攤子，是從二手商那兒買來的，不甚明亮，也不夠新穎。這樣的小攤，實在難以吸引客人上門。
如今，也一年又幾個月了，我真的看到老一輩眼中常跟我輩提及的：「努力就會有收穫」、「天公疼憨人」。
這幾個月來，同樣的小空地、同樣的小攤子，卻有著不一樣的街頭風景。或許，可以用「大排長龍」來形容吧。其實，我也不清楚為什麼這一年來的改變如此大。每當晚餐時間，我們全家一起在家裏頭吃飯時，父母總會不經意地說起這個小攤販的故事，如此平凡，卻又是如此的不平凡。
母親說，在我們早上八點還沒有開門做生意的時候，小攤的老闆娘已經開始在攤前忙進忙出了，又是洗滌，又是切菜剁肉，又是烹調，又是稱重分裝……我們一個在地居民的小巷小弄，因此充滿了一天的朝氣。我可以想見，那種景象是多麼辛苦，無論陰晴風雨、平日假日，總是在爐火旁，為生計打拚，堅毅著自己的生活。
早上的時光，我鮮少親眼目睹，也難以在心中留下深刻又擦肩而過的記憶。每每下班時分，約莫四五點回到家，我總能看到她的小攤前，已有零星的散客，開始等餐，而六點左右，更得加倍耐心的等候了。有一回，我就坐在家門口，看她煮粥、煮麵，她頭上掛著一條長形毛巾，那毛巾早已濕透而不知浸濡了多少汗水了，她身前的工作裙，也見證了一天的努力。我還看到櫥櫃裏盡是廚具、油鹽醬醋，還有各式樣的碗盤刀叉紙巾……等，當然，還有更多食材是在冰箱裏所看不見的。光是這樣的整備，我就能意識到這一行的辛勞。或許，這就是臺灣人最引以為傲的精神吧。
不僅如此，幾次不經意聽到她和客人的言語互動，我發現，她的客人幾乎都是熟客，年老的年少的，操著國語或鄉土音的，又或東南亞來的朋友，全都和她熟稔地打成一片，雖然不是江湖上「稱兄道弟」的那種氣派，卻讓人感覺溫馨與友善。
她會問候那些看起來像學生的，問他們飯麵要不要免費地多加一些？她會體貼問候她記得的那些人。她會記得誰上次點了什麼而這次卻點上不同餐點的客人，她會記得誰家裏親人的健康狀況……就是這樣的閒話家常，讓客人來到這個小攤前，好像多了一個可以得到心靈共鳴的地方。我覺得，她不單單是賣粥賣麵，她賣的是一種關心。特別在高度發展的社會之際，人與人的距離拉開了，我們的互動頻率降低了，然而，當我看到這個簡單的小攤子和老闆娘時，那種人我互動的親切感與草根性格，又重拾回來了。
回想起去年剛來的時候，她說她一度想放棄，因為她說她第一次接觸做吃的生活，走的又是傳統路線，沒有亮麗的招牌、宣傳、上網打廣告，也不太了解這一帶民眾對吃的期待。所以，我真的看到前三個月，她總是枯坐在攤位裏，低頭看著手機，時不時往外頭瞧去，看著人來人往，卻過境千帆皆不願上門光顧，甚至還一度付不起租金呢。後來，大家口耳相傳，用料實在，口味迎合大眾，價位合理，老闆娘也親切，才漸漸地做出口碑，贏得信賴。
我就在想，生活周遭其實有很多充滿曲折與起伏的小故事，它不是什麼大人物，也未見經傳，但是一個小小如我們的案例，便足以啟發我們。所謂的成功，未必是大事業與大名大利，對自己負責、用心打拚、讓人覺得溫暖、營造社區裏的和諧互動……我想，把一件小事做好，就是專業，就是成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