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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3/17 第4227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人文薈萃 對不起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
回應與挑戰/敬答余樂學先生

  人文薈萃

對不起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
黃錦樹/聯合報
圖/達姆

當代小說特區/對不起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

(亂迷一下。調洪泉。同時用駱肥facebook體)

廁紙手稿都給白螞蟻吃掉了檔案夾裡只找到早年寫的一些已發表的未發表的有的與沒有的然後有幾張黃黃的剪報掉出來重點來了……

雪月某日母雞私自在儲藏室一角孵著十五粒蛋是不是全部是伊自己下的不得而知反正三隻小雞孵出後伊就棄其餘十二粒蛋不顧而忙著照料那三隻幼雛在草叢中東扒扒西抓抓但其實什麼蟲也找不到還得勞駕恁爸我幫伊翻開石頭看看有沒有蟲突然跳出來或者衰到沒話講的蚯蚓來不及土遁就給小雞牠娘一口叨起甩幾甩授與其仔其它十二粒可憐的棄蛋就塞給合法孵著八顆蛋的伊老媽but所有蛋的種源都來自這隻雞媽媽孵出的四隻公雞的天天開心輪流亂踩背媽的亂倫でし原本二公一母二夫共踩一母其樂融融tapi雞老爸幾個月前的某個涼颼颼的黎明就一次一隻給那些愛狗人士重點保護的雞巴流浪狗咬死了搞得一地羽毛私は十分納悶兩個雄雞大兄不是高高的睡在曼陀羅垂枝上嗎怎麼會遇害呢牠老兄會不會是為了保護心愛的小母雞而與流浪狗大戰三百回終不敵而以身殉呢另一隻唐雞大兄幾天後失蹤連一根羽毛都沒留下隔壁的歐巴桑說凌晨聽到狗吠雞慘叫一路從後巷拖出去可憐的小母雞頓成寡婦那時伊已獨自生了十一顆蛋熱呼呼著不知道孵了三十天還是一個半月反正蛋無虛孵背無虛踩孵出十一隻小雞不慎踩死一隻剩十隻後來又意外死了一隻(不是俺踩死的)恁爸gua因此發憤親自為整片租來的園子圍了鐵籬笆像馬共時代的新村那樣只是沒加那麼強固也沒加鐵刺還日日幫伊找了諸多腐木爛紙剝開讓牠們吃裡頭的白蟻和母雞蟲為什麼想不開養雞呢都怪賤內有一回夜裡去內埔找一個殯葬業老頭談事情意外看到他屋旁的五葉松上手電筒照射下每個樹幹都蹲著白閃閃的雞大為吃驚就向老頭要了一對小雞不料養大了兩隻都是公的就像園裡那對白鵝老闆信誓旦旦說那是灰鵝一公一母除了毛色不對十之八九兩隻都是公的就像前年雨月kami買了五隻小母雞說長大了好生蛋給小孩吃不料長大了三隻是公的卵脬長大後天天鬥得雞毛亂飛食量還很大只好把最帥那隻抓來殺了帥有何用又不會治國媽的竟然殺不死放了血還到處跑還會啼只好抓來活活掐死掐到手都痠了牠老兄還在猛拍翅膀就那樣千辛萬苦宰掉小孩吃的時候表情都很怪說公雞很可憐咧廢話恁爸卡可憐堂堂大教授拚命殺雞留一隻做種還有一隻整天追著母雞死命踩母雞給踩到背上的毛都掉光了露出男人屁股那樣有很多毛孔的背只好給牠判了連續雞姦罪死刑三審定讞待斬在廢死聯盟那些蠢蛋介入前就抓去嘉義給我心狠手辣當小學老師的妹妹執行死刑伊剛生了個可愛的小女孩依古禮送大公雞去豈不兩全其美妙哉我妹年少時即從我媽處習得全套殺雞屠鴨的本領表情溫柔婉約殺雞一刀斃命伊老公我妹夫養了兩隻象龜很會挖地洞靠又離題了言歸正傳談雞論鴨那隻留做種的公雞後來還是被雞巴狗咬死了說到哪裡了哦公母是麼唯一例外