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台灣多數優秀的大學生,不是想盡辦法延畢,就是報考在地的研究所,畢業生願意出國留學者比例偏低……
歷經無數的相逢與別離,每一次都是對多情的自己最好的的鍛鍊。跟自己約定好不哭,是否真的就是最成熟的表現?
發現沒有退路
只能勇敢前行
這次換我置身機場,在深夜替即將啟程赴美留學的外甥女送行,看她瘦弱的身影入關檢查證照的時候,還是有很多不捨。
我們很早就到機場,辦理登機手續。然後在海關前的座椅上聊天,等待必須離別的時刻來臨。該交代的話,在家都說完了;想付出的愛,卻一輩子都不會結束。
時間,分分秒秒流失;情緒,層層疊疊堆積。終於到了要給對方最後擁抱的一刻,彼此還是無法克制地紅了眼眶。
臉書上陸陸續續顯示朋友的安慰與祝福:「能出國留學,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她很勇敢,要加油唷!」「要換作是我,一定會在回家後大哭,但還是會哭得很幸福的。」
他們講的,都沒有錯。但是,現實生活裡,一個小康家庭要支持女兒出國留學,畢竟是一筆很大的投資。目前台灣多數優秀的大學生,不是想盡辦法延畢,就是報考在地的研究所,畢業生願意出國留學者比例偏低,外甥女勇敢負笈他鄉求學的決定,更令我由衷欽佩。
想起我大學畢業時,當時家境非常窘困,爸爸還是鼓勵我出國繼續深造,我不想增加負擔,而決定先留在台灣就業。
雖然一路走來,靠著下班後的進修充實自己,利用假期出國旅行增廣見聞,勉強可以維持在職場的競爭力。但是以過來人的經驗談,我很鼓勵年輕學子大學畢業後出國進修,可以鍛鍊語文能力,增加生活體驗,拓展國際視野。
二十二歲的外甥女,第一次離鄉背井,拖著兩箱行李,遠赴半個地球之遙的地方,展開新的人生。
回想二十二歲的我,扛起帆布袋,只不過花了四個多小時的車程,到高雄衛武營入伍服役。
同樣的季節,卻已經是截然不同的時空環境,竟有如此相似的心情——離開家庭之後,必須獨自面對人生的起點,在莫名的興奮中,發現沒有退路,只能勇敢向前行。
回頭看見自己
重新找回勇氣
對照我和外甥女兩個不同的世代,年輕人的價值觀已經有很大的差異。我卻看到同樣的人生哲學:愈是艱困的經歷,愈能夠激發成就內在的勇氣,看見青春無畏的自己。
「記住你青春無畏的樣子!」當我看見最資深的網路人力銀行企業形象廣告標語,深深被感動,相信它也打中很多人內心的要害。無論在職場的哪個領域、哪個世代,很多人跟我分享他們看完這支廣告影片的感動。我靜靜傾聽著,彷彿也聽見這些年來在內心深谷回盪的聲音。
在感情的世界裡,被所愛的人背叛;在企管顧問會議時,固執的老闆堅持著他的偏見;在超級市場門口,發現收銀員打錯帳;在打開電子信箱後,收到抄襲我的作品的文章;在關掉非常難看的電視,回頭找到放在抽屜多年的節目提案;在逛書店的走道上,發誓要立刻換一家出版社合作的衝動……
好幾次,我的反應變成:算了吧!不再據理力爭、不再堅持主張、不再要求應該得到的、不再衝動於想要追求的。
幸好,我能及時回頭看見自己青春無畏的樣子,才能重新找回勇氣,以更成熟的態度去面對及處理。
關鍵在於冷靜下來的剎那間,我很本能地反問自己:「當年,你的勇氣到哪裡去了?」
包括:孩提時代,不知天高地厚,為了不想跟阻擋在路上聊天的老師敬禮,就改道攀岩走;中學七年(落入國四重考班),獨自承擔所有課業成績落後的苦果,在無數寒窗燈下苦讀;大學時期,找工讀機會、登台表演、上台報告,四處闖蕩……
剛退伍那年,為了找到理想工作,毛遂自薦地寄了三十三份履歷,獲得三十二家公司通知面談的機會,被三十一家公司錄取。選擇了電腦公司當做事業生涯的起跑點、轉戰唱片界、再挑戰軟體行業,後來離開企業,自創公司,並投身寫作。
那二十幾年間的我,真的可以用「沒在怕的」來形容。然而,當我資歷愈豐富、見識愈廣博,成熟了、也世故了,卻漸漸在謙虛隨和中失去「不要想太多,去做就對了」的勇敢……
●本文摘自天下文化即將出版《從前,有個笨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