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個多月來,全球股匯市劇烈波動,迄今餘波盪漾。大陸高層領導除了積極撇清,這一波全球金融動盪與8月上旬人民幣貶值有關,習近平更藉著訪問美國的機會,高調宣稱「人民幣不存在持續貶值的基礎」,「堅持市場供求決定匯率的改革方向」,「反對搞貨幣競爭性貶值」,試圖在維護全球金融穩定的議題上,樹立負責任大國的形象。客觀而言,造成近期全球金融動盪不安的原因,強勢美元和人民幣驟貶都難卸其責。首先,由於美國經濟逐漸復甦,基本面改善支持美元轉強,在市場上早已出現美元升值預期,之後又受到美國加息和希臘債務危機等因素催化,升值預期進一步增強,非美元貨幣乃呈現弱勢。
市場非常關注大陸經濟惡化的情勢,以及短期內人民幣是否會再大貶,並進一步引發全球貨幣戰?習近平訪美首站,在對美國企業界人士發表演說的一席話,主要就在於澄清和化解各界的疑慮。不過,面對國內外嚴峻和不確定的經濟形勢,習近平做出的承諾能否兌現,其實仍充滿不確定性,市場上持保留態度者大有人在。
受到資金持續外流影響,市場一直存在人民幣會進一步貶值的預期,8月初人民幣在短短三天內重貶近5%,增添資金外流壓力,更加劇了貶值的預期。短期而言,主導人民幣匯率走勢的因素,並非國際收支等基本面,而是資本流動和市場預期。
日前美國決定暫緩加息,或有助於人民幣短期內持穩,不過,由於美國不排除在今年內重提升息,美元強勢地位不變,國際資金流動的風險還在,顯示人民幣匯率的貶值壓力並未真正排除。
中長期,市場對人民幣的貶值預期能否消除,最重要的決定因素乃是大陸國內經濟情勢。
目前大陸經濟低迷不振,官方最新公布的製造業採購經理人指數(PMI)49.8,僅較上個月創下三年來新低水準微升0.1,財新PMI僅47.2,依然是2009年3月以來最低水準,顯示宏觀經濟展望不樂觀。因此,目前人民幣匯率走勢的穩定性恐怕還很脆弱且易受干擾。
維持人民幣匯率的穩定,最大的目的在於維持國際金融市場對大陸經濟的信心,但持續動用外匯儲備穩定匯率並非長久之計,尤其大量拋售外匯儲備資產,譬如美國國債,可能導致美國長期利率上升,進一步影響美國經濟情勢,會引起關切。再者,人行通過干預匯市以維持匯率穩定的行動,可能導致國內流動性被動緊縮,因而必須不斷補充流動性,貨幣寬鬆政策的效果將被削弱。放棄貨幣政策的獨立性,換取人民幣匯率穩定的代價不小,大陸人行不可能不知。
總之,面對出口衰退、經濟持續下滑、通縮陰影籠罩,以及人民幣貶值預期不減的大環境,推測未來大陸決策層應該會考慮進一步放鬆貨幣政策,並允許匯率發揮更大彈性。國際貨幣基金(IMF)對大陸設定每日人民幣匯率中間價的新機制表示肯定,G20在最近一次的財長會議中也對大陸的經濟政策和匯率改革表示支持,大陸或將搭上這班順風車,實踐匯率雙向浮動,並引導匯率適度貶值。
市場預估今年內人民幣兌美元可能再貶2%左右,如果經濟形勢沒有明顯改善,明年人民幣繼續呈現弱勢,大陸央行可能會允許人民幣再貶值3∼5%。為了因應資金外流造成流動性緊縮問題,貨幣政策勢必維持寬鬆,由於降息的後遺症不少,大陸央行的政策工具選擇,可能優先考慮降準,但也不排除降息。
大陸經濟展望充滿不確定性,美國原定9月升息的計畫,也因為大陸因素而暫時擱置。未來大陸經濟政策動向,以及宏觀經濟情勢會如何發展,對全球經濟可能造成的影響,千絲萬縷,我們絕不能掉以輕心。