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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22 第5505期  訂閱/退訂看歷史報份直接訂閱

今日文選 【青春名人堂】諶淑婷/狗都知道
人文薈萃 【焦點話題】張鐵志/狄倫與垮掉的一代

  今日文選

【青春名人堂】諶淑婷/狗都知道
聯合報 今日登場/諶淑婷/
上周我帶著三歲兒子到公園,一對五、六歲大的小姊弟突然衝著我家的狗大叫,他們的爸媽或許覺得有趣,也跟在旁邊神經質地亂喊一通,大概是「好可怕、好嚇人、好大」等形容,我們一陣錯愕,就這麼錯失良機,讓這家人大呼小叫地走掉了。

如果我的狗比較敏感躁動,突然掙脫我們緊緊握住的牽繩,跳上去咬他們一口,或是轉身就往馬路衝去,我也不會感到意外;今天若他們嘲弄的不是狗,而是一位「長得不一樣」的孩子呢?他們對於生命的重量是如此輕視,在這個人類家庭裡見不到一絲對另一個生物的尊重,他們不知道狗都知道。

我想到那隻被飼主拖著,雙腳死命抵住地板不肯進收容所欄位的狼犬。收容所志工在旁無奈嘆息,飼主一邊辯著,狗是自己來的,也只是餵幾餐,竟然就當自己家住下來了,這不是家裡的狗啊,幹嘛死也不肯進籠子呢?這藉口別說志工聽到膩了,狗也都知道實情的,狗不是只會吃,只會窩在家門前而已,狗知道人類要拋棄掉這段關係了,狗大概只恨自己識人不明,無處可逃。

狗都知道。但從板橋區廣福公園被抓到收容所的那隻白色公成犬,真的知道自己會在牢籠裡住上快四年嗎?從2012年失去自由的那刻起,牠就一直在等,牠知道自己有幾個四年可以等下去嗎?還記得在那個小小的公園吹風淋雨、曬曬太陽的日子嗎?幾乎要被世界遺忘的最後一刻,不捨的志工為牠重新拍了認養照,牠的故事被分享了幾百次、幾千次,真的有人來帶走牠了。

牠被收容到台南的私人狗園,從一隻狗的寂寞,變成與幾百隻狗共享更巨大的寂寞;少了獨居的空間,多了適者生存的競爭壓力,無比艱難地繼續活著。這次,離開的機會或許再一個四年也等不到了,我希望狗不知道。

寫這篇文章前,我隨手將一張被「民眾拾獲」到收容所的古代牧羊犬照片傳給朋友,他們夫妻也養這種狗,深知古代牧羊犬有多難照顧,應該有四十公斤左右的大型犬,在照片裡看來瘦成了皮包骨,只剩下水藍色的大眼流露出一點生存意志。

朋友只猶豫了五分鐘,就打了電話到收容所,討論過後,他們決定過兩天就去把狗認養回家,彷彿看到街頭的人類棄兒那樣的不捨與心痛。我想到他們家裡還有一個一歲半的孩子,正是麻煩又難帶的年紀,但小孩從不是他們推開動物的理由,反而讓他們更能張開雙臂,愛護這些與人類完全不同、語言不通的生物。

因為養狗的人都知道,關於愛與付出是怎麼回事,狗最知道。


  人文薈萃

【焦點話題】張鐵志/狄倫與垮掉的一代
聯合報 張鐵志/
「搖滾詩人」巴布狄倫。 圖/本報資料照片
「搖滾詩人」巴布狄倫。 圖/本報資料照片

狄倫說:「民謠場景和爵士場景是非常緊密的。詩人讀詩時,我會在底下聆聽。我的歌曲與其說是受到書本上的詩影響,不如說更是受到詩人搭配爵士樂的朗讀所影響。」這一段說出了狄倫最重要的文學特質,也直接回答了這次諾貝爾文學獎的爭議……

垮掉的一代已經淪為空洞的風格?

