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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6/08 第4668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回味台北
人文薈萃 小詩房/夜把月色這封信寄給人間
惡事/分類
蘇州行腳/蘇州博物館
把時間的影像留下

  今日文選

回味台北
韓良露/聯合報

我何其有幸,生在滋味如此纏綿悠長的台北,我將永不厭倦地當個台北說食人,讓這個城市的飲食之味永遠流傳後世……

我何其有幸,生在阿嬤、父母、家族、國族不幸的時代,才能讓我擁有非常豐富、多元的味覺童年。

如果不是國家有難、山河色變,生長於長江以北,愛吃煨麵、大白菜、黃魚的父親,怎會六十多年落腳於他年輕時在上海愛吃的芭蕉產地台灣;而我那生長於台南,從小吃慣受日本教育的阿嬤做的台菜與日本菜的母親,又怎麼會想到自己會在十九歲那年嫁給一位飲食文化迥然不同的男人。

我亦有幸從小成長於北投小鎮,這裡有極其複雜的飲食圖騰,舊北投有凱達格蘭族的原鄉和明清漢人移墾的村落,新北投有日治時期發展的溫泉鄉和1945年後大陸遷台的眾多外省軍公教機構,小時候住在新舊北投交界的溫泉路半山的我,只知道從家裡出門向右轉,就可以走向有陽春麵、麻醬麵、滷味的外省伯伯的麵攤,走下山的新北投公園旁有賣江浙菜的上海飯館、平津菜的新生園、上海俄式西點的美而廉,長大後才明白這些都是爸爸愛吃的家鄉味,怪不得一輩子堅持不肯去日本旅行也不吃日本菜的他,竟然肯住在處處可見日式溫泉旅館的地方。

爸爸討厭的日本遺緒,卻是阿嬤的歡喜,受過五十年日式教育的她,常常帶我在新北投流連於各家溫泉旅館,洗溫泉和吃已經台化的日式溫泉料理,新北投亦是繼大稻埕台菜之後的台菜大本營,阿公、阿嬤過生日時,孝順的母親一定會擺上一桌台菜宴席,而一輩子吃不慣也不愛吃台菜的父親總是藉口要去外面抽菸而減少動筷子的時間,小時候不明白什麼是楚漢分界,長大後一回想,北投原來就是我家飲食楚漢分界之處,從家出門向左轉朝向的北投市場,阿嬤帶我去的攤子賣的是虱目魚、肉魚、地瓜葉、A菜,爸爸帶去的攤子賣的是黃魚、白鯧、雪裡紅、大白菜,爸爸從不買甜不辣,阿嬤也不吃周胖子餃子。

我命中有兩個食神,或許阿嬤和爸爸就代表那兩個飲食口味完全不同的食神,而我是吃他們的灶長大的,也讓我成了飲食的多語人,如果食物會說話,每一種流派的飲食就像語言系統,從小吃慣的食物如同母語,長大後才知的食物卻如外國語,學得會但說講一定不流利。

我細數自己流利的童年母語飲食,有阿嬤的台南菜、台南小吃、日本料理,有爸爸的揚州菜、上海菜、上海式西餐,這些都成了我的家鄉味。

我的台北味覺地圖,亦分成了阿嬤的台北路線,龍山商場、廣州街、大稻埕、永樂市場、圓環、重慶露店、中山北路日本通、西門町紅樓等處,都有阿嬤帶著我吃喝採買的記憶,細數那些如今還存在的周記肉粥、涼州街廟口早市、美觀園、南蠻堂等等,還有消逝的通天閣、第一沙茶火鍋、神田日本料理、德芳台式小吃,都還會讓我心情澎湃。而記憶中爸爸從不曾帶我們全家去艋舺或大稻埕,去西門町和中山北路時爸爸去的地方也總和阿公阿嬤不同。爸爸的西門町有當年盛極一時的石家飯店、真北平烤鴨,還有我吃了快五十年從西門町搬到東區的都一處,中山北路上爸爸吃的都是上海式或北平式西餐,其實都是俄式西餐,有美而廉、大華飯店、香港西餐廳,一直到標榜正宗歐陸式的藍天西餐。

用味覺認識城市、辨別城市文化的地圖,成了我生活的慣性,我的台北記憶中味的啟動力量一直勝過聲色,我會記得鄰居家同學家飯桌上擺放的不同菜色,原來張家有四川泡菜,李家有湖南臘味,都是爸爸、阿嬤不會做的,稍長之後,我也會跟著朋友去找自己的青春滋味,像只放酸菜不放肉的牛肉湯麵和蜜豆冰。

半個世紀後回味台北,才知道飲食記憶既輕盈亦沉重,阿嬤、父親、母親俱已仙逝,留我一人徘徊在台北街頭,常常浮起與他們在記憶的街口或吃一碗暖呼呼的酒釀湯圓,或吃一球涼滋滋的雪王冰淇淋,這樣的記憶既甜美又傷懷,但當年紀更長,想起飲食不僅是個人史、家族史亦是國族史,我阿嬤、父親那一代人,口味不僅關乎個人選擇,亦是歷史更替之事,父親買的金剛臍餅是他的鄉愁之餅,阿嬤每天早晨在自家做的豆皮壽司也是台灣的後殖民記憶,上一代人的飲食記憶中悄悄藏著沉重的歷史之門。