的是今年霧月買的那對黑條紋的小鴨竟然真的一公一母而且真的是綠頭鴨難得老闆這回老實不騙人不料養得亭亭欲立長出漂亮羽毛後公鴨竟然逃走只剩可憐的小母鴨慌張失措一直粘著白鵝晚上也得挨著牠們睡否則失眠做噩夢之前青梅竹馬每日沒穿褲子同食同進同退同睡同游還一道學會潛水飛翔恁爸只好到附近水溝作鴨聲呱呱呱替伊四處找尪心疼優秀小母鴨剛會潛水就被未婚夫遺棄不知道有沒有被踩過只好再去路邊雞鴨車為伊補買一隻老公但已誤時矣買不到同款小鴨只看到隻不知高齡幾何的醜公鴨雞鴨車老闆掛保證說原本是隻小鴨一直賣不掉關在籠子裡賣到長大經驗貧乏沒看過成年母鴨的屁股看不到未來心情當然鬱卒到羽毛沒光彩如此落魄公鴨老闆竟然開價六百恁爸講伊是去做女婿享福的咧殺到四百五老闆假假勉強答應心裡暗笑遇到禿頭戇人伊檳榔咬得嘴紅紅的說剪過羽毛了暫時不會飛走但換羽之後可就難說了除非有物件讓他留戀有水池和幼秀母鴨應該可以可能需要再剪羽翅下三根足矣剛開始小母鴨大概嫌牠呆頭呆腦不帥太髒不會甜言蜜語而且年紀看起來像阿伯小姑娘根本不屑理牠鴨生地不熟牠每天傻傻的跟著可愛的花褐羽小母鴨屁股後面苦苦哀求而小母鴨腳撐和牠保持至少三米距離連屁都不讓牠聞緊緊跟著兩隻只會拉屎不會生蛋的大白鵝與彼同吃同睡同游池哦小弟還沒介紹敝水池但似不宜再離題否則難保回不來數日後有人在臉書發布說在附近水溝抓到一頭帥到不行的綠頭野鴨緊急電話過去伊娘喲已經煮熟吃下肚連屎攏拉出來了只剩屁股還沒擦歹勢我離題太遠其實那已是霜月的事不知道多久伊才接受新鴨讓牠當伊的跟班大概是牠換羽變帥之後查某人貪緣投唔驚腳撐疼沒法度有沒有給牠踩我不知道其實母雞小雞都不是重點更別說鵝鴨重點在寮子裡的手稿但母雞怎麼來的還沒交代敝糟糠說沒母雞小孩哪有有機蛋吃抓隻公雞去換吧老頭說換什麼換再送你一隻成年小母雞就是伊有沒有被他家那些老公雞伊阿公阿爸阿伯阿叔表哥表叔踩過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沒差牠們一家數代都在亂倫踩來踩去下蛋孵蛋母雞總是用羽翼夾著小雞說免驚阿娘會用生命保護恁長大了還是被踩真是夭壽不孝言歸正傳鄙人想起二十多年前有篇寫壞的小說手稿紙很薄很多頁字很醜參加過比賽連入圍都沒編輯好心寄回說雖然寫得很爛也還是純手工留著擦屁股吧紙很薄手要小心就是忘了是不是在雞寮或許可以回收再利用寫篇馬共小說東翻西找時剛好看到隔壁組合櫃老母雞成功幫伊女兒孵出三隻雞孫便試著抓給小雞牠媽以免害得老雞嬤為了三隻小雞拋棄自己那八顆已成形的蛋為什麼在下會知道已成雛型呢幾天前有一次老母雞跑去孵隔壁那個窩恁爸想說阿嬤你既然不要了那九顆蛋恁爸就把它們撿回來吃吧不料一敲破殼竟然看到血以及已成雞樣的胎嚇死恁爸了無意中犯下強制墮胎罪趕忙把偷走的其他八顆蛋都還回去猜想老母雞大概純粹是老糊塗孵錯窩了就把伊抱回原來的窩順便撿走伊錯孵的那窩蛋試敲一顆果然蛋白清蛋黃黃平底窩一口氣煎掉七八顆這款雞體格小蛋也不大否則雞屁股那麼小也生不出來只比鵪鶉蛋略大些黃多清少每顆都有受精的紅圈夭壽雞公卵脬大粒歹勢又離題了話說小弟翻查那些家裡放不下的亂七八糟講義論文大量的剪報大學時代以來剪下的奇聞軼事被吃掉也不可惜的資料早期手稿裡頭都是蟑螂蛋螞蟻卵衣魚而那時老母雞雞眼大大粒發亮的盯著恁爸看那時恁爸在啃著一粒在冰箱裡放到有酒味的芭樂就聽到小雞叫大概肚子餓了一直啄牠阿嬤的眼睛夭壽不孝恁爸只好把軟趴趴有點酸的芭樂心給了伊伊立馬啄爛成細塊叨給雞雛唉我又離題了意想中的爛手稿大概去年火月被俺燒掉了沒找到有一個長頸瓶中的不知什麼廁紙手稿都給白螞蟻吃掉了檔案夾裡只找到早年寫的一些已發表的未發表的有的與沒有的然後有幾張黃黃的剪報掉出來重點來了──