1961年1月26日,嚴寒的紐約冬日。懷抱著民謠理想的狄倫(Bob Dylan)從明尼蘇達搭乘灰狗巴士來到紐約。

同一天,在曼哈頓中城,一群當時最活躍的年輕作家包括蘇珊桑塔格、諾曼梅勒、詹姆士鮑德溫等正在討論一個主題:敲打派(beat generation)之死。因為他們認為敲打派已經被商業主流所收編,垮掉的一代(beatnik)已經淪為一種空洞的風格。

垮掉的一代是戰後美國文化上的反叛者,是文學上的不法之徒:不論在主題、寫作風格,乃至於個人生活上,都在挑戰主流價值的沉悶與腐臭,而追求自由、即興、誠實和解放。例如主題上,不論是艾倫金斯堡的《嚎叫》、傑克凱魯亞克《在路上》,或是威廉布洛斯的《裸體午餐》,都涉及藥物、性和各種邊緣生活。但他們並不只是要描述敗德的肉身經驗。一如《嚎叫》因為過於猥褻而被法院禁止出版,但那是因為金斯堡試圖召喚出美國文明的潛意識,是為那些邊緣的、瘋狂的和失落的靈魂來說話的偉大詩歌。同樣,《在路上》看似描述一種隨性墮落的生活,但凱魯亞克是要追問自由的真義,不論是心靈還是肉體的。

為什麼是beat?這是因為凱魯亞克在時代廣場和格林威治村的街角聽到人們用beat這字來形容那些看來被打倒而失敗的人,但這些人其實具有堅實的信念。他們是「美麗的失敗者」。所以,凱魯亞克用這個字來描述四○年代末期一個瘋狂而閃閃發光的hipster新世代。這些人在美國各地晃遊,搭便車,衣衫襤褸但快樂而美麗,他們是自由的靈魂。

狄倫來到紐約時,已經深受他們影響。

尋找大城市、尋找速度和聲音

在明尼蘇達州的明尼亞波利市有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格林威治村,叫Dinkytown,這裡有許多咖啡屋,有爵士與詩歌朗讀,有經常性的民謠表演。十八歲的狄倫經常在這裡混,並在這裡演唱民謠。一年多後,他決定前往真正的格林威治村。他後來回憶說:「那裡有不安,有挫折,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總是有人在朗讀詩歌,凱魯亞克、金斯堡、費林格提(Ferlinghetti)……像魔法一樣……每一天都像是星期天。」

是的,垮掉的一代。狄倫在1959年讀到凱魯亞克,也讀到從巴黎空運來的另一本垮掉的一代著作《裸體午餐》(因為當時美國禁止發行)。

他在後來的採訪中說:「我完全愛上垮掉的一代、波希迷亞、咆哮那群人,這全都是聯繫在一起的。」「凱魯亞克、金斯堡、柯索(Corso)、費林格提(Ferlinghetti),他們是如此神奇……他們對我的影響就如同貓王對我的影響一樣。」

《在路上》也是他離開明尼蘇達州,決定前往紐約的原因之一。

「我猜我要尋找的是我在《在路上》所讀到的東西:尋找大城市、尋找速度和聲音……」

當然,他去紐約的另一個原因是他要去尋找他的民歌偶像:伍迪蓋瑟瑞(Woody Guthrie),一個真正不斷在路上的民謠歌手,但他在路上不是為了個人自由,不是為了女孩,而是到處採集民歌,要為人民而唱。

然而,到了紐約沒多久,狄倫開始揚棄凱魯亞克,他在自傳中說:「在我到紐約的前幾個月,我就失去了凱魯亞克在《在路上》所描繪的嬉皮士(hipster)態度的熱情。那本書對我來說曾經像一本聖經。但現在已經不是了,雖然我仍然喜歡凱魯亞克那讓人無法呼吸、充滿能量的句子。」

那些文字可以讓整個世界為之暈眩

狄倫進入一個色彩斑斕的美麗新世界,他不再是一個充滿浪漫幻想的少年,而是一個不斷吸收知識、熱切探索世界的青年藝術家。

即使他不再幻想《在路上》主角的不羈生活,但依然深受垮掉的一代的詩歌影響:詩如何和歌結合。

在五○年代,垮掉的一代在這裡的咖啡館飲酒讀詩、聆聽爵士樂,左翼民謠也在同樣的咖啡館或者周日的華盛頓廣場熱情歌唱、思索世界的問題,不同的反抗精神在此激盪。例如小咖啡店Gaslight在五○年代是詩人朗讀的地方,包括金斯堡,但到了六○年代初,這裡更多是民謠歌手演出的地方,也是Dylan最早演出的地方之一。