我咀嚼我的台北回味,心中反覆著對個人、家族、國族愈來愈深濃的情味,我何其有幸,生在滋味如此纏綿悠長的台北,我將永不厭倦地當個台北說食人,讓這個城市的飲食之味永遠流傳後世。


  人文薈萃

小詩房/夜把月色這封信寄給人間
管管/聯合報
夜把月色這封信寄給人間

月色把兒女這封信寄給母親

母親把眼淚一封一封寄給交河的兒女

鄉愁呀鄉愁

鄉愁就是母親,鄉愁就是父親


惡事/分類
張敦智/聯合報
Schema,中文稱「基模」,大腦根據這個系統將事物分類,讓我們認識、辨認世界時得以更快、更有效率。

清早起床,刷牙洗臉,走廊上遇見打掃宿舍的阿伯,阿伯總戴著厚厚的橡膠手套,依序從洗手台、公共浴室、廁所以及走廊各處打掃清洗。阿伯看上去約五十來歲,做這些事的過程總面無表情,沒有很多機會可以正眼看清楚面容,更多時候是透過鏡子、及擦肩時的眼角餘光。若晚一點出門,那下樓時就有機會跟在阿伯身後,阿伯的肩上會扛一袋幾乎等身的垃圾,趿著拖鞋,啪嗒啪嗒地從四樓往下走。

很少看到人跟阿伯交談。與阿伯迎面時總不知如何四目相對,只得避開目光。

那些時刻阿伯穿著清潔公司制服,而他身上掛滿學生亮麗的衣裳,兩人間便有如被某種無形的秩序切割開,整齊俐落。阿伯帶著淡然與靜默完成每一件事,那些他們不願甚至不會的。

觀看之困難。

了解往往就等於簡化,普利摩.李維如是說。要是不加以簡化,世界對我們將只能是一團巨大無法理解的混亂集合。這是動物,這是植物;這是非洲人,這是亞洲人;我們不斷進步,這是男性這是女性,這是道德的這是不道德的、有病的沒有病的;分類加速了我們的生活,隔一條界就抵達邊疆。

再靠近一點就好了。一些與進步相違背的時刻,我們或可以凝視而記起:黑暗時代,語言尚未發明,我們裸裎,四目相接,彼此就有了比語言更前面、更銳利的溝通。

畸形、灰暗之處已經不坐落邊陲,他們在每一處喧鬧的中心、每個人心裡:誠懇之眼,赤裸之神,流著同所有人一樣的血,有著一樣的目光、與哀愁。


蘇州行腳/蘇州博物館
鄭培凱/聯合報

蘇州行腳(五之二)

參觀蘇州博物館,徜徉在新館的建築之中,突然靈思一動,若有所悟,想跟貝聿銘商榷一下他設計此館的得失。

蘇州博物館坐落在蘇州古城的東北區,緊鄰著拙政園,舊館是太平天國時期的忠王府,新館則是建築大師貝聿銘的精心之作,落成於2006年。時常聽人說,貝聿銘設計的蘇州博物館,優美典雅,讓蘇州引以為傲,是古典與現代最具典範的結合,是空間與時間最有默契的映照,是實用與審美最佳組合的實踐,是東方與西方最為和諧的交融。這些讚譽之詞,鋪天蓋地而來,的確令人陶醉,我聽無數建築界的朋友說過,足足聽了五六年,逐漸滲入腦海,似乎成了無可置疑的真理。一想起來,就有點飄飄然,好像中國傳統文化終於現代化了,而且融合了西方文化傳統,從建築與園林這個立足於審美的文化場域,開拓了中國文化的未來。

因為常去蘇州,考察崑曲與園林之餘,也經常參觀蘇州博物館,算起來總不下五六次了。每次參觀,都覺得貝聿銘的確別具匠心,在現代設計中融入了蘇州園林的妙蘊。展覽廳的設計符合現代美術館的採光要求,同時又有傳統複壁隔窗的設置,好像進入了古人書齋,感受到蘇州歷史文化的氛圍,卻又經過了現代建築科技的整治,可以在亮亮堂堂的空間,觀賞傳世的藝術珍品。時常轉過一道迴廊,驀然回首,就看到一扇軒窗,窗外映著翠綠的修竹,令人驚豔。走在長廊的盡頭,居然會發現一座隱蔽的院落,茅茨覆蓋的軒亭,讓人有田園歸隱之思,也不禁想到《紅樓夢》大觀園裡的稻香村。