剪報一。註記:《星洲人民日報》1990/1/1

【本報訊三十日訊】

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偉大英明的林清祥總理日前發布特赦令,釋放馬來亞人民共和國最冥頑不靈的反革命分子李關躍(譯音)。但仍限制住居於絕後島,暫時不得申請出國,也不得接見最愛興風作浪的外國記者、作家、現任及前任政客,及一切可能違反國家安全的嫌疑分子。

李氏向本報記者表示,在經歷數十年的拘押勞改之後,終於能體會黨及國家用心良苦,深悔自己因個人主義、鴕鳥主義、走狗心態,因長期受英帝國資產教育的洗腦,以致對黨及國家多有誤解,無法認清現實。彼已於日前寫下數十萬言悔過書,據稱已送相關單位審閱。如審閱通過,將由馬來亞人民出版社予以出版。

唯據本報記者採訪國家審閱局相關負責人杜紅教授,杜教授表示,該書毫無出版價值,從頭到尾「悖謬已極」。據說李氏在該書中自以為自己是什麼新加坡共和國的總理,早在五○年代即和英帝合謀,以冷藏行動把所有政敵冷凍起來,但事實是,他和一干叛國黨羽均被捕下獄。書中還有諸多荒謬不經的陳述,說什麼他把新加坡建設成東南亞最繁榮的城市國家,有完善的捷運系統、住者有其屋的住宅政策、遠勝於歐洲福利國家的公積金制度、全東南亞最高的人均所得及其他類似的不值一提的荒謬敘述。為免激起讀者公憤,本記者不擬再引述。

從以上撮述可以看出,李氏只怕是得了嚴重的妄想症,若非鑑於彼年事已高,黨又一向寬大為懷,是不可能放他出來胡說八道的,應繼續關押在這所專門為精神病犯設置的『好精神勞改營』。

事實是,在馬來亞人民共和國建國後,新加坡島一直是它不可分割的部分。況且,該島及周邊的廖內群島諸島,長期以為均作為關押重大勞改犯之用。人民共和國努力讓它還原到英帝國東印度公司的走狗萊佛士抵達前的狀況,沿海的漁村還維持著兄弟民族最古老的捕撈作業。日前國際保育聯盟INCU方公布柔佛海峽發現的五百多種此地特有的鹹淡水生物,並讚譽本國於保育功莫大焉。這都是眾所周知的事。

剪報二。註記:《南洋人民日報》1989/12/6

本報十二月五日訊

十數位錯劃右派獲平反!其中包括知名小說家金枝芒、韋暈、雨川、賀巾等。反右運動是1957年5月受中國人民共和國反右運動影響而展開的一場運動,因受種種複雜的主觀客觀、國內國外、政治的歷史的因素,相當數量的知識分子遭到錯劃,到邦咯島接受長達數年至數十年的勞動改造。他們被沒收的作品均已發還,國家也對他們做了適度的補償,馬來亞人民出版社將重新出版他們的精選集,當然還是會刪去一些不合時宜的段落或文句。這些作家都一致表示,對黨及國家他們只有心懷感激,絕無怨言,勞動教育只會讓他們愛黨愛國的心更為堅決,更全心的擁護偉大的林主席。他們一定會鞠躬盡瘁的寫出更多符合國家原則、國家利益、表彰共和國泯除階級差異後,人民安居樂業、族群共融的進步作品。

剪報三。註記:《東方日報》1975/8/1「國際新聞欄」

本報三十一日訊

據中共中央社報導,前中華民國總統、中華人民共和國一級戰犯蔣介石己於本年4月5日病逝於北大荒勞改營,遺體隨即火化並葬於當地戰犯公墓。蔣氏自中共解放軍於1950年5月解放台灣後,父子妻拏連同數十家人及一干高階將領、舊朝高官等數百人均被運往中國,分散於各地的勞改營。部份一級戰犯於因老邁頑固等因素早已病故。

