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要命的意外

李田英／聯合報

民國六十七年六月，同期到俄亥俄州立大學念碩士的同學，均順利畢業，大家即將各奔東西。我的二個弟弟特地由普度大學來看我，室友朱蒂的男友湯尼也到了，大家決定辦一場郊遊。 大夥浩浩蕩蕩到了一個農莊，吃了什麼、玩了什麼都已不記得，只記得他們有馬出租，我們好奇地每人租了一匹。起初有人幫忙牽著走，像是遛馬似的，我坐在上面，第一次騎這麼個會走動的大馬，走在林間小道上，雖然屁股被顛得很難過，仍覺得新鮮。 不一會兒，牽馬的人把韁繩交給我。馬這時開始跑小碎步，雖然緊張，但想想這是讓人騎著玩的馬，就像后里馬場讓人騎著照相的馬一樣，必定溫馴。誰知突然變天，豆大的雨滴落下，接著閃電與雷聲不斷，所有的馬都受了驚嚇，往馬廄狂奔。 我們這群人，除了湯尼，都是第一次騎馬，大雨中每匹馬都不按路線狂奔，跳壕溝、越土堆，像在越野賽跑似的。每個人都嚇得大叫，湯尼只能一直叫我們拉緊韁繩抱住馬，就連對朱蒂他也愛莫能助。最後馬兒們終於都跑回馬廄，我們一身濕透，也全都嚇得一臉蒼白，幸運的是沒人被摔下馬。 我生命中第二次印象深刻的意外，是民國七十年，我隨好友珍到東北角出差，另有一位教授及美籍鳥類專家同行。回程在高速路上，經過基隆後，剛穿出隧道往台北行，車子突然打滑到對面車道，耳朵聽到車子咻咻接連閃過幾輛車，撞到路旁的護欄才停住。 我嚇得腦子一片空白，下車一看，老天！若護欄沒擋住，下面就是懸崖峭壁，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司機反應快，迅速轉回原車道，幸虧那瞬間，雖是繁忙的路段，雙向車道卻都沒有來車。珍是虔誠的基督徒，上帝想必聽到她的呼救了，否則我們幾個可能因為連環車禍，車毀人亡而上報。 民國七十四年，我回到俄州大進修博士，六月友人學成返國，大家以划獨木舟及野餐為她餞行。那條河平日水位只到膝蓋，即使船翻了，站起來走上岸就是了，很安全。 我雖然上過游泳課卻仍沒學會游泳，擔心翻船，還特別找了二位會游泳的男士同坐一條船，必要時，希望他們救救我。誰知沒划多久，船撞到岸邊，真翻了。只覺得身體一直往下沉，身高166公分的我已經踩不到底，在水中掙扎，不斷地嗆水，心中慌亂至極。 此時忽然想起以前上游泳課時老師教的第一招「水母漂」，趕緊雙手抱膝，不再胡亂撲打，果然一會兒就浮上來了。往上抬頭，船已翻過來，正好在我頭頂上，趕緊抓住船沿，那二位仁兄此時不知由何處冒了出來，跟著我一起抓住船沿隨水漂流。 也不知漂流了多久，只見四周無人，而那條河要好幾哩後才有停靠站，只能靠自救。所幸水流不急，我試著抓住岸邊垂下的柳枝，多次因柳枝太細而折斷，終於抓住一把柳枝，拉力夠，爬上了岸。此次的驚嚇不亞於前次騎馬，也因此我下定決心學會游泳，至少能給自己一些等待救援的時間。 三次人命關天的意外，生死一瞬間。人生經歷一次意外能夠倖存，已經很幸運，而我經歷三次意外，尚能存活至今，真要感謝天父的守護啊。

耶！我中了／永不放棄，打動你

竹君／聯合報

半夜十一點，我在床上，電話響起，在美國念書的十九歲女兒在電話那頭興奮地大叫：「媽！我中了！」 原來她申請紐約市政府「法律事務所」實習，剛收到錄用通知。因僧多粥少，她不是學法律的，我和丈夫原本覺得她被錄用的機率很低。 女兒從小就很熱心，同學有困難、受委屈，她會陪伴、傾聽，幫助同學釐清問題。老師與同學建議她讀心理學和社會學，她則認為除了做情緒輔導外，如何公平地解決問題也很重要，因此也想接觸法律實務。 中學畢業後，她一心想到律師事務所實習，我找認識的律師朋友幫忙。朋友認為從未學過法律的她只能做些打雜的事，反而勸她打消念頭。 去年女兒上大一，念社會心理。聖誕節回台，她把準備好的履歷表及要給任用部主管的信給我們看。信中交代所學背景，提到自己曾在銀行及心理系工作，受過統計學訓練，具備蒐集資料與研究分析的能力；曾住過台灣與美國，懂得中、英、法語……對社會懷抱熱情，學習慾強烈。 丈夫看完信後對她說：「妳很會強調自己的優勢。」 一月底她把信寄出，三月開始透過電子郵件、電話，探問面試時間。有主事者說：「我們收到兩千多封信……」女兒知道他們只要十二人，但未因此打退堂鼓，反而更積極，不斷追蹤，主動出擊。 被她三番兩次禮貌地「叨擾」，或許出於對這位企圖心強烈的小女生的好奇，或許被她有點黏又不會太黏的「死纏爛打」打動，主事者在電話中和女兒聊了起來，還問及是否開車上班。她坦承自己沒車，打算搭乘地鐵。安排面試後，女兒終於如願以償，獲得錄用。 六月起女兒開始在紐約市政府「法律事務所」實習，每天工作八小時，自選時段，他們的服務直到凌晨一點，市政府有專車送回家。工作中，警察機關送來各行各業的人，她運用社會心理學的專業與他們對談後，以各種角度進行分析，寫出總結報告，提供檢察官起訴與否之參考…… 不論女兒以後選擇走哪一條路，她那「永不放棄」的精神，定能拉自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