《紅樓夢》第十七回,寫稻香村的風光:「隱隱露出一帶黃泥牆,牆上皆用稻莖掩護。……裡面數楹茅屋,外面卻是桑榆槿柘,各色樹稚新條,隨其曲折,編就兩溜青籬。」一派田舍家風,卻遭到賈寶玉的批評,說是違反天然,既無自然之理,也無自然之趣:「分明是人力造作成的:遠無鄰村,近不負郭,背山無脈,臨水無源,高無隱寺之塔,下無通市之橋,峭然孤出,似非大觀。……正恐非其地而強為其地,非其山而強為其山,即百般精巧,終不相宜。」曹雪芹果然是蘭蕙其心,短短的一段文字描述,就能一針見血,點中了園林建築人工穿鑿的要害。賈寶玉的批評,完全可以拿來探討蘇州博物館的建築,揭示貝聿銘設計所面臨的難題。蘇州博物館的巧思,在於運用蘇州園林的元素,具備一切中國園林建築的文化符號,企圖化人力為天工,是「得」。問題出在,元素都已應用,符號都已展現,卻顯得刻意雕琢,鼓著勁在那裡展示蘇州園林的「天然圖畫」。在我們眼前,每一個景都是硬造出來的,留下慘澹經營的痕跡,雖說是依據了傳統營造的風格,卻遠離天工,十分不自然,是「失」。

明末的計成在《園冶》裡說:「園林巧於因借,精在體宜,愈非匠作可為,亦非主人所能自主者;需求得人,當要節用。因者:隨基勢高下,體形之端正,礙木刪椏,泉流石注,互相借資;宜亭斯亭,宜榭斯榭,不妨偏徑,頓置婉轉,斯謂『精而合宜』者也。借者:園雖別內外,得景則無拘遠近,晴巒聳秀,紺宇凌空;極目所至,俗則屏之,嘉則收之,不分町畽,盡為煙景,斯所謂『巧而得體』者也。」計成強調「因借」,即是強調順應自然形勢,從奠基築室,到疊山理水,都要從環境的整體來考量,而且要配合山水地貌的生態,融入自然。貝聿銘設計蘇州博物館,應該參考了計成的造園傳統,或許面對難以克服的現代城市規畫,無法遵循古人的教訓,只好築起一道現代建築的圍牆,與外界隔絕,再鋪排傳統文化元素與符號,閉門造車,建起一座模擬自然的人造園林建築。

計成說,「夫借景,林園之最要者也。如遠借、鄰借、仰借、俯借、應時而借,然物情所逗,自寄心期,似意在筆先,庶幾描寫之盡哉。」貝聿銘是否也想如此營造,卻做不到呢?


把時間的影像留下
蘇紹連/聯合報
近十年,我愈來愈覺得「時間的影像」這五個字正是對詩創作的一種思索方向。就歲月來看,令我敏感的是:一年,一年,一年過去;一年,一年,一年到來。我的詩,是在時間這種去和來之間擺盪的影像。

時間的確主宰了這世界,任何事物都在其催化下產生變化,例如:生長、老化、腐朽、分裂、消逝……但時間是寧靜的、不動聲色的,除了意外的情況,不管用任何方式,都在讓萬物自自然然走著自己的路途,呈現自己的風景,走到自己生命的最後階段。我回顧自己的文字創作至今,亦像時間一樣是寧靜的、不動聲色的慢慢修煉語言和調整風格,只有在一恍然時,才發現了如今與往昔不同的面貌。

除了攝影,我一直覺得文字也能記錄時間,留住在時間催化過程中的事物影像。近年來,我喜歡用數位相機拍攝我及社會的生活事物,練就了影像思維的能力,用自己心靈的觀景窗去框住時間,再用文字的光圈和快門去攝取,無論聚焦或是失焦,無論景深或景淺,最終顯現的影像都是我與時間的結合,成為我的文字創作體。

然而,時間是跑在世界的前頭,人們在其後追趕,攝影者能拍攝到的影像往往也只是時間的背影,甚至是時間留下的殘影。而詩人則是在將這些背影和殘影改用文字組合拼湊,勾勒描繪時間可能的面目。時間是什麼?它催化了事物的變化,本身亦藉著變化的事物呈現自己,所以我們才能用攝影或寫詩的方式找到時間的影像。

假如沒有時間,則攝影或寫詩的方式都不能進行,世界甚至會因而死亡,創作也會因而死亡。所以,我能寫出的詩,都可以看作是時間的影像。我也經過時間的催化,對時間有了種種體認:

「時間是沒有交集的,個人各自延續下去。從經過這一幅畫再走過另一幅畫。」

「能顛倒看這世界的,只有自己的語言。時間,因而翻轉。」

「時間,有一半是過去,有一半是未來。我,只不過是正在跨越這條界線。」

「時間,被透明化,任何生命經過,都一覽無遺。」

「沒有光的時候,時間沒有姿態。我的詩,也不需要姿態。」

「你的時間和我的時間和他的時間,有無數的交錯。」

「時間,是唯一可以躲藏的地方,一躲,就是你的一生。」

「時間是漸層迭起,再漸層隱沒。」

「時間的影像,不止讓人閱讀,還可讓人重寫。」

這些體認逐日增加,綿密而遼闊,成為我創作時的思考底蘊。我用時間鋪設一切,有的詩是時間的片斷,有的詩是時間的延續,可以說是所有的詩都離不開時間的舞台。雖然人的生命有限,遲早會從時間的舞台退出,但我從未憂慮,因為人是無法與時間抗衡,唯有把時間的影像留下,才是創作者的一生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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