剪報四。註記:《星洲人民日報》1969/5/14

本報十三日訊

在本黨寬宏大量的政策下,已簽下悔過自白書的叛亂集團領導分子,自稱是幻想中的馬來西亞國父東姑阿都拉曼的阿都拉曼、自稱馬來西亞開國元勳敦拉薩的拉薩、自稱拿督翁的翁、自稱哈倫的哈倫和自稱馬來人救星的蒙古大夫馬哈迪等前馬來民族反抗軍分子,於日前從半山芭勞改營有條件獲釋。前三位是因為有深切的悔意,都承認受到英美帝國主義的煽動與愚弄,故國家本著坦白從寬的原予以釋放。基於國家安全,故將彼限制住居於雪蘭莪區,餘生均不得離開區境,更遑論出國。

而深具悔意的馬哈迪氏在營中更以其獨創的民俗療法醫死了不少反革命分子,特赦委員會認為那對黨和國家不能說是沒有貢獻的,因為那替國家省下了不少米糧。為表示本黨的寬宏大量、重視人權,在釋放後特聘其為勞改營指定醫師,巡迴到全國勞改營為最頑固的勞改犯診治,以發揮其剩餘價值。

他一樣不得離開國境,也不得發表有任何煽動種族情緒的言論,否則可能會被直接發配至西伯利亞。

剪報五。註記:《南洋人民日報》1950/5/1、6/1

本報三十日訊

一批馬來民族反抗軍精神領袖,前馬來半島九個周的皇室成員共五百人,日前以軍艦鄭和號成功押解往西伯利亞的馬來皇室勞改營。那是本國作為第三國際之一員,向蘇維埃請求合作之冷藏計畫之一。該勞改營佔地面積廣大,有數百公頃,半數以上是未開發的寒帶原始林,有熊及西伯利亞虎出沒,終年冰天雪地,要生存下來真的要有阿拉保佑。該批勞改犯的主要工作是挖礦、築路。

人民委員會副主席依斯邁博士在發言中解釋,因該批犯人異常固執及嚴重危及國家安全,出此下策,情非得已。雖然州疆域在建國時的共和國土地法中已被廢,他們還堅稱說他們擁有各州的傳統領域,一再煽動武裝反動,企圖推翻政府。一再宣揚馬來人特權,全然沒有反省那其實都是英帝為了便於殖民統治,而製造出來的虛假特權,為的是破壞民族團結、製造皇與民的虛假對立。一再發布文告詆毀本黨領袖,並宣稱要殺光本黨所有成員。若干昔日的蘇丹及皇子戀棧過往寄生蟲似的逸樂,而一再煽風點火,既鼓動南洋群島與世無爭的島民,又聯合各個中東、北非以破壞為能事的伊斯蘭組織,甚至與英美帝情報部門互通款曲,意圖在本國製造恐怖活動,顯然已犯下叛國罪。本應立行槍決,唯本黨一向重視人權,林總理仁心仁政,現依古法將其流放北疆,來日悔悟,如果運氣好沒冷死或被老虎吃掉,還有機會可以回返故鄉吃Nasi Lemak。

為免於散居各地的馬來族從海上發動劫囚,且因人數過多,不宜關押在島上,因而商請蘇維埃協助北送。

少數前皇族分子頗具悔意(如阿都拉曼、拉薩),故仍關押於獅島。

本報三十日訊

一批為數三百人左右的伊斯蘭武裝分子在關丹被馬來亞人民解放軍數格斃於長河(sungai panjang)之畔。

編註:《亂迷》為舞鶴作品,「洪泉」是馬來西亞作家。


回應與挑戰/敬答余樂學先生
楊照/聯合報
為了主張「人間愉快」符合中文舊規範,余先生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文章(按:3月13日《聯副》余樂學〈語言紀律是怎麼崩壞的?〉)。其實,大可不必。既然談的是舊規範,最容易的方式,就是從過去文獻中蒐羅出所有前面是「人間」,後面加一個形容詞的辭例,說中文歷來有這麼多類似的用法,所以「人間愉快」當然符合舊規範,短短幾十個字,就能夠推翻我的論點了。

不此之圖,卻寫了好多大道理,拉了好多大帽子給我,我想理由很簡單,除了王國維的「人間悲苦」之外,余先生大概也找不出其他古例來吧?余文的長度與駁雜,剛好證明了舊中文裡,是不這麼用「人間」的。

此外,《莊子•人間世》的「人間」是對應超凡的「神人」概念而來的;東坡詞中「何似在人間?」翻譯作大白話,意思是「這簡直就像在天上一般」。我實在無從理解余先生為何會拿這兩個恰好是「對應於非人的超越世界」的例子,要來反駁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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