狄倫說:「民謠場景和爵士場景是非常緊密的。詩人讀詩時,我會在底下聆聽。我的歌曲與其說是受到書本上的詩影響,不如說更是受到詩人搭配爵士樂的朗讀所影響。」

這一段說出了狄倫最重要的文學特質,也直接回答了這次諾貝爾文學獎的爭議。長久以來,人們對他的歌詞作為詩的文學成就有很大歧見,但沒有人會質疑,當他的文字配上了他的音樂,那些文字可以讓整個世界為之暈眩。

他的歌詞寫作可以說深受垮掉的一代影響,當然還有其他的文學啟蒙與養分——或許太多了,因為他太用功了,不論是對美國音樂、對歷史,或者對文學。

除了直接的文學影響,他更和艾倫金斯堡交往密切。

當金斯堡第一次聽到〈暴雨將至〉(A Hard Rain’s Gonna Fall)時,他激動落淚,認為他們的波希迷亞火炬已然傳遞給新一代年輕人了。後來更認為狄倫的音樂是「對從惠特曼到凱魯亞克這些美國先知的回應」。

把搖滾樂帶到更深邃複雜的境地

1964年之後,正好是狄倫想要告別抗議歌手的面具,重新探索內在自我、重新思考音樂方向的可能。尤其在1965到1966年,他連續出版三張專輯Bringing It All Back Home、Highway 61 Revisited、Blonde on Blonde。這三張狄倫的搖滾專輯一方面把搖滾樂帶到更深邃複雜的境地,另方面他的歌詞也更晦澀,充滿金斯堡式的閃光意象,與凱魯亞克令人無法停止呼吸的節奏。

這兩年也正是他和金斯堡在1963年底認識之後最緊密來往的時刻。在專輯Bringing It All Back Home(1965)的唱片背面甚至有金斯堡的照片,唱片文字也直接寫到金斯堡;狄倫1965年去英國演出,金斯堡也常陪著他。此後幾年,金斯堡的詩也直接指涉狄倫。

雖然沒和凱魯亞克直接往來,但他在這段期間的創作卻和他曖昧難解。1965年三月,狄倫專輯中有首歌叫〈地下鄉愁藍調〉(Subterranean Homesick Blues),被視為向凱魯亞克1958年的小說The Subterranean致敬;事實上,這張專輯中還有另一首歌就直接叫〈重新在路上〉(On the Road Again)。而其實在那個三月,凱魯亞克正好出版新小說《荒涼天使》(Desolation Angels),五個月後,狄倫又錄製另一首新歌叫〈Desolation Row〉,都很「荒涼」(desolation)。這是巧合嗎?應該不是,因為不只歌名,「Desolation Row」和「Just Like Tom Thumb’s Blues」中的部分歌詞都可以在凱魯亞克小說找到直接引述。

這些關係的糾纏可以留給研究者去考據。真正重要的是,垮掉的一代影響了狄倫對於文字與音樂的態度,而狄倫從早前的民謠時期到這兩年的搖滾時期,又帶著垮掉的精神徹徹底底地顛覆與改變了搖滾樂。

民謠是更為嚴肅的音樂

狄倫的少年時期是聽搖滾樂長大的,但他說:「搖滾樂對我來說是不夠的。他們琅琅上口、有強烈的節奏,並且讓你很high,但是不夠嚴肅,不能現實地反映生活。當我接觸到民謠時,這是更為嚴肅的音樂。那些歌曲有更多沮喪、更多哀傷、更多對超自然的信仰,更深層的感受……生活太複雜了,以致搖滾樂不能反映出來。」

於是,他把青春躁動的搖滾樂和質樸知性的民謠,帶往一個更世故、更未知、更深沉的世界,讓搖滾樂進入一個更黑暗、挑釁與詩意的旅程。

1961年在狄倫到紐約時,那些作家討論「垮掉的一代之死」或許是一種指向未來的預言:因為狄倫將在幾年後用電吉他彈奏出垮掉的一代的詩歌,把他們的火炬傳遞給更廣大的青年。

這個獎應該也會讓艾倫金斯堡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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